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幻形記

（根據中學課文魯迅《祝?！犯膶懀?/p>

有一年的冬初，

我那個魯鎮的四叔，

家里要招聘一個女工，

對外發布了，

正式的招聘通告！??！

一直在魯鎮一帶，

做獵頭的，

衛老婆子，

這個HR，

就帶了一個，

叫祥林嫂的人才過來?。?！

四叔、四嬸，

就組成，

聯合面試小組，

對祥林嫂，

進行面試?。。?/p>

面試那天，

祥林嫂頭上扎著白頭繩，

穿著烏裙，

藍夾襖，

月白背心，

臉色青黃，

不過兩頰還是紅的?。?！

（5）

四叔、四嬸，

看了她的簡歷，

知道了，

她的年紀，

原來大約二十六七！??！

還有剝削價值?。?！

此一項甚是滿意?。。?/p>

（6）

獵頭衛老婆子，

也在邊上，

極力推薦，

希望可以，

把這單生意促成?。?！

（7）

這個HR說，

祥是她母家的鄰舍，

死了當家的，

所以出來做工！??！

（8）

面試官四叔，

聽了這一條，

又當即非常不滿意，

當場皺起眉頭！！！

（9）

四叔對此很忌諱，

討厭她是一個寡婦?。。?/p>

跟他的一些價值觀有沖突，

心理上有膈應！??！

幾乎要一票否決?。。。?/p>

（10）

但四嬸卻看她，

模樣還周正，

手腳也粗壯，

是個干活的好把式，

又很低眉順眼，

像個安分守己的人，

不顧四叔的反對，

極力要將她留下！！！

（11）

四叔和四嬸意見不統一，

但看在四嬸據理力爭的份上，

四叔也就勉強同意，

先留下來試用，

再自己去，

慢慢做好心里建設，

努力消除膈應?。?！

（12）

試用期開始，

祥林嫂一到崗，

就整天的干活，

似乎閑下來就會死掉，

她又力氣很大，

簡直抵得過一個男性，

竟然三天就轉正了?。。?/p>

（13）

而且，

根據她的職稱職級，

工作經歷，

專業水平，

就定了，

每月五百文的工錢?。。。?/p>

（14）

祥林嫂轉正后，

就正式變成四叔家的人?。。?/p>

大家都叫她祥林嫂，

沒問她姓什么，

但衛獵頭是衛家山人，

且既說是鄰居，

那大概也是姓衛?。?！

（15）

祥林嫂不很愛說話，

別人問了才回答，

答的也不多，

不過十幾天之后，

大家還是陸陸續續，

從她口里套出很多信息?。。?/p>

讓她的形象開始栩栩如生起來！??！

（16）

原來！！

祥林嫂的家里，

還有一個嚴厲的婆婆，

一個小叔子，

十多歲了，

已經能打柴！??！

（17）

她這個寡婦，

是春天沒了丈夫的??！

后者本來也是打柴為生，

比她小十歲，

大家八卦到的，

就這一些！??！

工作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日子一天天過去，

祥林嫂一如既往，

非常勤勉，

絲毫沒有懈怠，

吃喝還非常隨便，

投喂什么就吃什么，

力氣卻從來不惜！??！

人們都說魯四老爺家里雇的女工，

比男工還好用，

大家可以說都非常羨慕四叔，

因為現在要招一個合適的工具人，

確實太難了?。。?！

何況招了一個這么秀的?。?！

到了年底，

掃塵，

洗地，

殺雞，

宰鵝，

徹夜的煮福禮，

也全是祥林嫂一人擔當，

竟沒有添短工?。?！

為四叔又節省了不少的用工成本?。?！

（21）

而祥林嫂看上去，

也像那種，

雙向奔赴的，

一副非常滿足的樣子，

口角甚至漸漸有了笑影，

臉上也白胖了起來?。。?/p>

（22）

不過！！

新年才過，

有天，

她正在上班，

從河邊掏米回來，

就忽然花容失色，

說剛才遠遠地看見幾個恐怖分子在對岸徘徊，

很像夫家的堂伯，

恐怕是來尋她的！?。?！

（23）

四嬸這個總經理很驚詫，

向她打聽底細，

她又不說！??！

沒有從她口里套出東西，

她一直守口如瓶?。。?/p>

（24）

還是四叔這個董事長，

比較老奸巨猾，

一聽說就又皺起眉頭，

替她一語到破天機，

說，

不好，

恐怕她是逃出來的?。。?！

（25）

四叔的意思是，

祥林嫂可能，

不是一個獨立的，

可以自己買賣自己的人?。。?/p>

（26）

她一開始把自己交給，

獵頭衛老婆子，

暫時，

變成衛老婆子這個HR，

手下的人?。?！

（27）

面試的時候，

被衛老婆子牽過來，

推薦給四叔他們考察，

準備賣給四叔，

好像是一個獨立的人！！！

（28）

最后，

正式賣給四叔他們，

給四叔當牛馬，

好像終于，

變成四叔他們的人！??！

但是實際上可能是偷偷逃出來的?。?！

（29）

她應該還是屬于她的婆家的，

還不是一個可以，

獨立買賣自己的人?。?！

她的買賣應該還要，

得到她的婆家的同意?。?！

（30）

四叔這個天才的猜想，

果然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很快，

祥林嫂的婆婆就找上門來，

給她辦離職，

要把她帶走?。。?/p>

（31）

那是大約十幾天后，

大家正已漸漸忘卻了這事，

獵頭衛老婆子，

就忽而帶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過來，

說是祥的婆婆！??！

（32）

這個女人，

雖是山里人模樣，

應酬卻很從容，

說話也能干，

她是祥林嫂的真正的主人，

過來要帶祥林嫂走的！??！

（33）

不過?。?！

人都是很虛偽的，

大家都很善于，

說最軟的話，

干最狠的事?。?！

（34）

那個山里女人也是這樣?。。?/p>

來了，

就先寒暄幾下，

寒暄之后，

還接著賠罪?。?！

（35）

然后就講得很好聽，

說因為開春事務忙，

家中只有老的和小的，

人手不夠，

得帶她的兒媳回去?。?！

（36）

四叔這個人精，

聽了也沒有戳破，

只是說，

既是她的主人要她回去，

那有什么話可說呢?。?！

于是就配合辦理離職?。。?/p>

（37）

四叔跟祥林嫂的主人，

那個山里女人，

清算了工錢，

一共一千七百五十文，

從上班到現在，

祥林嫂竟一文也沒有領，

現在都變成她婆婆的！??！

（38）

那個山里女人，

又取了她的衣服等，

個人用品，

最后虛偽地道謝一下，

就出去了?。?！

辦好時已經是正午?。。?！

（39）

不過，

祥林嫂由于是突然被迫離職，

等于是工作根本沒有交接，

剛辦完手續，

四叔四嬸們，

就發現了問題?。?！

（40）

因為正是中午，

大家突然都想起來還沒有吃飯，

四嬸就驚叫起來，

說，

呀，

米呢？？

祥林嫂不是去淘米了嗎？？

（41）

因為一點沒有交接，

大家就分頭尋淘籮?。?！

四嬸先到廚下，

次到堂前，

后到臥房，

全不見掏籮的影子！！！

（42）

四叔也踱出門外找，

也沒看見，

直到河邊，

才見平平正正的放在岸上，

旁邊還有一顆菜?。。?/p>

（43）

有人向四叔報告說，

河上早晨就泊了一只白篷船，

篷是全蓋起來的，

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

也沒人去理會?。。?/p>

（44）

待到祥林嫂出來掏米，

剛剛要跪下，

那船里便突然跳出兩個男人來，

像是山里人，

一個抱住她，

一個綁住她，

拖進船去！！！

（45）

祥林嫂還哭喊了幾聲，

此后便再沒有聲息，

大約被用什么堵住了?。?！

接著就走出兩個女人，

一個不認識，

一個就是天下誰人不識君的衛獵頭！??！

（46）

不過，

窺探艙里，

卻不很分明，

看不清楚什么，

只是像有人被捆了，

放倒在船板上?。?！

（47）

四叔臥槽的，

啐了句，

尼瑪的，

可惡?。?！

果然，

說的都是軟的，

干的都是狠的?。。?！

（48）

不過，

四叔也沒辦法，

本來祥林嫂賣給他，

就是他的人，

他可以管管?。?！

（49）

但既然，

祥林嫂不是一個獨立的人，

不能自己買賣自己，

她還有主人，

她的主人就是那個山里女人，

他也只能物歸原主?。。?/p>

（50）

那天，

祥林嫂突然被迫離職，

四叔、四嬸、他們兒子阿牛，

只好一起頂崗，

本來花幾文錢就可以請人搞定的事，

結果都要親自上陣！！！

（51）

一家人手忙腳亂，

四叔親自拿回了掏籮，

還有那顆菜，

四嬸親自煮中飯，

他們的兒子阿牛，

親自燒火！??！

大家想要養尊處優一下都不行！！??！

真是白瞎了手上還有幾個臭錢?。。?/p>

（52）

午飯后，

衛老婆子，

又來了！?。?/p>

四叔對這個HR，

介紹的這單，

搞成這樣，

非常不滿意?。。?/p>

（53）

四叔當場給她打了個差評！！！

說，

討厭，

真是可惡！！！

四嬸也加了個差評?。?！

說，

你這糟老太婆！?。?/p>

什么意思?。。?/p>

竟還敢再來見我們?。。?/p>

（54）

四嬸說話的時候，

還被害得不能好好說話，

只能一邊接祥林嫂的活，

親自洗碗，

一邊憤憤的嘟囔?。。?/p>

（55）

四嬸責備道，

你自己薦她來，

又合伙劫她去，

鬧得滿城風雨，

大家看了成個什么體統？？

你拿我們家開玩笑么？？

我們也是正規單位好伐?。。?！

（56）

而獵頭衛老婆子，

就是主動過來道歉的，

希望可以，

消除誤會，

消弭分歧，

坦誠相對，

盡棄前嫌，

防止誤會越積越深，

繼續合作愉快?。。?/p>

（57）

只見，

衛老婆子這個HR，

使出了真誠的必殺技，

說，

哎呀，

我也是上當的?。。?/p>

我就是專門為此過來解釋的，

就是專門為此過來甩鍋的?。。?/p>

（58）

這個獵頭說，

祥林嫂來求她薦地方，

她哪里料得，

她不是獨立的人，

不能自己買賣自己，

哪里知道她是瞞著她的婆婆，

沒有經過她的主人同意?。?！

（59）

然后又叫起來，

說，

啊，

對不起啊，

四老爺，

對不起啊，

四太太?。?！

是我腦子進水了，

有眼無珠，

不小心，

對不起二位老總?。?！

（60）

幸而府上，

寬洪大量，

大人不計小人過?。?！

請您們一定多多包涵?。?！

我現在就給您們，

畫個大餅，

一定再薦一個最好的過來折罪?。?！

嗚嗚?。?！

（61）

但是，

四叔們能說什么呢，

雖然他們確實是正牌單位，

但是祥林嫂又確實不是一個獨立的人，

不能自己買賣自己，

她還有主人，

只能眼看她物歸原主！！！

（62）

祥林嫂的事就這樣告結了，

不久大家也就漸漸忘卻?。?！

而獵頭衛老婆子也真是畫了大餅，

給四叔四嬸后來介紹的女工，

都是非懶即饞，

或者既懶且饞，

左右都不如意！?。。?/p>

（63）

然后四嬸只要不如意，

就會再想起祥林嫂?。。?/p>

每當這個時候，

她就自言自語，

不知道祥林嫂現在怎么樣了？？

似乎仍然希望她再來?。?！

（64）

每當這個時候，

也更加體會了，

人是最重要的?。。?/p>

或者說，

人才是第一生產力?。?！

（65）

直到，

第二年新年的正月，

才終于絕望，

自此，

自戳一刀，

自己殺死那個還在幻想的自己，

徹底結束，

對祥林嫂這個人才的我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