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當年在滇西插隊做了丟臉事險些喪命,現在想想還后怕
有句老話叫年少不懂事,懂事已中年。每當聽到這句話,我就會想起我們當年到滇西插隊落戶的情景,當年就是因為年少不懂事,我們犯下了不該犯的錯誤險些釀成了悲劇,現在想想還心有余悸。
時間過去了這么多年,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們是1969年1月25日乘坐解放牌敞篷卡車離開昆明的,那天是星期六,陰歷的臘月初八。
上午八點多,我們昆明幾所中學的下鄉知青都集中在一起,分乘幾十輛敞篷卡車,準備出發,我們插隊落戶的目的地是滇西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每一輛卡車的車頭都有大紅花和紅彩帶,長龍般的車隊出發前先在市區內的繁華街路繞了一圈,然后從東風西路駛出昆明城,經馬街過碧雞關,浩浩蕩蕩向滇西進發。
一路風塵一路狂奔,滿載昆明知青的大卡車晝行夜宿,歷時六天的時間,我們總算到達了滇西“外五縣”的盈江縣,一千公里的路程行駛了六天,每天的行駛里程都不足二百公里。原因是那時的公路都是砂石路,有的路段崎嶇難行,車隊還要前后兼顧,確保安全,所以行駛速度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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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們十幾名昆明知青被分派在距離盈江縣城六七十公里遠一個叫芒弄的村寨。芒弄村寨位于盈江縣的東北部,地處檳榔江畔,是一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芒弄村寨居住著傣、漢、景頗、傈僳等多個民族,其中傣族約占總人口的二分之一,景頗族和漢族占百分之四十,傈僳族只有兩戶人家。
芒弄村寨一共有三個合作社,既芒弄一社、芒弄二社和芒弄三社,也就是后來生產小隊,我們六名知青分在了一社,清一色男生,一起來插隊落戶的女生都分在了二社和三社,社長說我們一社知青小組是和尚小組。
分在二社和三社的知青都借住在了老鄉家中,我們一社的六名知青住在了社里的一棟竹樓內,樓下是存放糧食和農具的地方,樓上有三個大房間,原本是社長和社員們辦公開會的地方。我們六個人住一間房子,臨時睡在地板上。
安排好了住的地方,社長(傣族大伯,會說漢語)又叫來一位傣族大嫂給我們燒飯,燒飯的地方就在樓下的偏房里,偏房里原本就有火塘。那位大嫂很和善,也會說漢語,但不如社長說話流利。大嫂的年齡也就是二十歲出頭,長得挺漂亮,起初我們以為她還沒結婚,后來才知道,她的女兒都三歲了。
有了睡覺的房子,有了吃飯的地方,我們這幫十六七歲的昆明知青在滇西也算安頓下來了。只是我們居住的那棟竹樓里老鼠猖獗,夜間常常被成群結隊的老鼠驚醒,真是苦不堪言。
當時正是冬季農閑,社長帶領我們去打了幾天柴,看夠燒一陣子了,社長就讓我們自由活動,慢慢熟悉寨子周邊的環境和地形,并一再叮囑我們,不要去江邊,人少了不能去林子,要注意安全。
幾天后我們就熟悉了周邊的地形,寨子里有幾戶人家也弄清楚了,李海生還利用他會畫畫會畫圖的特長,繪制了一張芒弄村寨平面地形圖,特別詳細。有時我們也去二社和三社找同學玩,但我們僅限于男生一起玩,跟女同學還保持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距離。
年前那段時間,我們和二社、三社的男生一起去了一趟縣城,往返一百五十多公里,都是步行,還到其他村寨看望了我們同校的同學,他們的生活居住條件還不如我們好,多數人都是暫時借住在傣族老鄉家中。傣族人家特別熱情,我們一行八九個人一起去看望同學,那位傣族老鄉家殺雞燉魚,熱情款待了我們。
春節過后,春耕春播生產開始了,我們就如社里的耕牛一樣,也要上套干活了。社長帶領有經驗的男社員犁田耙田準備插秧,我們知青就跟著女社員清理水田里的谷草,干一些雜活。因為我們是城里來的知青,不會干農活也沒力氣,社長和社員根本就沒拿我們當回事,我們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坐在旁邊歇著,只要我們跟著社員們一起出工勞動,社里就給記工分,并不計較干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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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勞動鍛煉,我們漸漸學會了干各種農活,學會了做飯,學會了縫補衣服,也習慣了傣族人家飯菜的味道。說句實話,我們插隊落戶的芒弄村寨自然條件還可以,社里分的稻谷基本夠吃,一年中很少吃粗糧,偶爾吃幾頓玉米面餅子,反倒覺得成了美食。吃菜也方便,社里有菜地,我們自己還種了一點菜園子。最大的悲哀就是平時沒有肉吃,除了過年過節,平常很難見到一個葷腥。
記得是1970年7月的一天,那天下雨,社員們都沒出工勞動,我們六個人就在知青點(那時社里給我們建了新房子)打撲克,午飯到了下午三點才吃。到了晚上八九點鐘,我們覺得有點餓了,就準備燒晚飯。
看看火塘門口的幾棵包心菜,黃繼承自言自語地說:“天天吃包心菜,要是能吃一頓肉該多好啊。”“吃肉?凈做美夢!哪有肉啊?”李海生反駁道。“沒有肉,能有一個雞腿也能犒勞一下肚子里的饞蟲啊。”黃繼承又來了一句。
他這句話還真勾出了大家的饞蟲,李海生對我說:“楊軍,要不咱去老鄉家買一只雞或買一只鴨子燉肉吃吧,這陣子肚子里真是缺油水了。”“這黑燈瞎火的,去誰家買呀,要買也得等明天呀。”我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棵包心菜準備燉菜。
黃繼承看了看其他同學,小聲說道:“要想吃雞肉,我有辦法,誰跟我一起去,咱去老鄉家抓兩只雞,手到擒來。”六個人四個人贊同,李海生自告奮勇要跟著黃繼承去偷雞,我知道他的視力不好,就阻止他不讓他去。結果,一向謹慎的我也犯了糊涂,竟然鬼使神差地跟著黃繼承出去了。
老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和黃繼承跑到離知青點很遠的一戶人家,費了好大勁,才打開了那扇簡易的竹籬笆門。我和黃繼承悄悄走進院子,找到了木瓜樹下的雞籠,我倆啥也沒想,彎腰就去抓雞,雞籠里的雞發出咕咕的叫聲。
我倆一人抓了一只雞,撒腿就往院子外跑,就在這時,只聽“砰”地一聲巨響,我感覺腿肚子一陣鉆心的疼痛,扔下手里的雞,就蹲在了地上。黃繼承也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回頭一看只見竹樓上跑下一個人來,我倆也顧不上疼痛了,爬起來就往知青點跑。我倆前腳跑回了知青點,后面跟來的人也來到了知青點。跟來的那人就是雞的主人,傣族大爹巖石。我倆趴在竹床上,巖石大爹借著燈光一看,見我的屁股上和黃繼承的腿肚子都在流血,他慌忙跑了出去。
大約一袋煙的功夫,巖石大爹叫來了寨子里的醫生,那位醫生是一位老景頗,他用一把精致的小尖刀在我屁股上取出了一粒鋼砂,鋼砂嵌入的雖然不深,可還是疼得我嗷嗷亂叫。黃繼承比我堅強,老景頗在他小腿上取出兩粒鋼砂,他竟然一聲沒吭。老景頗給我倆敷上槍傷藥,說不要緊,幾天就好了。
當晚,社長和民兵連長都來到了我們知青點,得知巖石大爹用銅炮槍打傷了我倆,二話不說,民兵連長和社長就狠狠批評了巖石大爹,巖石大爹也不爭辯,低頭認錯連說對不起。
第二天,巖石大爹和大媽給我們送來了雞蛋,送來了兩只老母雞,還有一條臘肉和糍粑。巖石大爹說以為是黃鼠狼偷雞,他也沒多想,就胡亂打了一槍。幸虧沒打中我倆的腦袋,要不然的話,我倆就性命難保了。
過了十多天,我和黃繼承才開始出工勞動,在家養傷的日子,社里沒扣我倆的工分,社長還給我們送來了營養品。
之后的日子里,巖石大媽時常給我們送雞蛋,送好吃的,她家孵出的小雞和小鴨也給我們送來好幾只,讓我們養雞養鴨,后來還給我們送來一頭小豬,我們給錢,巖石大爹說啥都不要。就這樣,我們知青和巖石大爹一家成了好朋友,我們回昆明探親,他給我們送木耳送蘑菇送茶葉,我們從昆明回來,也給巖石大爹家和鄉親們帶回昆明的特產和糖果。
1972年秋天,我被招工回到昆明,到面粉廠當了一名工人。后來再回到滇西第二故鄉時,巖石大爹大媽和老社長都不在了,我們非常后悔沒早點回去看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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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這么多年,每當想起當年偷雞差點釀成悲劇的驚險一幕,我還心有余悸。每當想起鄉親們和老社長還有巖石大爹一家對我們的寬容、關愛和照顧,我們心里就很溫暖很感動。滇西,我們昆明知青難忘的第二故鄉,也是我們永遠牽掛永遠眷戀的地方。
作者:草根作家(講述人:楊軍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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