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回顧:一別四十七年,想起知青點的寶亮弟弟我心里就很感動
人世間,總有一個人或一件事,一直藏在心里,卻告別在生活中。永遠忘不掉的是回憶,生活還在繼續,可我一直特別想念他,因為他有恩于我。這個人就是我特別想念的寶亮弟弟,一別四十七年,我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寶亮弟弟姓張,他叫張寶亮,比我小三個月。我倆雖然都是天津人,可我對他并不是太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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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9年4月11日乘坐知青專列離開天津的。知青專列抵達河北省的邢臺后,我們在邢臺住了一晚,第二天乘坐汽車繼續前行,最終我們四名女知青和五名男知青被分派在內丘縣李家洼七隊插隊落戶,李廣明隊長安排我們臨時住在了停課的小學校里,我們睡的是地鋪,都在隊部大院里一起吃飯。
當時正是春耕備耕的農忙時節,我們安頓好了吃住的地方,也沒顧上休息,就跟著社員們一起參加生產勞動了。
李隊長是一位很淳樸很善良的人,他對我們天津知青特別關愛,安排一名女社員幫教我們學習做飯,出工勞動給我們安排輕松的農活,手把手教我們干農活,還一再囑咐我們剛參加生產勞動不要著急,要慢慢適應。李隊長就像我們知青的家長,我們都發自內心地感激李隊長,感激鄉親們。
那年初秋,隊里給我們蓋好了新房子,成立了七隊知青點,置辦齊了一應生活用品,我們就搬到知青點吃住了,居住條件有了很大的改善。李隊長還幫我們挖了菜地,種上了白菜蘿卜,我們天津知青雖然遠離父母遠離家鄉,但時時都能感受到家的溫暖。
經過了兩年多的勞動鍛煉,我們漸漸適應了農村生活的艱苦和生產勞動的繁重。我們的皮膚都曬黑了,也變得粗糙了,和社員們站在一起已經沒有太明顯的區別了。農閑時間,我們也和社員們一起說笑,跟著大嫂嬸子學做針線活,剛來插隊落戶時的那種浮躁不安的心也開始漸漸平靜了下來,也不懼怕扎根農村一輩子了。
到了1973歲年春天,廠礦企業開始優先在我們插隊知青中招工招干,當時的城鄉差別很大,雖然我們也做好了一輩子扎根農村的思想準備,可有了進城的希望,我們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開始騷動了,大家都期盼著能早一天能招工進城。
那年秋天,我們李家洼大隊得到了幾個地區國棉廠的招工名額,我們生產隊的社員和李隊長都同意讓我去邢臺國棉廠工作。我順利通過了體檢,卻沒能通過政審,因為我祖父解放前經營過糧行,解放后劃為資本家,文革期間遭到打壓,我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后來的招工招干,隊里就沒再給我機會,是擔心我不能通過政審白瞎了招工指標。到了1976年春天,我們李家洼七隊的天津知青還剩下我一個人,其他生產隊也沒幾名知青了。到了初秋,大隊書記根據上級要求,把李家洼大隊還沒招工進城的四名天津知青都集中在了一隊知青點,說是便于管理。
那年冬季,又有兩名知青離開了李家洼,一人是病退回城,一人被招工到地區鋼鐵廠當了工人。那兩名知青剛走不久,我們知青點又從其他大隊合并過來兩名男知青,一名叫張寶亮,一名叫楊樹青,我們知青點還是四個人,兩名男生兩名女生。大家雖然都是天津知青,但彼此之間都不熟悉,特別是男生和女生之間,幾乎不說話。
臨近春節的時候,我準備回天津過春節,其他兩名知青也說回天津過春節,就張寶亮打算不回天津過年了,他說他留下來看家。
回到天津后,我父母最關心的就是我能不能回城的問題,我媽說實在不行就托人在醫院開一張診斷證明,也像別人一樣辦理病退回天津。說句實話,我也很想回天津,可我家沒有在醫院工作的親戚,開一張醫院的診斷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就笑著對我媽說:“先不急,再等等吧,我們知青點也不是我一個人,一共四個人還沒招工進城呢?!?/p>
過完元宵節,我就一個人回到了邢臺。到了知青點我才知道,其他兩名知青還沒回來,知青點就張寶亮一個人。我把從天津帶回的糕點糖果送給張寶亮吃,還送給了他兩副手套和一塊肥皂。張寶亮很感激,張口就說:“謝謝春梅姐!”
聽他叫我姐,我就問他:“張寶亮,你確定我比你大嗎?”“我是1953年8月出生的,我也不知道比你大還是比你小。”被我反問了一句,張寶亮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紅著臉說道。
我是5月出生的,正好比他大三個月,張寶亮叫我姐沒毛病,只是我覺得被一個男生叫姐我心里有點不舒服。
從那天起,我和張寶亮算是熟悉了,雖然之前我倆沒說過話,可那天我倆都知道了彼此的生日,應該算是比較熟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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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張寶亮天天搶著挑水做飯,刷鍋洗碗也不用我干,他說他是男生,理應多承擔。直到春耕春播生產開始以后,那兩名知青也沒回來。后來聽大隊書記說,那兩名知青都病了,他們請了病假,在天津養病呢。
記得是春播生產結束的時候,我感冒了,渾身酸痛高燒不退,吃了退燒藥也不管用。那天半夜的時候,我感覺頭疼得快要炸裂了,就喊張寶亮。張寶亮聽到喊聲,拿著手電來到我門口,焦急地問我:“春梅姐,你退燒了嗎?是不是還頭疼?。俊薄拔腋杏X頭快要炸裂了……”我幾乎是哭著說?!按好方?,你堅持一下,我去給你請醫生。”張寶亮說完,就跑出去了知青點的院子。
大約十來分鐘的時間,張寶亮叫來了村里的赤腳醫生(村醫)李吉安,村醫給我測了體溫,高燒四十度,他趕忙給我注射了安痛定和大青葉,還讓張寶亮找來一塊毛巾浸濕后搭在了我的額頭上。到了快天亮的時候,我才退燒了??次业捏w溫恢復到三十八度多一點,村醫才放心地回家去了。
那天早晨,張寶亮給我熬了小米粥,還叫來我們知青點后院的桂英嫂子,他覺得他是男生,不方便照顧我。吃過早飯后,張寶亮又叫來了村醫,村醫給我測了一下體溫,三十九度,還是發燒,他又給我注射了安痛定和大青葉,還囑咐我多喝水。夜里,張寶亮讓桂英嫂子在知青點陪著我,怕我再發燒。
那次感冒挺重的,過了五六天我才好利索。為了給我增加營養,張寶亮跑到公社供銷社給我買了麥乳精和白糖,還到老鄉家買來了十多個雞蛋。張寶亮對我的關愛和照顧令我很溫暖很感動,我發自內心地感激他。
那年初秋,張寶亮的祖父去世了,接到電報后,他先去了桂英嫂子家一趟,然后給我打了一聲招呼就回了天氣。晚飯后,桂英嫂子來到了知青點,她說來給我作伴。說句實話,我天生膽小,夜里要是我一個人在知青點,還真有點害怕。后來桂英嫂子才告訴我,她說是張寶亮央求她來給我作伴的。那一刻,我心里暖暖的,張寶亮的所作所為,再一次感動了我。
桂英嫂子給我作伴的那幾天,我倆閑談的時候,桂英嫂子總是夸張寶亮,說他厚道人品好,還夸他長得好看。言外之意,桂英嫂子想給我倆牽紅線。說句實話,我對張寶亮的印象也特別好,我也有過這方面的想法,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一個星期后,張寶亮回來了,他的面容憔悴了,情緒也低落了很多。他說從小跟著祖父祖母長大,他對祖父的感情特別深。1957年張寶亮的祖父被打成了右派,臨終才算摘掉了右派分子的帽子,之前張寶亮也跟著受到了牽連。
過了幾天,大隊書記來到我們知青點,他說李家洼小學需要增加一名民辦教師,想讓張寶亮去學校當老師。張寶亮卻說他是男生,干活有力氣,就把去學校當老師的機會讓給了我。
到了冬季,國家剛發布了恢復高考的消息,張寶亮又得到了一個好消息,邢臺拖拉機廠招工,他可以去拖拉機廠當工人。那時的邢臺拖拉機廠可是人人羨慕的國營大廠,能去邢臺拖拉機廠工作,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最終,張寶亮卻沒有去邢臺拖拉機廠工作,他說想參加高考碰碰運氣。其實我心里明白,張寶亮不想把我一個人留在知青點,他是放心不下我。
那年12月份,我和張寶亮一起到縣里參加了高考,結果我考上了河北師范大學,張寶亮落榜了。我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張寶亮祝賀我說:“春梅姐,祝賀你考上了大學!你放心去大學讀書,我替你去學校當民辦教師。”我鼓勵他說:“寶亮弟弟,別灰心,好好復習一下,你一定也能考上,我等著你,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蔽夷鞘堑谝淮谓兴麑毩恋艿?,也是第一次對他表明心跡。
張寶亮卻笑著說:“春梅姐,你都叫我弟弟了,我就做你的弟弟吧,你永遠是我的親姐姐。我不是考大學的那塊料,我也考不上大學,咱倆不可能在一起。你離開了知青點,我也就放心了,再有招工的機會,我就進城當工人?!?/p>
1978年春天,我帶著鄉親們的祝福,帶著對張寶亮弟弟的不舍和感激離開了我插隊落戶生活了九年的李家洼,踏進了高校的大門。
那年冬季放了寒假,我再次回到李家洼的時候,張寶亮早就離開了張家洼,他沒考上大學,也沒招工進城,聽大隊書記和李隊長說,高考結束后張寶亮就回了天津,他是辦理病退手續回的天津。
第二年暑假期間,我費了很大周折總算打聽到了張寶亮家天津的住址,可到了那一打聽,他家早就搬走了,聽說是搬到和平區去了,具體地址,誰都說不清楚。據說張寶亮的父親是高干,但不知道他在哪個部門工作,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這樣,我和張寶亮斷了聯系。
大學畢業后,我分配到石家莊的一所高中任教,后來在石家莊結婚成家,1989年調到政府機關工作,直到退休。
退休后我和我愛人回到了天津,和兒子兒媳一起生活。后來也打聽到了張寶亮弟弟的消息,他家早就搬到北京去了。聽說張寶亮弟弟一家生活得很好,我心里總算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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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這么多年,我一直都沒有忘記寶亮弟弟,他曾經對我的關愛和照顧,我永遠都會記在心里。寶亮弟弟,你好嗎?姐姐挺想念你的!寶亮弟弟,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嗎?你生活得幸??鞓贰⒛闫桨步】稻褪墙憬阕畲蟮男脑浮Vx謝寶亮弟弟當年的關愛和照顧!姐姐永遠感激你!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孫春梅老師真情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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