前段時間，#胡歌稱40歲已進入人生倒計時#的詞條如一枚深水炸彈，炸開流量狂歡的泡沫。

這位素以“娛樂圈失蹤人口”聞名的演員，在網(wǎng)上袒露的并非生活瑣事或新作宣傳，而是一句近乎冒犯大眾舒適區(qū)的話——“對我而言，40歲已是倒計時”。

熟悉胡歌的人都會知道，這不是他的矯情喟嘆，而是經(jīng)歷生死、看透生死之后，在不惑之年的一種清醒與坦然。

童年時期的胡歌，常常蜷縮在上海老弄堂里的木板床上，用年幼的心思，與生命交手。小學二年級時，一次自然課上，老師講到了“自然與生命輪回”的話題，他第一次因恐懼死亡而徹夜難眠。

23歲那年，一場慘烈的車禍，讓他在120針縫合的鏡中與死神互相照面；車禍后的6年，2012年，在話劇《如夢之夢》的環(huán)形舞臺上，他借五號病人之口叩問“死亡是否等于消失”。

直到2023年，女兒小茉莉出生。在忙著沖奶粉、換尿布的瑣碎日常中，胡歌重新找到了生命的節(jié)奏，也重新定義了時間的意義。

同時，也刷新了他對生死命題的思考。

從古偶劇里御劍飛行的“李逍遙”到父親的角色，從破碎的皮囊到完整的靈魂，當輿論場沉迷于計算明星保質(zhì)期時，胡歌撕開“凍齡男神”的保鮮膜，將人生切割為四幕：恐懼者、幸存者、叩問者、延續(xù)者。

“若沒有留下遺憾，便能坦然面對死亡。”這句在《如夢之夢》中道出的臺詞，像是他此生最深的自白。

或許，19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早已明白，生命的長度并非由歲月決定，而是由對生命的理解與態(tài)度丈量。

恐懼者

1987年夏夜，上海徐匯區(qū)一棟30平米的老房子，在蟬鳴中悶熱如蒸籠。年幼的胡柯（胡歌原名）蜷縮在雙層床的下鋪，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電扇影子。

母親抽打他的藤條還立在門后——數(shù)學考試79分，差一分到“安全線”，三道血痕在背上隨呼吸灼燒。這是他對“死亡”最早的物理認知：疼到極致時，人會幻覺般看見白光。

這種對痛的記憶在后來的某一天，化作了哲學拷問。

那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自然課上，當老師隨口提到“自然與生命輪回”的話題時，“死亡”一詞，像突然從天而降的石塊，砸進了胡歌的生命。

自此，每一個夜晚，他都被卷入無盡的思考中：人死后會去哪里？如果徹底消失，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死亡的感覺是否和睡著是一樣的？

他的心靈陷入了“存在主義”的深淵，黑暗里，黑洞般的恐懼擴張，讓他無法逃脫。每晚，他都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盯著天花板，甚至用指甲摳破掌心的皮膚，試圖用痛感拯救自己不被恐懼吞噬。

很難想象，一個八歲的孩子，竟會用這樣的方式去看待死亡。

三年級時，當9歲的胡歌試圖用“你長得像個蘋果”贊美同桌女孩時，對方反譏“你全家長得才像蘋果”——后來他在散文里寫：“那個瞬間我突然明白，死亡就像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氧化發(fā)黑的切面隨時會擴散?！?/p>

對于童年時期的胡歌來說，母親的眼神代表著另一種“死亡”。

作為中學教師，母親將30平米空間改造成紀律森嚴的教室：成績單必須壓在她備課筆記下，飯桌即課桌，就連胡歌偷看《童話大王》時翹起的二郎腿都會招致鋼尺抽打。

胡歌后來形容這種注視——“像被關(guān)進玻璃罐的昆蟲”——逼仄的物理空間與窒息的精神規(guī)訓(xùn)互為因果，塑造了他“貓一般”的敏感與警覺。正因如此，胡歌對貓的熱愛，也成了他自我保護本能的最好體現(xiàn)。

少年宮朗誦班的何瑩老師，最早察覺到胡歌和其他小朋友的不同?！八苊舾校矚g安靜，有一種不符合幼小年齡的東西，類似于危險的早慧?！?/p>

何瑩老師記得，在朗誦班排練《賣火柴的小女孩》時，當其他小朋友在積極表演時，胡歌卻突然提問：“如果死亡是火柴熄滅后的黑暗，為什么最后一根要畫成粉色？” 她記得當時自己愣了一下，未曾給出回答，只是心底微微一顫。

胡歌的這種獨特思維，總讓他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對他來說，死亡并不是遙遠的抽象概念，而是潛伏在生活的細節(jié)中，并早已在他的內(nèi)心生根發(fā)芽。

1992年深秋，少年宮排演話劇《小兵張嘎》。當10歲的胡歌飾演的嘎子被“槍決”倒地時，他故意讓后腦勺重重磕在舞臺木板上。

散場后，他對著鏡子，摸到腫起來的后腦包，低聲自語：“原來死亡的聲音是‘咚’的一聲，和媽媽摔教案的聲音一模一樣。”

那一刻，他不知道，這個“咚”的聲音，并非結(jié)束，而是開始。

14年后，真正的死亡，正向他悄然逼近。

幸存者

2006年8月29日晚10點，滬杭高速的追尾事故“咚”的一聲，將24歲胡歌的人生劈成兩截。

當時剛結(jié)束《射雕英雄傳》拍攝的胡歌，蜷在后座沉睡。女助理張冕與他調(diào)換座位，成了改寫命運的伏筆——貨車追尾的瞬間，副駕駛位嚴重變形，而胡歌因位置調(diào)換僥幸生還。

急救室的無影燈下，醫(yī)生用120針將他破碎的臉拼接成一個還算完整的模樣。他的右眼近乎失明，頸部傷口深至動脈，公司老板蔡藝儂回憶：“無法想象，他的臉像被裁縫胡亂拼湊的?！?/p>

當時的胡歌，正是古裝劇市場的頂級寵兒，那張尚在青澀中的臉，估值過億。但此時，臉上的疤痕就像刀子一樣，把他的商業(yè)價值切得支離破碎。

為了避免讓胡歌在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煎熬中承受更多痛苦，經(jīng)紀人選擇暫時隱瞞張冕的死訊。蘇醒后的胡歌，開始了痛苦的修復(fù)治療：每天佩戴12小時鋼鐵面罩，面部神經(jīng)麻痹導(dǎo)致表情僵硬。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當?shù)弥砣ナ赖哪且豢蹋璧拖铝祟^，任由眼淚砸在地板上。如果當時沒有換座位，或許死的就不會是張冕。司機小凱因內(nèi)疚而幾近崩潰，而胡歌卻始終堅持讓他留在身邊：“全世界都可以怪他，我不能?！?/p>

之后的日子里，胡歌無暇顧及自己的“爛臉”，開始瘋狂敲擊鍵盤寫文——“那段日子，有繁星，有青春，有草原，還有你。大家站在星空下，大家傻笑，那是出車禍前，最高興的一次?！?/p>

文章出版后，他將版稅全部匯給張冕父母。之后，他又陸續(xù)以張冕的名義，捐助了30多所希望小學，幫助了三千多名孩子，在張冕捐贈的第三十所希望小學奠基儀式上，他說：“活著不是僥幸，而是要把別人賜予我的時間，加倍還給這個世界?！?/p>

2007年，醫(yī)院里，25歲的胡歌仰躺在手術(shù)臺上，金屬支架撐開他尚未愈合的右臉。醫(yī)生將針頭刺入皮下組織注射生長因子時，他聽見液體擠壓軟組織的黏膩聲——這是第12次臉部修復(fù)手術(shù)，每次術(shù)后需佩戴23小時鋼鐵面罩。

這次車禍不僅改變了胡歌的身體，也幾乎斷送了他的演藝事業(yè)。出事后，多部原本已經(jīng)敲定好的劇本紛紛撤資，要求換演員。

其中最艱難的是《射雕》劇組，當時劇組為了維持拍攝進度，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公司老板蔡藝儂咬牙支付了1000萬的賠償，彌補了《射雕英雄傳》停拍的損失。

好在，胡歌并沒有被遺棄。《射雕》劇組沒有拋棄這個受傷的演員，而金庸老先生更是用自己的行動給予了胡歌莫大的支持。

《射雕英雄傳》劇照

在劇組停擺一年后，版權(quán)即將到期的前夜，唐人影視的資金鏈幾乎斷裂，沒人敢想象未來會怎樣。就在這時，82歲的金庸先生從香港傳真來一紙合約——不僅免費續(xù)簽版權(quán)，還親筆為胡歌寫下了“渡過大難，終成大器”八個字。

胡歌將這份厚禮小心地裱在化妝鏡旁，每次上妝時，都會看到那句鼓勵的話。直到2014年，拍攝《瑯琊榜》時，那份復(fù)刻的贈言卷軸依舊擺在梅長蘇的書房案頭，成為胡歌心中的一盞燈。

金庸贈送禮物

然而，車禍留下的后遺癥并沒有輕易消失。

2007年復(fù)拍《射雕》時，監(jiān)視器前的胡歌成了“特效演員”——為遮掩右臉疤痕，每拍30秒就要補妝調(diào)光。殺青日，他突然沖向海邊，在哭喊中宣泄壓抑：“我為什么要站在這里？”

這種痛苦，在2010年達到頂峰。

某個凌晨，胡歌翻出車禍后的所有報道——標題里“涅槃重生”“毀容逆襲”的激昂敘事，與他深夜獨自吞咽止痛藥的孤苦形成刺眼反差。

他崩潰了。

沖進虹口足球場狂奔十幾圈后，胡歌癱坐在塑膠跑道上，在微博寫下：“我像一個空中樓閣，看著自己懸浮在別人的期待里。”

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一個月后，那是電視劇《神話》的拍攝現(xiàn)場。

當造型師第7次給胡歌的劉海噴定型發(fā)膠時，他突然抄起剪刀絞碎額前頭發(fā)：“要么露疤，要么換人。”

團隊連夜召開緊急會議，經(jīng)紀人舉著IPad展示粉絲抵制數(shù)據(jù)分析，他卻盯著鏡中那道疤：“我都能放下了，你們還放不下嗎？”

最終央視八套3.13%的收視率證明，觀眾要的并不是擁有完美臉蛋的偶像，而是一個真實、堅韌、不怕面對自己傷痛的胡歌。

《神話》劇照

2012年，30歲的胡歌的人生進入了另一個十字路口。古裝偶像劇的邀約再次涌來，這本該是他延續(xù)昔日輝煌的時機。然而，剛滿而立之年的他，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另一條路。

他轉(zhuǎn)身投身于話劇《如夢之夢》的排練，放棄了影視劇高昂的片酬，接受了一場8小時演出僅千元的微薄報酬。

話劇《如夢之夢》導(dǎo)演賴聲川（右一）和胡歌（左一）

在外人看來，這種轉(zhuǎn)變幾乎難以理解。

但對胡歌來說，這并非一次失控的選擇，而是一場主動的自我挑戰(zhàn)——“五號病人”這個角色，讓他重新找到了與死亡對話的切口。

當舞臺燈光熄滅時，他摸著臉上的疤對導(dǎo)演賴聲川說：“這才是我真正的修復(fù)手術(shù)?！?/p>

此時，距離那場車禍過去已經(jīng)整整6年。

叩問者

2012年寒冬，北京保利劇院的后臺彌漫著膏藥刺鼻的氣味。胡歌蜷在道具箱上，右臉貼著肌效貼——車禍后遺癥讓他在10℃的舞臺上仍會面部抽搐。導(dǎo)演賴聲川遞給他一杯姜茶，指著環(huán)形舞臺說：“你要走完8小時，每一步都是五號病人的生命倒計時。”

《如夢之夢》的合同簽在車禍六周年當天，片酬僅是電視劇的千分之一（一場話劇1000元）。當時，經(jīng)紀人試圖用“曝光率”勸阻，胡歌反將合同復(fù)印件放在張冕墓前：“這次我要把臉撕碎了還給舞臺?！?/p>

話劇《如夢之夢》劇照

排練時，他堅持不帶妝上陣，右眼疤痕在頂光下如裂開的陶器。同臺演員譚卓回憶：“他總在轉(zhuǎn)場間隙盯著舞臺地膠接縫，說那像人生來不及縫合的傷口?！?/p>

觀眾席中央，胡歌與30名演員逆時針繞行，8小時步行25公里。某次彩排，他因眩暈撞上玻璃幕墻，卻要求導(dǎo)演保留這次“失誤”：“五號病人瀕死時，本來就會踉蹌?！?/p>

道具組為他特制軟底鞋，鞋墊印著尼采的話“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這句話被他抄在劇本扉頁，旁邊標注：“深淵是手術(shù)臺的無影燈，也是環(huán)形舞臺的終點?！?/p>

話劇《如夢之夢》劇照

2013年4月，《如夢之夢》開啟全球巡演。胡歌說，“每一場演出，自己都像在經(jīng)歷一場生命的輪回?！?/p>

第二幕開場，“五號病人”跪地嘶吼：“我們一生中的謎，必須用其他謎來解開?！?胡歌每次念到此處都會胃部痙攣。

直到某次即興演出，他將“解開”改為“打碎”，賴聲川在臺下拍紅大腿：“對了！他根本不是要答案，是要把生死之謎砸出裂痕！”

話劇《如夢之夢》劇照

謝幕時，記者問他為什么接這樣一部晦澀且“吃力不討好”的話劇，胡歌掀起劉海露出疤痕，平靜地回答：“《仙劍》讓我學會飛，《如夢之夢》教會我怎么降落?！?此后，他將戲劇視為與自我和解的通道。

之后的八年里，他在全球巡演《如夢之夢》共378場，這次環(huán)形舞臺的苦修，最終讓胡歌與死亡達成和解：謝幕時，他不再回避鏡頭對右臉的聚焦，那道疤痕在舞臺光影下，成了連接虛構(gòu)角色與真實傷痛的橋。

就像他在訪談中所說：“戲里五號病人找的是病因，戲外的我找的是——怎么把支離破碎的人生，活成完整的寓言。”

話劇《如夢之夢》劇照

2017年，一位白血病女孩在微博私信胡歌：“你的‘五號病人’讓我敢直視化療針管。” 他看后很感動，隨即邀請女孩觀看《如夢之夢》。演出結(jié)束后，他在后臺看到女孩小心地撫摸舞臺的年輪。

當晚，他在場刊寫下：“醫(yī)學治不好死亡，但戲劇能治愈恐懼。” 此后，他要求每場演出保留一個公益座位，給“那些正在與死神談判的人”。

對那位女孩來說，這一次觀看已經(jīng)足夠滿足了。可就在她生日那天，胡歌又送來了鮮花和賀卡。卡片上寫著：

“愿你一生溫暖純良，不舍愛與自由?！?/p>

延續(xù)者

2014年深冬，《瑯琊榜》劇組化妝間里，化妝刷掃過胡歌右眼那道淺色疤痕時，他的手突然不受控地顫抖。鏡中倒映著梅長蘇病骨支離的妝容，卻仿佛照見八年前滬杭高速上那輛支離破碎的轎車。

“這個角色非你莫屬。”制片人侯鴻亮遞來劇本時的話猶在耳邊。胡歌說，直到遇見梅長蘇——這個同樣背負血色過往的人，我才真正明白，痛苦不僅僅是傷口，它也能塑造一個人。

《瑯琊榜》劇照

象山影視城的寒冬里，胡歌裹著貂裘在監(jiān)視器前反復(fù)回看自己的表演。當梅長蘇說出“既然活了下來，就不能白白活著”時，他要求重拍了17次。最后一次，監(jiān)視器后的導(dǎo)演孔笙看見他眼里跳動著真實的火焰——那是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拍攝赤焰案昭雪那場戲時，片場突然飄起細雪，胡歌仰頭任雪花落進眼眶，恍惚間分不清戲里戲外：梅長蘇用十二年等來沉冤得雪，而他用了八年才真正接納命運饋贈的傷疤。

《瑯琊榜》劇照

劇集播出當晚，#胡歌就是梅長蘇本蘇#沖上熱搜榜首。觀眾驚嘆的不僅是演技，更是演員與角色靈魂共振帶來的震撼。

2016年，第22屆上海電視節(jié)白玉蘭獎，胡歌憑借梅長蘇一角獲得視帝。頒獎后的采訪里，手握獎杯的胡歌突然談起自己在青海撿垃圾的志愿者經(jīng)歷：“梅宗主教會我，生命的價值不在被多少人仰望，而在為世界留下多少溫度?！?/p>

胡歌在青海撿垃圾、當志愿者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總會在來不及時，曲終人散。

2019年，胡歌的母親去世，這件事對胡歌造成了非常大的打擊，他記得母親去世當天，自己正在拍攝一部輕喜劇，現(xiàn)實的悲與劇中的喜，對比太強烈了，讓他一度感受到“演員”這個職業(yè)的殘酷。

也正是因為工作原因，胡歌沒有能見到母親最后一面，巨大的愧疚和自責讓他感到無比痛苦，他親自為母親撰寫悼詞，至今紙上仍留著淚痕。

而這份遺憾，一直保留到電影《不虛此行》的拍攝現(xiàn)場。

胡歌和母親

2021年深冬，北京殯儀館中，《不虛此行》劇組正拍攝一場關(guān)鍵戲。胡歌飾演的悼詞寫作者聞善，需要撫摸亡者遺照，道具組提供了嶄新的相框，但他突然抓起沙土抹在玻璃上，輕聲說道：“遺物，應(yīng)該帶著指紋和裂痕?！?/p>

這個動作讓導(dǎo)演劉伽茵想起了胡歌的真實經(jīng)歷——那份未能干透的悼詞淚痕，正如聞善角色中的一抹深情，飽含著對逝去與留下的復(fù)雜情感。

胡歌曾坦言，聞善是自己的鏡像實驗。他為這個角色設(shè)計了一些獨特的細節(jié)——不與人對視超過三秒，談話時無意識地摳著筆記本邊緣。這些細微動作，使聞善的孤獨與克制更加真實，也讓他的表演跳脫了“標志性微笑”的公式化設(shè)定。

《不虛此行》劇照

2023年9月，電影《不虛此行》路演現(xiàn)場，一位失去女兒的父親哽咽著站起：“聞善在電影里寫‘她最愛偷吃冰箱里的草莓’，和我女兒一模一樣……”胡歌握著話筒的手指發(fā)白，臺下看不見他的右肩在輕微顫抖。

當觀眾問為何選擇這部小眾文藝片時，胡歌只是淡淡地說，“聞善的內(nèi)心，有一種自然地流露。我想借由這個角色回歸本心，《不虛此行》表達的東西并不是死亡，它借著死亡講的是我們怎樣書寫人生。這點很感染我。所以，表演在這里不是職業(yè)，而是超度——超度他人，也超度自己。”

《不虛此行》劇照

在當晚采訪中，胡歌首次公開談?wù)撍劳鼋箲]的轉(zhuǎn)化：“過去怕生命突然終結(jié)，所以拼命和自己和解，現(xiàn)在有了女兒后，怕的是——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看她活得幸不幸福?！?/p>

一段話，平淡無奇，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他那深沉的生命之痛。

是的，女兒的降生，帶給胡歌的不僅僅是責任，更多的是一種對生命與死亡的重新理解——延續(xù)。

他不再只恐懼死亡的降臨，反而在這份恐懼中，看見了新的存在。這個思想的轉(zhuǎn)變，正如他所言：“我曾以為‘向死而生’，如海德格爾所言，但女兒的誕生讓我想篡改——‘向死而生’不如‘向生而死’。”

胡歌做公益

胡歌曾說，“人生是兩次破繭”。

第一次是脫離母體的誕生，第二次則是靈魂的覺醒。從2006年那場改寫命運的車禍，到2025年，被撞離人生軌道的他，用了整整十二年光陰，在長夜中與無常對弈，終于參透了命運的棋局。

車禍后的十幾年里，他開始騎摩托車，去尋找世界的遼闊，開始走進公益，去青藏高原撿垃圾，開始去自閉癥康復(fù)機構(gòu)陪伴孩子，開始拾起攝影機，用鏡頭捕捉那些平凡的角落——這些東西，無關(guān)美麗，只關(guān)乎生命的真實。

如今到了不惑之年的胡歌，終于找到了自己最真實的存在方式——以出世的心境，做著入世的事。在冷酷的現(xiàn)實中，他依然微笑，依然堅韌，依然感知人間的每一絲溫度。

“劫后余生的珍貴，不在于延續(xù)呼吸，而在于握緊重新選擇的權(quán)利。車禍粉碎了我的皮相，現(xiàn)在該用思想重塑骨血。”

而這，便是他真正的“向生而死”。

生命來來往往，沒有來日方長……

當胡歌在網(wǎng)上的喟嘆引人唏噓之時，方大同的突然離去，令無數(shù)人錯愕哀婉。

生命不長，只有無常。誰也不知道，此生的盡頭，又會是怎樣的終場？

冬去春來，干枯已久的枝頭即將迎來新芽。

新一季的輪回，開始了。

監(jiān)制：視覺志

編輯：鹿

視頻號：視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