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啟程:當 “越南制造崛起” 遭遇現實鏡像
2025 年初春,越南經濟學家阮文清帶著 “越南制造取代中國” 的預設踏上中國土地時,他或許未曾料到,這場始于廣西邊境的考察之旅,最終會演變為一場對越南制造業根基的深度解構。在越南輿論場沉浸于 “勞動力成本優勢”“外資涌入”“貿易協定紅利” 的集體狂歡中時,他的筆記本上曾寫滿 “五年超越深圳” 的豪言 —— 這既是越南制造業野心的縮影,也是全球化浪潮中后發經濟體典型的認知偏差。
廣西南寧保稅區的無人搬運車與掃碼機械臂,成為刺破幻想的第一根銀針。當越南媒體將廣西視為 “經濟對標對象” 時,他們忽視了中國西南省份早已嵌入全國工業體系的底層邏輯:自動化倉儲、數字化管理、全流程智能調度,這些構成現代制造業基礎設施的要素,在越南保稅區仍停留在 “紙筆記賬” 的原始階段。深圳富士康工廠的場景則更具顛覆性:機械臂以每秒三次的高頻焊接電路板,光伏板覆蓋車間實現 90% 電力自給,三公里半徑內供應鏈響應以分鐘計 —— 這些細節拼湊出的,是中國制造業 “效率暴力美學” 的真實圖景,與越南工廠 “每日停電八小時”“依賴廣東空運零件” 的現狀形成刺眼對比。
阮文清的觀察揭示了一個關鍵事實:越南制造業的 “崛起敘事”,本質上是建立在對 “制造業” 概念的片面理解之上。當越南聚焦于勞動力成本與外資引入時,中國早已將制造業升級為技術、資本、基礎設施與供應鏈網絡的系統工程。這種認知錯位,在后續的四川重工業考察與廣州供應鏈調研中,被進一步放大為產業維度的代差。
二、重工業之鏡:產業鏈 “無根性” 的致命傷
在成都石化基地,直徑五米的裂解塔與縱橫的輸油管道構成了工業文明的鋼鐵圖騰。中國石化產業占全球 40% 的產能,從原油加工到精細化工的完整鏈條,為下游制造業提供了 “從石油到塑料” 的全流程保障。而越南的化工產業鏈 “近乎空白”,連手機殼的塑料原料都依賴中國進口 —— 這一細節撕開了越南制造業的核心短板:缺乏重工業根基的 “無根工業化”。
越南媒體吹噓的 “5G 手機國產化”,在拆解后暴露出更殘酷的真相:芯片來自紫光展銳,電池是寧德時代,螺絲產自浙江。所謂 “越南制造”,不過是跨國資本主導下的組裝環節集成,其本質是 “用中國零件、中國能源、中國技術,貼上越南標簽” 的來料加工模式。這種模式的脆弱性,在能源領域體現得尤為明顯:云南邊境的高壓電塔向越南輸送電力,越南火電廠的鍋爐、核電站的 “華龍一號” 技術、甚至輸電網建設均依賴中國 —— 當制造業的能源命脈被外部掌控,其 “自主性” 便成了空中樓閣。
經濟學教授的警告 “越南制造業是中國產業鏈的毛細血管”,道破了后發經濟體的典型困境:在全球化分工中,若未能建立獨立的重工業體系與能源供給網絡,即便憑借勞動力優勢吸引外資,也終將淪為跨國產業鏈中的 “組裝節點”,而非真正的產業主體。這種 “無根性”,讓越南制造業在面對中國的技術升級與成本優勢時,陷入 “既無法追趕高端,又難以守住低端” 的雙重擠壓。
三、供應鏈絞殺:效率與韌性的降維打擊
廣州黃埔港的集裝箱碼頭,上演了 “越南制造” 的終極解構:印有 “Made in Vietnam” 的服裝集裝箱內,堆滿紹興的布料、東莞的拉鏈、寧波的縫紉機。2024 年越對華貿易逆差突破 400 億美元,每賺 1 美元歐美訂單,需花 0.7 美元購買中國原料 —— 這組數據勾勒出越南制造業的 “寄生性” 本質:看似承接了全球產業轉移,實則深度依附于中國供應鏈網絡。
深圳工程師 “18 個月完成混動發動機研發到量產” 的效率,與越南 “連汽車螺絲鍍鋅工藝都搞不定” 的現實,折射出兩國在產業創新能力上的代差。中國制造業的核心優勢,早已超越單一環節的成本控制,而是形成了 “研發 — 生產 — 物流 — 服務” 的全鏈條生態系統。在這個系統中,三公里半徑內的 “分鐘級供應鏈響應”、企業自主的工人技能培訓體系(如富士康女工通過 APP 學習數控編程并獲得補貼)、甚至車間頂部的光伏板所代表的綠色能源自給能力,共同構成了難以復制的產業韌性。
越南制造業的困境,本質上是 “孤島式工廠” 與 “網絡型產業生態” 的競爭。當越南工廠還在為 “不跳閘的電力”“穩定的零件供應” 發愁時,中國已通過 5G、AI 與工業互聯網,將制造業帶入 “智能化、柔性化、綠色化” 的新階段。這種差距,不是單一環節的技術進步所能彌補,而是整個產業生態系統的代際差。
四、勞動力悖論:從 “人口紅利” 到 “技能鴻溝”
阮文清與深圳 “00 后” 女工的對話,撕開了中越勞動力市場的本質差異:中國工人月薪 6000 元,通過企業培訓體系向技術工種升級,而越南 90% 的電子廠工人初中輟學,流水線主管仍依賴 “棍子糾正動作”。這組對比顛覆了 “勞動力成本優勢” 的傳統認知 —— 當勞動力從 “廉價人力” 升級為 “技能資本”,成本優勢便會轉化為效率與質量優勢。
越南制造業的 “勞動力優勢”,本質上是 “低技能勞動力紅利”,這種優勢在勞動密集型產業初期具有吸引力,但難以支撐產業升級。中國制造業的成功,不僅在于龐大的勞動力基數,更在于通過職業教育、企業培訓、技術認證體系,將勞動力轉化為 “可升級的人力資本”。深圳女工的數控編程學習,象征著中國制造業 “技工化”“智能化” 的轉型方向,而越南仍停留在 “血汗工廠” 的初級階段,工人技能斷層成為產業升級的最大瓶頸。
更深刻的差異在于,中國制造業已形成 “技術工人 — 工程師 — 企業家” 的人才培養鏈條,而越南的教育體系與產業需求嚴重脫節。河內韓資電子廠的報告顯示,越南制造業的良品率問題、管理粗放問題,本質上是 “技能鴻溝” 的外顯。當全球制造業向自動化、智能化邁進,低技能勞動力的成本優勢正在快速貶值,這對越南而言是比成本上升更嚴峻的挑戰。
五、幻滅之后:從 “取代幻想” 到 “共生邏輯”
歸國途中,阮文清在筆記本上寫下 “越南制造是中國產業鏈的毛細血管”,這既是對現實的無奈承認,也是理性反思的起點。越南制造業的困境,為所有后發經濟體敲響了警鐘:在全球化產業鏈中,單純依靠勞動力成本與政策優惠承接產業轉移,終將陷入 “低端鎖定”;真正的產業崛起,需要構建從能源、原材料到技術、人才的完整生態。
但阮文清的結論并非全然悲觀。他提出的 “最佳配角” 定位,暗含著對產業分工的重新理解:在中美博弈、全球產業鏈重構的背景下,越南若能認清自身定位,放棄 “取代中國” 的幻想,轉而聚焦于 “專精特新” 領域,成為中國產業鏈的互補環節,或許能實現 “小而精” 的發展。例如,在紡織服裝領域深化設計與品牌能力,在電子組裝中提升工藝精度,而非盲目追求全產業鏈布局。
中國制造業的啟示在于,產業升級的核心是 “系統能力” 的構建 —— 這種能力不僅包括技術與資本,更包括基礎設施、制度環境、人才儲備與創新文化。當中國用 AI 與新能源定義未來制造業時,越南的當務之急是補上重工業、能源、職業教育的短板,在全球產業鏈中找到不可替代的定位。畢竟,在 “你中有我” 的全球化時代,“共生” 而非 “取代”,或許才是更現實的選擇。
結語:產業競爭的本質是系統進化
阮文清的考察之旅,本質上是一場關于 “工業化真相” 的啟蒙。越南制造業的幻滅,并非終點,而是重新認知產業競爭規則的起點。在這場跨越中越邊境的觀察中,我們看到的不僅是兩國制造業的差距,更是工業化進程中 “系統能力” 與 “單點優勢” 的分野。
對于中國而言,這是一次產業優勢的自我觀照:當全球試圖尋找 “中國替代” 時,才發現所謂 “替代” 不過是產業鏈末梢的組裝環節,而真正的核心競爭力,藏在南寧的智能倉庫、深圳的光伏工廠、成都的石化塔群、廣州的供應鏈網絡中 —— 那是無數個日夜積累的技術沉淀、制度創新與產業協同的結晶。
對于越南及其他后發經濟體,這是一記清醒的警鐘:制造業崛起從無捷徑,勞動力、外資、政策只是催化劑,真正的關鍵是構建 “生根發芽” 的產業生態。當 “越南制造” 的標簽背后依然是 “中國電、中國鋼、中國零件” 時,唯有放下 “取代” 的執念,回歸產業本質,才能在全球化浪潮中找到屬于自己的坐標。
這場幻滅之旅的價值,或許正在于讓我們重新理解:在制造業的賽場上,從來沒有 “彎道超車”,只有腳踏實地的系統進化。當越南學者在珠江新城的霓虹中凝視中國制造業的璀璨時,他看到的不僅是差距,更是工業化進程中不可違背的客觀規律 —— 而尊重規律,才是真正崛起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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