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初,鄧小平開始主持黨、國家和軍隊的日常工作,面對被“運動”沖擊得支離破碎的意識形態領域,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胡喬木——這位曾為毛澤東執筆20余載的“黨內第一支筆”。不久以后,鄧小平找胡喬木談話說:“喬木,我們要辦個政研室,你來牽頭。”
鄧小平
胡喬木略顯遲疑地說:“中科院哲學社會科學部現在亂得很……”
鄧小平卻擺擺手說:“亂不怕,你先把理論隊伍攏起來。學部的業務你管,刊物也要辦!”
這場談話后,國務院政治研究室迅速成立,胡喬木帶領吳冷西、胡繩等人,在《思想戰線》雜志的籌備中埋下了思想解放的伏筆。盡管后來刊物因政治變局夭折,但這段合作讓鄧小平記住了胡喬木“既能把握理論高度,又懂政治分寸”的特質。
1975年11月4日,鄧小平把胡喬木找去,談《毛澤東選集》的編輯工作,他在談完以后說:“你們以后就抓兩件事:一件是把編輯《毛選》的工作做好,一件是幫助學部把刊物辦好。”胡喬木這時還不知道,毛澤東已經開始“批鄧”了。
鄧小平(右二)和胡喬木(左一)
11月20日,中央政治局召開十七人會議,批評鄧小平,討論對“運動”的評價問題和向一些同志“打招呼”的問題,胡喬木等幾人也被通知參加。胡喬木在會上作了檢討,江青更是直接把他訓斥了一通,說他“對毛主席忘恩負義”。
1975年冬至1976年春,“批鄧”被逐步推向高潮,胡喬木也成為追逼交待的重點,承受著里應外合、內外夾擊的政治高壓,他不能不應付,甚至不能不做一些檢查交待、揭發批判鄧小平的文章。但總的說來,胡喬木經受住了考驗,沒有被壓垮,沒有讓“四人幫”的陰謀得逞。
“四人幫”被粉碎后,胡喬木的處境并沒有多少改變。1977年初,政研室接到國務院政工組的通知,說中央決定撤銷政研室,工作人員重新分配工作,要胡喬木等人做好善后工作。胡喬木對這種局面深為憂慮,他幾次對鄧力群說:“小平同志多次提出要重新組織理論隊伍,好不容易把研究室搞起來了, 現在又一分為二了。”
胡喬木
1977年5月下旬,鄧小平即將復出,王震認為鄧小平復出后需要一個筆桿子,他便讓胡喬木給鄧小平寫一封認錯的信,由他給鄧小平帶過去。
5月24日,王震去見鄧小平,他對鄧小平說:“喬木有個自我批評的信,讓我們帶給你。他說自己犯了錯誤,很對不起你。”
鄧小平聽后笑著說:“這沒有什么,對這事我沒有介意。說到批我么,不批也不行嘛!當時主席講話了,四號文件發下來了,大家都批,你不批,不是同主席唱對臺戲?不必寫信或寫自我批評了。要喬木同志放下包袱,不要為此有什么負擔。”
最后鄧小平對胡喬木作出了肯定的評價:“喬木是我們的第一支筆桿,過去黨中央的很多文件都是他起草的,毛主席盡管對他有批評,可是一向重視他,有幾個人聯合起來反對他,結果主席沒有辦法,只好不用。他這個人缺點也有,軟弱一點,還有點固執,是屬于書生氣十足的缺點,同那些看風轉舵的不同。總而言之,喬木這個人還是要用,至于怎么用,做什么工作,要找同志商量、交換意見。”
鄧小平和王震
不久以后,鄧小平親自委托胡喬木籌建中國社會科學院,胡喬木眼眶濕潤,只答了一句:“我一定竭盡全力。”
1979年10月,為了總結歷史經驗,統一全黨思想,中共中央決定,著手起草《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鄧小平點將胡喬木:“這份決議,你來主筆。”
從此以后,胡喬木整天泡在辦公室里撰寫《決議》的初稿,他逐字推敲對毛澤東的評價,時而想起延安時期毛澤東教他校勘文件的場景:“校對如校讎,要把錯誤當仇敵。”此刻胡喬木面對的不僅是文字,更是一段鮮活的歷史。當寫到“毛澤東同志的錯誤終究是一個偉大革命家所犯的錯誤”時,胡喬木停頓良久,最終添上一句:“他的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
1981年6月27日至29日,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一致通過了《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后來美國學者評價這份決議“像一場干凈的外科手術”,而胡喬木的筆,正是那把精準的手術刀
《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
1992年9月28日,胡喬木病逝,鄧小平在他的悼詞上批示:“胡喬木同志是我黨思想理論文化戰線的卓越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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