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兄妹四個,父親在我小學時就去世了。
那個年代太窮了,父親和母親也是在68年逃荒到東北,我大哥被留在姥姥家。
那時候還沒我,母親帶著二哥和大姐一路跑到黑龍江,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落了腳。
那時候到一個村子里很難落戶的,父親在生產隊起早貪黑的干活,由于父親能吃苦干活還快,父親不久就升為隊長。
這時候我們家算是安頓下來,一家人靠父親掙公分,日子雖窮卻過的很有勁頭。
二年后我出生了,那時候大姐7歲,二哥4歲,我記憶中都是大姐看我,父親母親起早貪黑的干活。
轉眼過了到了80年,由于父親在村里干活好人也踏實,父親還是轉業軍人、黨員,公社認命父親為村里書記。
那個時候姐姐學習不好,村里正好衛生所需要人,父親就把姐姐安排到衛生所,當時叫赤腳醫生。
那時候大姐很吃香的,因為誰家有病都得找大姐,尤其走不動的還得上門打針,所以大姐在村里很受人尊重。
沒想到的是89年父親病逝,我的家庭一下落到谷底,二哥放棄了學業挑起了家里的大梁。
我很慶幸那個年代我考上了中專,可是學費又犯了愁。那時候一個月100元的伙食費都拿不出來。
那時候大姐已經嫁去鄰村了,嫁給了村主任的兒子,日子過得比我們家寬裕不少。
我記得我去中專報到前,母親拉著大姐的手求她借點錢,大姐當時皺著眉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婆家這兒也不寬裕,再說弟弟是男娃,吃點苦咋了?”最后還是二哥開三輪車去換豆油,湊夠了我第一個月的伙食費。
這幾年母親身子骨一直不算硬朗,畢竟年輕時太苦,落下不少病根。
前陣子她總說頭暈,走路發飄,我尋思著不對勁,趕緊請了假帶她去縣醫院查。
片子一拍出來,醫生指著片子說:“腦里有個血塊,得住院溶栓,再晚點可能就癱了。”我拿著診斷書的手直抖,住院押金就得五千,我剛換了工作,手里就兩千來塊錢。
第一個念頭就是給大姐打電話。電話接通時,她那邊挺吵,像是在打麻將。“姐,媽查出來了,腦子有血塊,得住院,你看……”
“啥血塊?”她聲音懶洋洋的,“人上了年紀,誰沒點毛病?我前陣子還腰疼呢,貼兩貼膏藥就好了。媽那就是老毛病犯了,別聽醫生瞎咋呼,凈想騙錢。”
我火氣一下就上來了:“騙錢?醫生說再拖就癱了!你忘了小時候媽帶你逃荒,自己啃樹皮給你留窩頭?忘了爸走后,媽起早貪黑供你去衛生所學習?你現在倒好,媽住院你說這話?”
“你喊啥?”她也拔高了嗓門,“我當年在衛生所容易嗎?天天給人打針,手都扎破了!再說我現在過得好,是我自己掙的,跟你們有啥關系?媽有你和二哥呢,憑啥就找我?”
“憑你是她閨女!”我手攥得死死的,指甲掐進肉里,“當年你去衛生所,是爸求著公社書記才進去的!你出嫁時,媽把壓箱底的那塊花布都給你了,那是她當年逃荒時從老家帶出來的,舍不得穿一次!你現在說這話,良心過得去嗎?”
“你少跟我翻舊賬!”她不耐煩地打斷我,“我沒錢,也沒空,你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聽著聽筒里的忙音,我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母親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著,估計是聽見了,慢慢走過來拉我的手,她手冰涼:“別跟你姐吵了,她……她也不容易。”
我抹了把臉,突然就想通了。我掏出手機給二哥打過去,他在工地干活,聲音喘著粗氣:“弟,咋了?”
“哥,媽得住院,我這錢不夠,你那方便不?”
“多少?”二哥沒多問。
“押金五千,我有兩千,還差三千。”
“我這剛發了工錢,三千有,我現在就給你轉過去,你先交上,我連夜趕回去。”
掛了二哥的電話,我看著母親,她眼里噙著淚。我蹲下來,握住她的手:“媽,別擔心,有我和二哥呢。”
那一刻我做了個決定:媽這病,我和二哥管到底。
大姐那邊,她愿意來就來,不愿意就算了。親情這東西,不是靠嘴說的,是靠心暖的。她忘了當年的苦,我沒忘,二哥也沒忘。只要我和二哥在,就不能讓媽受委屈。
我站起身,扶著母親往病房走,陽光從走廊窗戶照進來,落在母親的白發上,我突然覺得,再難的坎,只要一家人齊心,總能邁過去。至于那些涼薄的人,隨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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