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22日，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公安局召開新聞通報會，宣告，經過哈爾濱市警方26天的晝夜奮戰，在廣東省、吉林省、福建省、重慶市等警方的大力協助下，“99.1.20”特大綁架殺人案已經告破，王玉明等9名犯罪嫌疑人被抓獲繳獲贓款140萬元，槍4支，子彈234發，片刀6把，汽車一輛。3月29日，中央電視臺的《東方時空》節目，對此案作了報道……

一、冰城富豪在羊城神秘失蹤

1月20日上午9時，哈爾濱某公司副總經理林成兵同來哈爾濱參觀冰燈和洽談生意的一位客商談完一筆生意，回到辦公室剛剛坐到那寬大豪華的老板臺旁，登喜路老板包中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弟弟林成武說要150萬元現款，但回電話問詳細情況時，弟弟的電話又不通了。

林成兵感覺弟弟林成武出事了，但此時弟弟遠在廣州，于是他立刻打電話讓廣州分公司，要求當地員工立刻籌款200萬元。

當晚7時30分，林成兵接到一個廣州公司員工打來的電話，說當晚7時錢籌齊了之后，接到弟弟的電話，說有兩個人去取錢。晚7時20分左右，兩個人到公司把200萬元現金取走，并留下一張簽有“郭海軍”的收條。

林成兵在惶恐中度過了一天。第三天，即1月2日，再也忍耐不住煎熬的林成兵一早晨來到黑龍江省公安廳南方工作總站報了案。

1月23日，黑龍江省公安廳南方工作總站駐廣州市工作站的劉照民科長立即到廣州市公安局白云分局報了案。在白云分局警方的配合下，劉照民開始緊張的調查工作。種種可疑的跡象，使一個重點嫌疑人——王玉明漸漸地浮出水面。王玉明和林成武認識多年，1月19日晚，王玉明請林成武在園合酒店吃飯、洗澡。當夜，林成武就失蹤了。

有人反映，案發前的20多天，王玉明帶著七八個東北口音的人在廣州市園合酒店1807房間包住。案發后，王玉明一伙人突然間失蹤，而且沒有辦理退住手續，室內還留有沒帶走的衣物。1月21日中午，有一同王玉明相熟的人、在廣州機場看到王玉明時，王玉明顯得神情慌張，手里提的是一個嶄新的密碼箱。案發當天的早晨6時，王玉明的手機便頻繁使用，多達十幾次。當日晚7時左右，即200萬元現金被郭海軍取走的前后，手機又出現了使用高峰，次數又多達十幾次。而早晨和晚上一共打的30多次電話中，同王玉明聯系的人，都是一個叫郭海軍的，這同取款人同名同姓。

1月24日凌晨，黑龍江省公安廳南方工作總站崔、吳二位處長立即向省公安廳廳長陳永才匯報。陳廳長指示，立即成立破案指揮部，調動公安廳和哈爾濱市公安局的精兵強將，迅速破案，他自己親自任總指揮，副總指揮由哈爾濱市公安局局長徐申田擔任。王玉明居住地的道里區公安分局局長肖文東、副局長宋春華、刑警大隊隊長馬滕祥、副大隊長王強被連夜召到了省公安廳。指揮部研究決定，擒賊先擒王。以追捕王玉明為主攻方向，打開破案工作的突破口。當日下午4時，馬滕祥、王強喬裝潛入王玉明經常出人的某夜總會，很快調查了解到，王玉明的司機康振濤曾給他已懷孕的未婚妻打過一個電話，告訴她廣州出大事了，要她馬上把孩子打掉，推遲婚期。又了解到，康振濤已潛回哈爾濱。王玉明案發后也已潛回哈爾濱，現在不知去向。

陳永才廳長也是歌手陳紅的父親

二、黑吉兩省警方聯手，王玉明落網

在線索一度中斷之時，指揮部又獲得一條重要線索：王玉明從長春往哈爾濱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79打頭的，另一個是89打頭的。

經查，79打頭的電話號碼的機主姓裘，住朝陽小區某棟523室。89打頭的號碼的機主姓田，住北安路某委267組，裘是田的妻子，現分居。6時許，王強副大隊長身佩微型沖鋒槍，帶領5名偵查員趕到。經研究決定，由于王玉明和司機康振濤身上可能有槍，當晚對兩家不動手，只做好監控。偵查員從裘的背包里翻出一個酒店的住宿牌。裘一看那個住宿牌，臉上掠過一陣驚慌。

“這個牌是誰的?”

“朋友的。”

“是王玉明住的吧?”

“是。”裘不得不承認。

“哪天來的?”

“24號。”

“人呢?住一宿就走了，說是上廣州了。”

這時，偵查員又從裘包里的一個錢夾中翻出一張租房協議書，簽訂人是裘。

“你有兩處住房，為什么還租房?”

“我……我…我剛才說謊了。王玉明和康振濤在那住呢。這兩天我在那陪著他。王玉明還交給我9萬塊錢讓我保管，說現在生意不太好，在這過完春節再走。”

下午3時，經裘指認王玉明和康振濤的租房處之后，偵查員留下張網以待。7時5分，康振濤回來開門的時候，被抓獲。就地審訊，康振濤交代，王玉明剪頭洗澡去了，讓他先回來做點飯。

經過偵查，沒有發現在康振濤的后面有人或人跑動的聲音，判定康振濤沒有撒謊。8時45分，王玉明進門就被抓獲。王玉明掙扎著抬起頭定神一看，愣了:“是你們?這么快?”然后，又苦笑了一下，對王強說，“王強，這回你們又立功了。”

綁匪王玉明接受審訊

專案組立刻進行審訊。

“事是我們10個人干的。人肯定沒了。怎么沒的我不知道。是他們干的。”凌晨1時左右，在對王玉明進行審訊和做工作后，專案組決定將他留在長春。因為要他回到哈爾濱，極易走漏風聲，對抓捕其他嫌疑人不利。

經過研究，專案組制定了一個在長春以王玉明為誘餌的誘捕計劃，王玉明答應配合。在傅大隊長的安排下20余名偵查員，帶著王玉明、康振濤，秘密住進長白山賓館，以401房間為中心，包下了幾個房間。20日，根據王玉明的交代，偵查員到黑龍江省明水縣抓捕張偉軍。

只拿到2000元錢的張偉軍，分得的錢被一同伙騙走，坐硬座從廣州潛逃回來之后，沒有直接回明水，隱藏在鄰市綏化。30日上午，他給王玉明打來電話：“我給家打電話了，省公安廳的人到明水了，我不能回去了。”

“你到長春來吧。我在哥兒們這兒。非常安全。”

“那好吧。”晚上近10點，王玉明的手機又響了，是張偉軍打來的:“我剛到長春，到哪兒找你?”

“你再打個車到長白山賓館401房間。”半小時后，送上門的張偉軍被拿下。

1月31日中午1時，王玉明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從河北遷安趕來的李文革打來的，李文革告訴王玉明，他已到長春，過一會兒就到。1時45分，一個20歲出頭、身高至少1.8米的虎背熊腰的大漢，手拎一個長旅行袋，來到401房間門前敲門。沒等開門，他可能察覺了什么，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從旅行袋中抽出一把大片刀。一名偵查員沖出門去，一個虎躍，將李文革撲倒在地。緊接著，又上來七八個人。李文革真是一身好力氣，經過近10分鐘的搏斗，才被制服。

1月29日，哈爾濱市警方獲悉，白海豐和張龍軍正在哈爾濱市南崗一家飯店吃喝。道里公安分局局長肖文東、副局長石峽帶領30余名刑警、巡警，將白海豐和張龍軍抓獲；2月2日，根據線索，刑警大隊長馬滕祥率偵查員北上伊春地區的鐵力市，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在一娛樂城中將西偉、劉金峰抓獲。

道里公安分局

至此，經過11天的日夜奮戰.“99.1.20”特大綁架殺人案的11名疑犯，已有8人落網，繳回贓款140萬元。

2月17日，農歷大年初二天剛亮，在重慶同行的大力協助下，王強等偵查員在沙坪壩一家面包店將孫業偉抓獲。

3、羊城的罪惡之夜

先后落網的9名疑犯的交代，將那羊城罪惡之夜的恐怖現實劇又重現在人們眼前。

1998年12月，王玉明伙同西偉、康振濤從俄羅斯花5萬元招來5名俄羅斯小姐，到廣州、福建等地組織賣淫活動。待那5名俄羅斯小姐的簽證到期時，他們沒掙著錢倒賠了本。這下更加刺激了王玉明那罪惡的心理，加速了他要當“二十一世紀張子強”的步伐。他選定了林成武作為第一個目標以后，決定先小試一把。他讓哈爾濱的幾個同伙，開著他買的那輛解放面包車，帶著買來不久的5支獵槍、6把大片刀迅速來到廣州。從黑龍江省往廣州搞公路貨運的，有4大巨頭，效益都很可觀。在王玉明的策劃之下，將4巨頭中效益最好的老板劉某綁架。王玉明提出的條件是，他負責把另外3個巨頭鏟除掉、從黑龍江省到廣州的公路貨運全部由劉某壟斷經營，他要分40%的紅利，劉老板不同意。最后，達成了每月給他分賬200萬元的協議。此次成功，讓王玉明興奮不已，遂制定了實施他那龐大計劃的第一個目標——綁架林成武的具體方案。

1月19日那天夜里，他請林吃飯、洗澡的時候，安排人把林的奔馳車的車胎扎壞。當林到家后，剛剛從車里出來時，便被從旁邊面包車中沖出來的七八個人綁架到面包車上。王玉明用電話指使西偉讓林拿出200萬元現金。當時林只有50萬，林在西偉等綁匪的控制之下，向哈爾濱的哥哥要錢。當晚7時，150萬元現金到位后，王玉明派郭洪波、張健去取錢。

奔馳車（非本案）

21日，王玉明拋尸江中后，王玉明給每人10萬元(當時康振濤已回哈爾濱)，自己留110萬元潛回了哈爾濱，其他人作鳥獸散。王玉明已將這筆錢安排好了用場：用50萬到香港買最新式的槍支彈藥、用50萬買可以對付“110”和防暴隊的反偵查先進儀器。

在戰友們日夜兼程縱橫萬里追捕綁匪的時候，在廣州單獨作戰的劉照民，也在夜以繼日地工作著尋找林的尸體。因為，找不到尸體，就缺少證據，案子就認定不了。他天天開車從廣州出發，順著江水的流向，到沿江的順德、九江、中山、新惠等地尋找，常常一天只睡一二個小時覺。一周里，他吃掉了一箱方便面。在案發的第13天，即2月2日，劉照民終于在順德找到了林的尸體。經法醫檢驗，正是溺水而亡的林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