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丨麥肯錫公司：Yuval Atsmon，慎思行采編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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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工具可以幫助管理人員避免決策中的偏差，從海量數據中獲取洞察力，并更快地做出戰略選擇。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機器可以自動制定戰略嗎？簡而言之，不能。但是，在戰略家工作的許多方面，人工智能和高級分析工具已經可以帶來巨大的價值。在本文中被訪者解釋了人工智能是如何改變戰略的，以及即將發生的事。

人工智能在戰略方面意味著什么？

Yuval Atsmon：當人們談論人工智能時，他們會把與分析、自動化和數據分析有關的一切都包括在內。馬文·明斯基（Marvin Minsky）是20世紀60年代人工智能研究的先驅，他曾說人工智能是一個“手提箱詞”——你可以把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塞進這個詞里，現在似乎仍然如此。我們對此感到滿意，因為我們認為公司應該使用傳統分析的所有功能，同時提高戰略的自動化程度，從而騰出管理或分析師的時間，并逐步引入可以增強人類思維的工具。

人工智能已被許多業務職能部門所接受，但戰略似乎在很大程度上對其魅力免疫。您認為這是為什么？

Yuval Atsmon：你說得對，人工智能的應用非常有限。在我們關于人工智能使用情況的調查中，只有7%的受訪者表示他們在戰略甚至財務規劃中使用了人工智能，而在營銷、供應鏈和服務運營等領域，這一比例達到了25%或30%。采用滯后的一個原因是，戰略是最具綜合性的概念實踐之一。當企業高管考慮戰略自動化時，很多人都把眼光放得太遠——人工智能的能力將代替企業領導者決定什么是正確的戰略。他們錯失了將人工智能應用于戰略構建的機會，而這可能顯著改善結果。

我喜歡用虛擬助手來打比方。我們中的許多人都使用Alexa或Siri，但很少有人使用這些工具來做更多的事情，而不僅僅是口述短信或關燈。在更復雜的應用中，我們對技術理解上下文的能力感到不放心。戰略領域的人工智能也是如此：人工智能很難了解高管所知道的一切，但它可以幫助高管完成某些任務。

我們談到了人工智能發展的六個階段。

最早的階段是簡單分析，我們稱之為描述性智能。公司使用儀表盤進行競爭分析，或研究自動更新的不同業務部門的績效。有些具有交互功能，可用于完善和測試。

第二個層次是診斷智能，即回顧業務，了解業績的根本原因和驅動因素的能力。之后的層次是預測智能：能夠根據過去的發展勢頭以及市場上的信號，預測未來的某些情景或選項以及事物的價值。診斷和預測都是人工智能目前可以大大改進的領域。這些工具可以增強管理人員的分析能力，并成為您發展能力的領域。例如，在診斷智能方面，你可以將你的投資組合分成幾個部分，以更精細的方式了解市場表現的來源，而且這種方式比分析師更具有連續性。你可以在一個小時內嘗試20種不同的方法，而不是部署100名分析師來解決問題。

預測性人工智能的難度和風險都更大。高管不應完全依賴預測性人工智能，但它提供了另一種系統的視角。由于戰略決策會產生重大影響，因此一個關鍵的考慮因素就是要透明地使用人工智能，即了解它為什么會做出某種預測，以及它根據哪些信息做出了哪些推斷。然后你可以評估你是否相信這個預測。你甚至可以使用人工智能來跟蹤預測假設的演變。

這些是目前可用的級別。接下來的三個層次還需要時間來發展。有一些早期的例子表明，人工智能會根據分析結果為高管提供建議，供其考慮采取創造價值的行動。在此基礎上，你可以將某些決策權下放給人工智能，并對其進行約束和監督。最終，人工智能可以完全自主地進行分析和決策，而無需與人類互動。

在目前的先進水平上，什么樣的企業或行業可以從擁抱人工智能中獲得最大收益？

Yuval Atsmon：每家企業都可能有機會比現在更多地使用人工智能。首先要看的是數據的可用性。你是否有可以以系統的方式組織的績效數據？那些擁有深入到業務線、SKU、庫存和原材料的組合數據的公司，最有機會利用機器獲得人類無法獲得的細粒度洞察力。

那些戰略依賴于少數重大決策和有限數據的公司從人工智能中獲得的收益會更少。同樣，與那些擁有可控和系統化投資組合的公司相比，那些面臨較大波動性和易受外部事件影響的公司獲益會更少，盡管它們可以利用人工智能來更好地預測這些外部事件，并確定哪些是它們可以控制的，哪些是它們無法控制的。

第三，決策速度很重要。大多數公司每三到五年制定一次戰略，然后成為年度預算。如果以這種方式考慮戰略，那么人工智能的作用就相對有限，只能加快作為戰略輸入的分析。不過，有些公司會定期重新審視他們基于對世界的假設而做出的重大決策，而這些假設后來可能發生了變化，影響了各項舉措的預計投資回報率。這種變化會影響到如何部署人才和管理時間，如何花錢和如何集中銷售工作，而人工智能在這方面可以發揮寶貴的指導作用。當你能在接近部署資源的時間做出決策時，AI的價值就更大了，因為人工智能會發出信號，表明你之前的假設與制定計劃時相比發生了變化。

您能否舉例說明一些公司如何利用人工智能來應對具體的戰略挑戰？

Yuval Atsmon：無獨有偶，一些最具創新性人工智能用戶都是人工智能和數字原生公司。其中一些公司已經從人工智能中獲得了巨大收益，并在其他業務領域得到了更多應用。一家移動運營商根據其觀察到的市場定價模式調整其財務規劃。該公司的業務對需求的靈活性相對較高，但對供應的靈活性較低，因此該公司利用人工智能，在價格動態趨勢影響盈利能力或需求上升時，不斷發出反饋信號。這使公司能夠迅速做出反應，創造更多的產能，因為公司的盈利能力對保持供需平衡非常敏感。

鑒于當今事物變化如此之快，人工智能似乎更像是一種戰術工具，而不是戰略工具，為戰略的孤立要素提供時效性輸入？

Yuval Atsmon：你把戰略和戰術區分開來，這很有意思。當然，每一個決策都可以分解成更小的決策，而如今人工智能在戰略中可以負擔得起的地方就是戰略的構建模塊。這可能會讓人覺得是戰術性的，但它可以帶來巨大的差異。例如，世界領先的投資公司之一已經開始使用人工智能掃描某些模式，而不是直接掃描單個公司。人工智能會尋找消費者的移動使用情況，這表明一家公司的技術正在迅速普及。讓公司有機會搶先投資該公司。這為他們創造了重要的戰略優勢，盡管該工具本身可能相對來說是戰術性的。

麥肯錫撰寫了大量關于認知偏差和社會動態的文章，這些因素可能會影響決策。人工智能能幫助應對這些挑戰嗎？

Yuval Atsmon：當我們與企業高管討論在戰略制定中使用人工智能時，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這些真的是重大決策；如果人工智能弄錯了怎么辦？”第一個答案是，人類也會出錯，而且錯得很離譜。阿莫斯·特沃斯基、丹尼爾·卡尼曼和其他人已經證明，其中一些錯誤是系統性的、可觀察的和可預測的。人工智能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現可能產生偏見的情況。例如，想象一下，人工智能正在監聽一場戰略會議，首席執行官在會上提出了一些建議，每個人都說“贊成”，而沒有進行辯論和討論。人工智能可以告訴大家：“我們這里可能有“向日葵偏見”，這可能會引發更多的對話，并提醒首席執行官，鼓勵一些異議是符合他們自身利益的。

我們還經常看到確認偏差，即人們的分析側重于證明他們已經想做的事情是明智的，而不是尋找基于事實的現實。讓人工智能進行不以滿足老板為目的的默認分析是非常有用的，然后團隊可以嘗試理解為什么這與管理假設不同，從而引發更豐富的辯論。

就社會動態而言，代理問題會造成利益沖突。每個業務單位的領導都認為自己的業務單位應該獲得最多的資源，并能帶來最大的價值，或者至少他們認為自己應該為自己的業務辯護。人工智能提供了一種基于系統數據的中立方式來管理這些辯論。它對擁有決策權的高管也很有用，因為我們都知道，短期壓力和需要做出季度和年度數據，導致人們在12月31日做出的決定與1月1日或10月1日做出的決定不同。就像尤利西斯和海妖的故事一樣，你可以利用人工智能來提醒你，你想要的東西在三個月前就已經不同了。首席執行官仍在做決定；人工智能可以提供額外的提示。

就像您有一個Spock（連續劇《星際迷航》的主角），他是冷靜的、純粹的分析者。

對《星際迷航》迷來說，這個比喻還不錯。

您在策略方面有沒有最喜歡的人工智能應用？

Yuval Atsmon：我在資源分配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其中一個挑戰，我們稱之為曲棍球現象，就是高管們總是對將要發生的事情過于樂觀。

他們知道，資源分配不可避免地取決于你對未來的看法，而不一定取決于過去的表現。人工智能可以從默認的動量情況開始提供客觀的表現預測：基于過去發生的一切以及一些關于未來的指標，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業績的預測會是什么？這是在我們說“但我要雇用這些人，開發新產品，改進營銷”之前，每個高管都認為這些事情會幫助他們相對于過去超額完成任務。人工智能可以以Spock式的冷酷方式計算出中性動量情況，從而改變資源分配討論的動態。這是目前可以獲得的一種預測性智能，雖然它并不意味著是決定性的，但它為更好的決策提供了基礎。

您是否認為獲得技術人才是在戰略中采用人工智能的障礙之一，尤其是在大公司？

Yuval Atsmon：我想區分一下。如果你指的是機器學習和數據科學人才或構建數字工具的軟件工程師，那么他們肯定不容易獲得。不過，企業可以越來越多地使用提供人工智能工具的平臺，而且對人才的要求也更低。而且，這一戰略領域令人興奮——它是最前沿的領域，因此獲得技術人才可能比制造工作更容易。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更大的挑戰在于尋找戰略家或具有業務專長的人員為這項工作做出貢獻。如果沒有了解客戶體驗和目標的人的參與，人工智能將無法解決戰略問題。那些最了解情況的人，比如高級管理人員，沒有時間擔任人工智能團隊的產品經理。一個更大的制約因素是，在某些情況下，你要求人們參與到一項可能會讓他們的工作變得不那么重要的計劃中來。將人工智能融入現有工作可能會有很多機會，但這是企業需要反思的問題。最好的辦法可能是創建一個數字工廠，由不同的團隊在高級利益相關者的監督下測試和構建人工智能應用。

您認為這種對工作保障和人工智能將使戰略自動化的擔憂現實嗎？

Yuval Atsmon：人工智能是否會取代人類的判斷力，讓人類失業，這個問題很大，我想留給其他專家來回答。

與此相關的問題是更短期的自動化。由于其復雜性，戰略將是較晚受到自動化影響的領域之一，但我們在許多其他領域也看到了這一點。不過，兩百多年來的趨勢是，自動化創造了新的工作崗位，盡管這些崗位需要不同的技能。這并不能消除一些人對機器暴露他們的錯誤或比他們做得更好的恐懼。

我們最近發表了一篇關于動蕩時代的戰略勇氣的文章，談到了企業領導者需要發展的三種優勢。其中之一就是洞察力優勢。您認為人工智能在提供專有洞察力優勢方面能發揮作用嗎？

Yuval Atsmon：大多數戰略家面臨的挑戰之一是我們所處世界的復雜性——未知數之多、信息超載。從某種程度上說，人工智能似乎會帶來另一層復雜性。實際上，它可以成為一把鋒利的刀子，切開一些雜亂無章的東西。問題是，人工智能是否能簡化我的生活，讓我更輕松地獲得更敏銳、更及時的洞察力？

您長期從事戰略工作。是什么激發了您探索戰略與新技術？

Yuval Atsmon：我一直對看似不可能的事物的界限感到好奇。科幻小說家阿瑟·克拉克的第二定律是，要發現可能的極限，你必須越過它們，進入不可能的境界，我發現這在這個領域特別有吸引力。

人工智能在戰略領域的應用還處于初級階段，但對公司和行業來說可能會產生重大影響。對于高層管理者來說，除了組建頂級團隊，戰略決策是影響業務的最大途徑，令人驚訝的是，如今這一過程中利用的技術如此之少。可以想象，競爭優勢將越來越多地體現在擁有懂得如何很好地應用人工智能的高管身上。在某些領域，比如投資，這種情況已經出現，而收益的差異可能是驚人的。我發現，幫助公司成為這種演變的一部分非常激動人心。

編輯 | Jin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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