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炎熱的秋分,我遇見了改變我一生的人。
"大哥,你看!"春花指著遠處喊道。
一個背著小女孩的瘦高男子緩緩走來,他的眼神中藏著秘密。
"這位老兄,可是來找活干的?"爹問道。
誰知道,這個陌生人的到來,會讓我們家卷入一個跨越二十年的謎題?
01
那是1983年的秋分,南方的天氣依然炎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我和妹妹春花在村口的小溪邊玩耍,她今年剛滿三歲,是四歲時來到我家的。我們赤著腳,站在溪水中,感受著涼爽的水流從腳趾間穿過。
"大哥,你看!"春花突然指著遠處的小路,興奮地喊道。我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個瘦高的男子正沿著蜿蜒的山路向我們村走來。他背上似乎背著什么,走路時微微佝僂著身子。
"走,我們回去告訴爹娘。"我拉起春花的手,匆匆往家里跑去。
剛到家門口,我就看見爹站在院子里,手里握著一把鋤頭。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來人,瞇著眼望向遠處。
"爹,有個陌生人來了!"我氣喘吁吁地說。
爹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好,爹知道了。你們先進屋去,我去看看。"
我和春花躲在窗邊,偷偷地往外看。那個陌生人走近了,我這才看清他背上背的是個小女孩,約莫四五歲的樣子。
"這位老兄,可是來找活干的?"爹走上前,熱情地問道。
那人停下腳步,抹了把額頭的汗,回答說:"是啊,聽說這村子里要修新房子,我是個篾匠,想來碰碰運氣。"
"太好了!"爹高興地說,"我家正準備翻新屋頂,你來得正是時候。快進來歇歇腳吧。"
篾匠跟著爹進了院子,我這才看清他的模樣。他約莫三十出頭,臉上布滿了風霜的痕跡,眼神中透著疲憊和滄桑。他背上的小女孩睡著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娘從廚房出來,看到這一幕,連忙說:"哎呀,這孩子一定累壞了。來,讓我?guī)湍惚нM屋里去。"
篾匠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女孩交給了娘。娘抱著孩子進了屋,輕輕地將她放在我的床上。
"老兄,你這是?"爹好奇地問道。
篾匠嘆了口氣,說:"唉,說來話長。我妻子前年跑了,留下我和閨女相依為命。我只好帶著她四處漂泊,找活兒干。"
爹娘聽了,都露出同情的神色。娘端來一碗涼茶,遞給篾匠:"來,喝口水解解渴。"
篾匠道了聲謝,一口氣喝完了茶。他看了看熟睡的女兒,又看了看我和春花,欲言又止。
爹察覺到了什么,問道:"老兄,你有什么難處盡管說。"
篾匠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我看你們家里條件不錯,又有兩個孩子。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只要我們能幫上忙的,一定盡力。"爹鼓勵道。
篾匠深吸一口氣,說:"我想把閨女暫時寄養(yǎng)在你們家。等我攢夠了錢,就來接她。要是……要是你們家的小伙子不嫌棄,等她長大了,能不能給你們當個媳婦?"
這話一出,屋里一片寂靜。我和春花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爹娘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02
"這……"爹躊躇著說,"這事兒可不小啊。"
篾匠連忙說:"我知道我的要求太過分了。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帶著孩子四處奔波,我怕耽誤了她。你們要是不愿意,我明天就帶她走。"
娘看了看熟睡的小女孩,又看了看我和春花,輕聲說:"當家的,要不我們商量商量?"
爹點點頭,和娘走到一旁低聲交談。我豎起耳朵,想聽聽他們在說什么,卻只能聽到零星幾句。
"這孩子可憐……"
"咱們家也不富裕……"
"多個人多份福……"
過了好一會兒,爹娘才回來。爹清了清嗓子,對篾匠說:"老兄,我們考慮過了。既然你信得過我們,我們就收下這個孩子。至于將來的事,順其自然吧。"
篾匠聽了,激動得眼眶都紅了:"謝謝你們!謝謝!我一定會常來看她的。"
就這樣,篾匠的女兒留在了我家。我們給她取名叫秋月,因為她來的那天正是秋分。
篾匠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臨走前依依不舍地看了秋月好久。秋月醒來后,發(fā)現(xiàn)父親不見了,哭得撕心裂肺。娘抱著她,輕聲安慰:"乖,爹爹去賺錢了,很快就回來看你。"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十年過去了。秋月在我家慢慢長大,成了一個漂亮活潑的姑娘。每年秋天,篾匠都會來看她,帶來一些小玩意兒和零食。秋月總是高興得跳起來,嘴里喊著:"爹爹來了!爹爹來了!"
我和秋月一起長大,她就像我的親妹妹。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玩耍,一起幫家里干活。慢慢地,村里人都忘了秋月是從外面來的,都把她當成了我家的女兒。
但從秋月十五歲那年開始,篾匠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起初,我們以為他可能是工作忙,沒時間來。但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篾匠始終沒有音訊。
秋月十八歲那年,我們都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了。一天晚上,爹把我叫到一邊,嚴肅地說:"小宇,你帶秋月去找找她爹吧。這么多年沒消息,我們都很擔心。"
我點點頭,心里卻忐忑不安。第二天一早,我就和秋月出發(fā)了。我們只知道篾匠的老家在鄰縣的山區(qū),具體位置卻不清楚。
一路上,秋月很少說話,眼神中充滿了憂慮和期待。我們輾轉(zhuǎn)打聽,終于在第三天找到了篾匠的老家。然而,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驚呆了。
那是一間破舊的土屋,屋頂塌了一半,雜草叢生。院子里堆滿了各種竹制品,都已經(jīng)腐朽變形。很明顯,這里已經(jīng)荒廢多年了。
"爹……爹爹……"秋月喃喃自語,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們在村子里打聽,卻沒有人知道篾匠的下落。最后,一個老人告訴我們,好像是五年前,篾匠帶著一個女人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回家的路上,秋月一直沉默不語。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難過,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03
回到家后,秋月對爹娘說:"爹,娘,謝謝你們這么多年來對我的照顧。我……我想上大學。"
爹娘互相看了一眼,爹說:"好啊,秋月。你要是想讀書,我們一定支持你。"
娘摸著秋月的頭,柔聲說:"傻孩子,你就是我們的女兒。別想那么多,安心讀你的書。"
就這樣,秋月考上了縣城的師范學校。臨走那天,她緊緊抱住爹娘,哭得像個小孩子。我站在一旁,心里五味雜陳。
秋月在學校里很受歡迎,不僅學習好,還熱心幫助同學。每次放假回來,她都會給家里帶一些小禮物。我看著她慢慢長大,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一次,我鼓起勇氣問她:"秋月,你還記得小時候篾匠叔叔說的話嗎?"
秋月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說:"記得啊。怎么,你想娶我啊?"
我臉一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秋月看我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傻瓜,我們是兄妹啊。再說了,我早就把你當哥哥了。"
聽了這話,我心里既失落又安心。是啊,我們是兄妹,怎么能有別的想法呢?
秋月畢業(yè)后,回到了我們村里的小學當老師。她很受學生們的喜愛,村里人都夸她有耐心。不知不覺中,秋月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村里不少小伙子都對秋月有意思,常常借機來我家串門。我看在眼里,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有時候,我會想起那個已經(jīng)消失多年的篾匠,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是否還記得自己的女兒。
終于有一天,秋月紅著臉對爹娘說:"爹,娘,我……我交了個對象。"
爹娘都愣住了,我的心也猛地一沉。
"是誰家的小伙子?"娘急切地問道。
秋月低著頭,小聲說:"是隔壁村的楊老師,他在鎮(zhèn)上中學教書。"
我這才想起來,前段時間常常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來找秋月。原來,他們已經(jīng)暗生情愫了。
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秋月,你考慮清楚了嗎?"
秋月抬起頭,堅定地說:"考慮清楚了。楊老師人很好,對我也很好。我們……我們想結(jié)婚。"
娘拉著秋月的手,眼里含著淚水:"傻孩子,只要你幸福,我們就放心了。"
04
就這樣,秋月的婚事定了下來。我們?nèi)颐χ鴱埩_婚禮,村里的人也都來幫忙。婚禮那天,秋月穿著白色的婚紗,美得像個仙子。
當秋月向爹娘鞠躬時,她哽咽著說:"爹,娘,謝謝你們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
爹娘緊緊抱住秋月,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站在一旁,心里五味雜陳。
婚禮結(jié)束后,我獨自一人走到村口的小溪邊。夕陽西下,晚風輕拂,我的思緒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突然,我看到遠處的山路上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佝僂著背,緩緩地向村子走來。我瞇起眼睛,想要看清楚。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難道是……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揚起了一片塵土。等我再睜開眼時,那個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知道剛才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也許,那只是我的一廂情愿,希望能給這個故事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回到家里,秋月和楊老師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出發(fā)去度蜜月。看著他們幸福的樣子,我突然覺得,也許結(jié)局就是這樣才是最好的。
秋月臨走前,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哥,謝謝你。"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背,說:"去吧,要幸福。"
望著秋月和楊老師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夕陽中,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這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女孩,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而那個許下承諾的篾匠,卻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也許,有些事情注定是個謎。但我知道,無論秋月的親生父親去了哪里,我們永遠都是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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