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在我的印象中我媽和我奶奶從來都不對付,倆人具體是從什么時候就鬧出矛盾的,我不清楚,起碼從我記事開始她倆幾乎見面說不上兩句話,當著我的面吵不起來,但只要我不在,他們吵得比外頭人還要兇。
而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十多年,直到奶奶去世了之后,媽媽的變化讓我都感到了意外。
第一章,婆媳間擦出的火花。
我媽是個急性子,這一點我們全家都看得出來,家里不管有啥事都不用說第二遍,我媽第一時間就去忙活了。
性子急有性子急的好處,但壞處卻也很明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接受她這種人,而我奶奶跟她就完全的不對付,有著完全相反的態度。
聽我爸說在他結婚的當天倆人就鬧出過矛盾,就是因為一筷子的事情,讓奶奶與我媽紛紛不滿。
他們當年結婚流行鬧洞房,鬧得越兇,小夫妻的感情也就越好,我爸的朋友們紛紛在家里一直熱鬧著跟我爸喝酒,聊天,我媽也在一旁跟大家伙說話。
我奶奶給大家伙端來了一盤炒菜,本來是當做下酒菜的,結果我媽想嘗鮮,第一個伸筷子去夾了起來,這下可好,我奶奶直接敲打了她的手背,筷子也掉了,我媽的臉色也變了,倆人差點就吵吵了起來。
不過我媽畢竟是新過門的媳婦,還是多少能夠控制一些,所以這事兒就這么忍下來了,但就是這么一件小事,我媽在我爸跟前念叨了一輩子“結婚當天就敲打我,這不是給我下馬威,就是給我苦果子吃。”
我爸當然也明白這是下馬威的,哪有婆婆不刁難兒媳婦的,他不吭聲,靜觀其變。
結婚之后我媽成為了我奶奶使喚的第一人了,下地干活的時候叫我媽,做飯吃飯的時候叫我媽,大伯母每次抱著孩子坐在一邊看笑話,一邊看還一邊說風涼話:“你這也趕緊生娃,給咱媽生個大胖孫子,也能享清閑了,咱媽就是喜歡大胖孫子?!?/p>
可偏偏就是這么不湊錢,我媽沒有生大胖小子,生了個大胖閨女,這可是把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給浪費了,奶奶更是對我媽冷眼相待了,即便是在坐月子的時候也沒有得到我奶奶足夠的重視也關照,只是很普通的對待。
如果一開始我媽沒太多的不滿,但等到三叔嬸過門生了個大胖小子之后的對比就讓我媽意識過來了,三叔嬸坐月子的時候我奶奶忙前忙后的,不讓三叔嬸下地干活,要讓三叔嬸好好養著身體,養好了身體才能喂飽了孩子。
同樣是小孩子,奶奶天天抱著孫子,可對于我這個孫女就沒這樣熱情了,我媽一對比就明白了:敢情全家就我地位低啊,大嫂生了男娃,婆婆不敢使喚她,弟媳過門生了男娃,還要我來照顧,等到了我這里生了個閨女,上不上下不下的,夾在中間里外都得忙活。
看清了現實之后的我媽也開始對奶奶產生了不滿,開始試著與奶奶產生對抗,倆人的矛盾也逐漸愈演愈烈。
第二章,大伯母與三叔嬸的圍攻。
有時候我就覺得我媽與我奶奶之間的矛盾之所以這么的嚴重,真的離不開我大伯母和三叔嬸的煽風點火,因為他們跟我媽的關系一直都好不起來。
我媽的性子急,而且是個直腸子,遇到不高興的事情說不干就不干,心里有啥就說啥,根本藏不住,剛進門的時候因為不滿自己干家務活,所以凡事都要拿大伯母出來比較,啥事都讓看著大伯母干了她才能去做,大伯母一旦歇著,她就不爽,憑啥都是兒媳婦,大伯母就能歇著,而她就得忙活,自然會有怨氣的。
再加上后來她生的是女兒,大伯母和三叔嬸都是兒子,一方面又深得我奶奶的青睞,另一方面我媽受得委屈也越來越多,自然就陷入了死循環,關系也逐漸破裂了。
我媽當然不介意這些,但別人都介意,各有各的閑話要說,都是一個家里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只能各自憋著各自的話了。
第三章,水火不相容,見面不是掐,就是各忙各的,誰也不想理誰
我媽月我奶奶關系變得最緊張的時候是從我們家買房開始的。
鎮上那幾年發展的勢頭很猛,在鎮上的最西邊圈了一塊地,蓋了好幾排的別墅類型的小樓,樣子挺時髦的,挺精致的,我媽就琢磨著要去買一套,天天往那邊走,天天去那邊看。
但是那種房子一套就得十八萬,這對于當時的村里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了,能掏出這么多錢的家庭完全是少數。
我爸不樂意,家里的存款連零頭都拿不出來,我爺爺奶奶更是不同意了,他們覺得家里頭的房子就能住人,大伯他們也早就蓋了自己房子,三叔三叔嬸在縣城打工也不回來,家里就只有我們在,所以住家里就挺好的。
大伯母和三叔嬸也是在一旁煽風點火,說我媽瞎折騰,說我媽眼界高,紛紛讓我媽斷了這個念想。
眼瞅著全家都不同意,本以為我媽就放棄了,妥協了,結果誰也沒想到我媽根本不理睬,跟我爸在家里天天吵架,甚至還跑回了娘家,勢必要買這個房子。
我爸是個老實人,性子也軟,拗不過我媽,最后東拼西湊的借了不少錢,這才買下了房子,順了我媽的意,可算是解決了這事兒。
可也就是從這事兒開始,我媽跟我奶奶的關系急劇下降,倆人見面就煙火味十足,我奶奶當著面陰陽怪氣的說我媽虛榮,不老實本分的過日子,唉聲嘆氣的說家里頭過得困難,家里頭沒錢了,不敢生病,不敢歇息,把這種難都歸結到了我媽的頭上。
我媽一開始也憤憤不平,跟她爭論過得苦不是因為她,是本來就苦,爭論她找了瓷廠的工作,也去賺錢了,能養活我們家里頭。
可不管咋爭論都沒用,最后免不了都是一頓吵架,互不相讓,互不理睬。
買房的欠款我們家硬是還了五六年才還清,而且這期間我奶奶從來都沒進過我家門,就算是到門口了也是喊我出來拿東西,我有時候真的挺不理解老人的這種執拗。
一直到借款還清了她才慢慢的進了門開始坐一坐,看一看,但也僅限于此了,依舊對我媽各種的不滿,見面不是掐,就是各忙各的,誰也不想理誰,我媽也早已習慣了,表示無所謂。
第四章,奶奶去世,爺爺的一句話,讓我媽守了一晚上的墳。
奶奶是生病離開的,年紀大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了,去世前半年多一直都在床上躺著,每天又是喝中藥,又是吃西藥,老眼昏花,腦子也糊涂了。
為了能夠幫助爺爺一塊照顧奶奶,家里頭決定了三家人輪流做飯送飯,三家人輪流去照顧奶奶,每家負責一周,這樣大家伙也都方便,不會影響生活。
大伯母他們家離得近,每天遛著彎就過去了,不管是爺奶的吃飯,還是爺奶的日常,大伯母基本上第一時間都能夠趕過去。
我家在鎮子的新片區,離家里比較遠,我媽為了方便一點,輪到我們家的時候就把爺奶給接到家里來住,家里也有一間屋子就一直都是給他們老兩口留著的,這樣也省去了路上來回跑的麻煩。
三叔嬸他們家則是在縣里,嘴上說著輪到他們的時候就接到縣里去生活,可實際上三叔嬸這人太精明了,為了不麻煩自己,每次都會找借口推給我們家,或者是大伯家,大家伙各各有各的心思。
我媽表示不滿的時候,三叔嬸會說:“也沒占你的便宜,況且縣里頭不如咱鎮上的條件,縣里那房子太小了,太不方便了,況且每次都是大嫂幫忙的。”
大伯母表示不滿的時候,三叔嬸會說:“哎呀,大嫂,你就幫幫妹妹吧。”
最后大伯母也沒有追究什么了,我媽心里頭跟明鏡似得:“要不給了人家錢,要不幫了人家忙,咱能說啥?!?/p>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媽也就忍下來了,自己不吃虧就夠了,其余的也不想多管,只負責自己的那一份,只管自己的事情,倒也過得還算輕松。
我媽與我奶奶雖然說這么多年的關系一般,倆人總是不對付,見面就掐,但終歸我媽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她并不會因為那些矛盾就對我奶奶不好。
她很會“取巧”,每次奶奶來了我家里,凡是跟奶奶相關的事情,要么她吊著個臉,進屋后給我奶奶倒水吃藥,一言不發,要么就是讓我爸,或者是讓我去幫忙。
但凡家里有我們,她幾乎不會去幫奶奶任何事。
但凡家里沒人,她就吊著臉去幫奶奶做事,就算是奶奶不樂意,故意跟我媽對抗也無關緊要,我媽根本不理她,只顧干自己的事兒。
那年春節,爺爺奶奶正好在我們家住著,除夕夜的時候爺爺在沙發上看電視睡著了,我在屋里打游戲,我爸出去找人喝酒了,奶奶身體不舒服在屋里一直喊著。
我媽聽見了趕緊喊我去問奶奶怎么了,要不要吃藥,要不要喝水,我照做了,但奶奶什么也不肯說,也不吃藥,我就離開了。
我離開之后她還在哼哼著不舒服,我媽又讓我去,我接連去了兩次都沒結果之后,她也不使喚我了,扭頭自己進了門,嘴里念叨著:“你一直哼啥了,是哪里不舒服你說。”
我奶奶也是個硬脾氣,就是不回答,我媽很自然的就把奶奶給扶著側躺了,然后一遍捶著腿,一遍揉著背,嘴里還一直念叨著:“這大過年的,你不舒服就吃點藥,睡睡覺,別一直哼哼,大喜慶的日子,別晦氣。”
我媽的抱怨奶奶也聽進去了,嚷嚷著不要讓我媽幫忙,要找我爺爺,可我媽也不慣著她,自己干自己的,等過了半個來小時后奶奶才不哼哼了,我媽這才才起身離開了,看似抱怨,但卻沒有嫌棄。
那個春節之后,奶奶就離開了,一切都那么的順其自然,爺爺全程也沒流過淚,只是點起了煙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到奶奶的葬禮結束之后,爺爺才將全家人叫到了一起,說起了往后的安排。
他們老兩口一共三四畝地,也沒什么好分的,大伯他們還種地,就把地給了他們,我家只拿了一畝好地,因為我媽也平常喜歡去地里種點蔬菜之類的,吃著健康,三叔他們家沒拿地,因為他們在縣里基本上不回來,他們家那些地早就荒了好多年了。
緊接著爺爺又拿出了一張存折,說里面有兩萬來塊錢,交給了大伯,說讓大伯保管著,將來用作他的生活費,醫藥費。
緊接著爺爺又說了他的養老,他說:“我就不去你們家里住了,你們頓頓來給我送點飯就行了,我自己一個人住著舒坦點?!?/p>
他剛說完家里人就開始爭論了,有人說這樣安排也合適,有人說這樣安排不合適,但最后拍板的還是我爺爺,送飯的事情還是交給了我們兩家,至于三叔他們家就給錢了,每個月給爺爺一千塊錢,至于怎么分爺爺自己決定。
家庭會議結束之后,大家伙就準備各回各家了,只有我們家被爺爺叫著幫他整理整理屋子。
等眾人離開之后,爺爺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首飾盒,對著我媽說:“這是你媽留給你的,說是她攢了一輩子的首飾得傳下去,你就拿著吧,將來當麗麗的嫁妝也行,你自己拿著戴也行。”
我媽愣了一下,然后接過了首飾盒,看了半天也沒說一句話,我偷瞄了一下,盒子里面無外乎是鐲子,項鏈,耳環,以及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
她馬上就蓋上了盒子,放在一邊然后去收拾屋子了,等一切收拾好了之后我們才準備回家了。
只不過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媽突然就說去看看我奶奶,讓我們先回去,我爸也不放心,就跟著她一塊去了,最后還是我一個人回來家里的。
那一天晚上他們都沒有回來,我一覺醒來才看到他們回來了,后來我爸才說我媽那天晚上去給我奶奶守墳去了,這還挺讓我驚訝的,難不成那一盒收拾真的那么值錢么?
我試探性的問了我媽這盒首飾有多值錢,但我媽卻笑著搖搖頭,而是給我講了她跟奶奶的事情,直到她問我:“你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會留給誰?”
我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來就奶奶早已把我媽當成了這個家里最能夠當家的人,早就把她當成了最親的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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