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回溯,一組民國老照片映入眼簾,每一幀都烙印著那個時代獨有的人文溫度與歷史厚重。
20世紀30年代,上海普善山莊的工作人員在貧民區收尸的歷史場景。
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正經歷經濟大蕭條、日軍侵華威脅與城市人口爆炸的多重沖擊。閘北、南市等貧民區聚集著大量難民、工人與乞丐,居住條件惡劣,疾病與饑荒頻發。據史料記載,1930年霍亂爆發期間,普善山莊單日收殮尸體達百具,全年處理3.6萬具尸棺。這些尸體多因營養不良、傳染病(如天花、霍亂)或戰亂死亡,部分甚至被遺棄街頭。
普善山莊成立于1913年,最初以施粥、辦學為主,但隨著社會危機加劇,其職能逐漸轉向尸體收殮。1937年淞滬會戰期間,山莊出動全部收尸車處理大世界轟炸后的2000余具遺體,耗時兩日完成搬運。
普善山莊組建了由難民、殘疾乞丐組成的職業收尸隊,配備帶鐵箱的三輪車與薄皮棺材。他們每日清晨穿梭于棚戶區,遵循“三不原則”:不收外傷尸體(避免涉命案)、不碰臍帶未斷嬰尸(避血光)、黃昏后停工(防鬼神)。收尸流程規范:登記尸體特征、用草繩捆縛、舊報紙遮面(遵民間禁忌),每具尸體可換5個銅板。
這張定格鄧錫侯(左)、楊森(中)、劉文輝(右)的合影,拍攝于1935年春夏之交的成都。此時正值國民政府“統一川政”后的首次全省軍事會議,蔣介石派參謀團入川,旨在整合歷經二十年混戰的川軍各派。
1918年起,川軍各派劃區而治,形成23個“防區”,鄧、楊、劉均曾擁兵自重。1935年蔣介石借“追剿紅軍”之機入川,廢除防區制,將川軍整編成21個師,三人兵權被部分剝離(如鄧錫侯45軍僅轄3個師),但仍保持對部隊的人事控制權。
這張攝于1948年11月中旬的照片,定格在浦口火車站貨場。此時距淮海戰役(國民黨稱“徐蚌會戰”)正式爆發(11月6日)已一周,浦口作為京滬鐵路(南京至上海)與津浦鐵路(天津至浦口)的南端樞紐,正成為國民黨軍南北調防的“輸血通道”。畫面中,20余名士兵擠在一節30噸敞篷貨運車廂內。
1948年11月,浦口火車站每日開行27列軍列,其中19列前往徐州方向,8列南下上海。但因機車不足(半數蒸汽機車因缺煤停駛),調防部隊常需在貨場等待12-48小時。照片背景中,3列運載第96軍的列車因“調度沖突”滯留浦口達3天,士兵不得不卸下車廂木板搭建臨時灶臺,與前來賣開水的當地百姓發生沖突。
據戰后統計,1948年11月通過浦口調防的75萬國軍中,約45萬人在淮海戰役中被殲滅或俘虜。浦口當地挑夫后來回憶:“這些丘八(士兵)比上半年撤退下來的更慘,有的鞋都沒了,拿草繩綁著腳。車上扔下來的美國罐頭,都是空的,聽說他們在蚌埠就被當官的賣了換金條。”
這張拍攝于1948年10月下旬的照片,取景于浦口火車站北廣場。此時距淮海戰役爆發僅剩十余天,浦口作為連接華北、華東的鐵路樞紐,正承受著國民黨軍大規模調防的壓力。畫面中,幾名士兵圍聚火塘邊,用撿來的木箱、枕木生火,火星濺落在他們單薄的軍服上。
士兵身著1946年版棉軍服者不足三成,多數穿著夏裝改制的夾層衣——將兩件單衣反縫,內絮稻草(見《國防部后勤總署1948年10月報告》)。按國防部規定,10月15日前應完成全軍冬裝發放,但據《聯勤總部浦口倉庫清單》顯示,截至10月20日,該倉庫僅收到計劃量的23%,且半數為潮濕霉變的庫存舊貨。
更致命的是,第7兵團(黃百韜部)原定于10月10日在浦口換發美式冬裝,卻因“上海港口運輸延誤”(實為軍服在碼頭被黑市倒賣),士兵只能穿著單衣北上,20天后在新安鎮被華野追上時,許多人因凍僵手指無法扣動扳機。
生火取暖實為無奈之舉,浦口火車站的軍用候車室因煤炭短缺早已停供暖氣,調防部隊常需在露天貨場等待12-36小時。士兵最初撿拾鐵路廢棄的枕木(含防腐焦油,燃燒時釋放有毒氣體),后發展到拆解貨棚木板,甚至鋸斷鐵軌旁的護欄。10月25日,浦口憲兵隊記載“士兵與車站工務段沖突17起,均因爭奪燃料引發”,某連長因阻止士兵拆毀信號箱,被失控的士兵用鐵鍬打傷。
這張拍攝于1933年8月的合影,記錄了沈從文、未婚妻張兆和與九妹沈岳萌在北平西城達子營寓所的庭院中。此時距二人7月25日在北平中央公園(今中山公園)的婚禮剛滿兩周,尚未正式遷入梁思成、林徽因設計的達子營28號新居(1934年入住),暫租住在西城一處四合院。
月租12元的四合院(相當于沈從文月薪的1/8),生活雖清簡卻充滿文人雅趣:早餐多為九妹手制的湘西米粉,午餐常配沈從文從家鄉帶來的腌菜;張兆和將陪嫁的蘇繡屏風改作窗簾,沈從文則用稿費買了一臺二手西門子打字機,用于抄寫稿件。據張兆和晚年回憶,“那時二哥總說‘我們三個像從不同星球來的人’——九妹懂他的湘西話,我懂他的文學夢,他懂我們的怕餓與怕冷。”
這張攝于1935年秋的照片,取景于蘇州九如巷張家老宅,這是二人婚后第三年重返娘家,也是沈從文首次以“女婿”身份正式踏入蘇州豪門。
1929年,27歲的沈從文初任中國公學國文講師,第一堂課便被臺下18歲的張兆和吸引。此后半年,他寫下第一封情書:“我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但在張兆和眼中,這位操著湘西口音、授課時緊張到冒冷汗的老師,不過是“青蛙大隊”中的普通一員。她將追求者按編號分類,沈從文因頻繁寫信被二姐張允和戲稱“癩蛤蟆十三號”(暗諷其湘西出身與門第差距)。
在持續三年的書信攻勢中,他既寫“我明白你會來,所以我等”的浪漫,也剖白“我永遠是個鄉下人,走到任何地方都帶點笨拙氣息”的自卑。1933年結婚時,他堅持不用張家一分錢,婚禮費用來自《邊城》連載稿酬,連婚戒都是請鳳凰銀匠打制的苗紋銀環。
這張約攝于1925年的擺拍照,取景于上海威海衛路盛宣懷公館的“愚齋”藏書樓。畫面中三位盛家女性呈“品”字形圍坐于桌旁:右一為盛宣懷七小姐盛愛頤(19歲),中間為盛宣懷侄孫女盛佩玉(22歲),左一為盛愛頤胞妹盛方頤(17歲),這是盛家“新舊式閨秀”的經典定格,既恪守“琴棋書畫”的傳統教養,又暗含對西式教育的接納。
這張照片實為盛家有意識的“家族宣傳”:1925年盛宣懷去世十年,盛氏家族因遺產分割、子弟揮霍(如盛恩頤好賭,曾一夜輸掉百棟房產)漸露衰敗跡象,急需通過女性成員的“才德兼備”維系門楣。照片經《良友》畫報登載后,配文“盛氏三美,兼通中西,真名門淑女之范”,成為舊豪門應對時代變遷的文化策略。
這張攝于1928年深秋的封面照,取景于天津中原照相館(今和平路百貨大樓舊址)。時年16歲的趙一荻(趙四小姐),她身著一襲純白如雪的西式紗質公主裙,頭戴一頂略顯俏皮的寬檐遮陽帽,以一種慵懶而不失優雅的姿態斜倚而坐,身姿曼妙,盡顯時尚經典之韻,被《北洋畫報》編者形容為“東方少女的西化宣言”。
其父趙慶華時任北洋政府交通次長,急需通過女兒的“名媛形象”維系家族聲望。趙一荻就讀的天津中西女中(宋美齡母校)推行“新女性教育”,鼓勵學生參與社交活動,此次拍攝實為校方與趙家的聯合策劃。
1927年天津蔡公館舞會上,張學良對趙一荻一見鐘情,但因已婚身份未敢造次。1928年秋,他在《北洋畫報》第327期看到封面照,立即致電馮武越:“這女孩,我要認識。”趙慶華默許女兒拍攝封面,卻反對其與張學良交往。1929年趙一荻私奔奉天(今沈陽)后,他在《大公報》連登五日啟事:“四女綺霞,近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應行削除其名。”
這張攝于1928年秋日的照片,定格在北平香山碧云寺前的銀杏道上。北伐后,北平改稱“北平特別市”,香山作為前清皇家園林,剛對公眾開放十年,成為軍政要員、文化名流的“后花園”。左起依次為:六哥趙燕生、摯友吳靖、趙一荻、二姐趙紫霞。這是北洋政府交通次長趙慶華家眷的一次秋日雅集,亦是趙四小姐婚前最珍貴的家族影像之一。
照片原件由吳靖后人捐贈給上海圖書館,背面有趙一荻1965年題字:“香山銀杏黃時,與六哥、二姐、靖姐同游,誰能料到靖姐后來竟成了我的嫂嫂,而我與漢卿的故事,也從這年冬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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