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工到機械:稻田插秧的蛻變與希望
文/南豐后人
近日,電視上的一則新聞,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心湖,泛起層層漣漪——機械化插秧按下了春耕的“加速鍵”。畫面中,兩臺插秧機開足馬力,機械的轟鳴聲奏響了現代農業的樂章。一盤盤秧苗通過傳送帶,整齊有序地插入田中,仿佛是大自然的畫筆,瞬間為灰白的水田披上了翠綠的“新裝”。這一幕,讓我深深震撼,原本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手工插秧,如今竟實現了全程機械化,效率大幅提升,成本顯著降低,真可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幾十年前,農業現代化的目標便已提出。那時,我老家集鎮的供銷社外墻面上,醒目而多彩的園田化藍圖,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鄉村發展的道路,也點燃了人們心中的希望之火。然而,沒過幾年,農村吹響了生產責任制的號角。這種“單干”的生產方式,加上老家處于半山區,層層梯田繞山坳,使得田園化、機械化、現代化的夢想,成了心中遙遠的憧憬。
曾經手工插秧的勞動場景,如同一幅幅生動的畫卷,深深鐫刻在我的記憶深處。記得我的第一次插秧,是在初中時期。那時,學校倡導“學工學農”,積極參與社會實踐。我們的校區,是在一片亂墳崗上艱難開辟出來的,班級后面的荒地,在師生們的齊心協力下,經過多次勞作,變成了標準的長方形旱地。而后,大家又積肥引水,讓旱地搖身一變,成為了水田,只等真正的插秧實踐。
班主任徐老師,面龐猶如包公般黝黑,與那雪白的牙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既威嚴又可愛。他利用課間十分鐘,在黑板上認真地寫寫畫畫,講解插秧的技術要點,還叫同學到黑板前模仿練習,耐心地教導我們如何插秧。
真正開始插秧時,徐老師找來了學校上體育課用的跳繩,讓兩位女同學在田兩邊把繩子拉直,其他同學們則沿線一字排開。在老師的口令下,大家數出七八棵秧苗,緊緊靠著繩邊,一齊將秧苗按入水中。有的同學插得歪歪斜斜,老師便輕聲叮囑,讓其重新再來。一行插好后,田邊拉繩的女同學又按照老師預先設定好的比例,拉下一行。就這樣,大家忙碌了一個下午,方才為不到一畝的“學農基地”,填上了充滿希望的“青蔥答案”,同學們的臉上,也綻放出了甜美的笑容。
中學畢業后,我回到農村老家,成為了家鄉土地的耕耘者,插秧也成了必修的功課。那時,老家剛剛分田到戶,作為初生牛犢的我,也有了用武之地。在父親的悉心指導下,我從零開始學習犁、耙、耖技術。過程中,難免有不到位的地方,老父親只能用鋤頭為我“補課”。好在各顧各家的責任田,倒也沒有人當面笑話我。
學生時代的插秧,是充滿快樂的回憶,而到了農村責任田的插秧,則需要真本領。學習插秧,從拔秧苗開始,便是挑戰重重。秧苗拔少了容易斷,拔多了又拉不動,還常常會帶出一大塊泥巴。在老父親手把手教導下,我沿著秧苗根部,小心翼翼地捋開一小撮,順手拔起,收入另一手;湊成一把時,在溝水中一再浸洗;然后,用傳統的“打活結”辦法進行捆扎,一把秧苗才算成型。等到一把把秧苗疊到畚箕里,碼到整擔時,才晃晃悠悠地挑到大田邊,開始插秧。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句詩在插秧割稻,有著最為真切的體現。
我們山區插秧,往往從立夏開始,此時的太陽已顯露出火辣辣的性格。若是雙季稻,到了“雙夏”時節,高溫酷熱如同火焰般炙烤著大地,一頂笠帽根本無法抵御暑氣。到了中午時分,熱氣撲鼻而來,全身揮汗如雨,腳下的水溫也能升到五六十度。即便在這樣的艱難時刻,一方面要全神貫注地保證秧苗插得整齊均勻,另一方面,還得時刻提防嗜血如命的螞蝗叮咬。若是雨天,身上還得穿上一件重達十多斤的蓑衣,那悶熱的感覺,仿佛在“蒸桑拿”。回想那些年,我對此感同身受。“手執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鄉民們就是這樣,年復一年,在勤勞與辛苦中,換取了豐收的碩果。
歲月如梭,農村實行家庭生產責任制——已過去四十多個年頭,我也快三十年沒有親身參加插秧了。如今,機械化插秧輕松快速,瞬間便能帶來片片新綠,傳統的手工插秧,正漸漸成為歷史長河中的記憶。但父老鄉親們在那些年月里超脫的思想境界,卻如同璀璨的星光,在我心底沉淀下來,幻化成了無比美好的回憶。
如今,機械化插秧帶來的不僅是生產方式的變革,更是農業發展的新希望。我們一方面要繼續發揚勞動人民勤勞刻苦的傳統,另一方面,要借助現代科技的翅膀,在充滿希望的土地上,開創更加美好的未來,讓田野永遠生機勃勃,讓生活永遠充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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