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本文大概需要8分鐘

我十八九歲比現在深刻

文/晏凌羊

01

最近集中整理了我十八九歲時寫的日記、筆記。

時日久了，當初寫的筆跡都已經模糊不清，也沒有再保管的價值了。

所以，這些讀書筆記、日記，我再看一遍后就全部當垃圾處理了。

我邊看邊感慨，我那時候真的比現在深刻。

我隨便整理幾個哈。

2004年1月18日晚的日記里，有這么一段：

【我還和某某（這同學長啥樣，我都不記得了）聊到了人的性格。我把人暫時分為兩種：一種是擴張型的，身上的刺是向外的，自己受了委屈，就要用刺去扎別人：另外一種是內斂型的，自己身上也有刺，但是往內長的，受了委屈往往就扎傷了自己。

于是，后者往往受到了雙重的傷害，來自別人的，來自自己的。我覺得自己就是后者，因為太具親和力了，誰都敢來侵略，所以我經常哭。】

我還探討了男足問題：

【一個演員英年早逝，會讓人為之痛惜，但這也無形之中抬高他的身價。其實啊，“沒有浮出水面的人”多著呢，“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定律從來都不準，有的金子即使發光了，也沒人看見。

其實中國男足是那么爛，并非是因為中國人體質差，而是太多的條條框框限制了優秀的人進入國家隊。你選一個天天走山路送信件的郵遞員去參加競走，誰敢說他一定成不了氣候呢？

中國有才華的人太多，但機會太少。說“中國人啥都不缺，就是缺人才”，這是屁話。其實中國不是缺人才，缺的是培育人才的氣候，甚至有時候殺才成風。這一點魯迅早就說出來了。】

還有這么一段（19歲的我，都在思考的啥）：

【我特別喜歡1919年前后那一代年輕人，有時候覺得被一種信仰欺騙到骨頭深處、中毒太深，而為之犧牲了，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春秋戰國時期，中國文化發現了“人”，發現了“民”。而1 919年前后，我們又發現了“女性”。中國女性的蘇醒，也正是從那時開始。

而之后，所有的所謂文化無非是這個大源頭（也就是春秋戰國時期形成的文化）和后一個小源頭（五四運動前后）的無聊的延伸了，像是把一塊鐵皮扯長，鐵皮的重量并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是拖沓的長度。

所以，對于現在中國大搞文化的人，我總覺得他們有些滑稽。他們像是被人規范了，在那個框里亂蹦，蹦得再高，落到地面時也還是在那個框里。】

那天晚上寫的日記這一段，拿來形容俄烏戰爭，好像也還貼切：

【我又想到戰爭。戰爭，當然不可避免，戰爭的存在無疑是合理的，我們反對戰爭是反對戰爭方法的殘酷性與破壞性，而不是反戰爭本身。

人類不應該也不能永久消除戰爭，否則憤恨無從發泄、利益有時候也無從平衡，而應當讓戰爭方式文明化、紳士化、人道化。交戰，但不死人；交戰，愿賭服輸；別把活生生的生命當成棋子，去成全政客的野心和利益。

戰爭是一種游戲，當事者對戰爭樂此不疲，也許是因為還沒有過戰爭的癮，而且還未對戰爭產生恐懼。如果再來一場不死人的世界大戰，而且讓時間消耗更長，雙方精疲力盡（一如兩個人掰手腕，雙方相持不下但已經力竭），此時有人站出來一吼“無聊死了，贏了也是輸了”，就是戰爭結束之時。

有些戰爭之所以沒有消除，也許是因為沒有力量均衡的雙方還沒有到彈盡糧絕的時候，沒有到“覺得勝了也沒有什么好處”的時候。一旦這種時刻到來，雙方反而不打了，可以坐下來談判了。】

那天，我瘋了一樣寫了一整本日記，大約有個上萬字，寫到了凌晨三點。

天吶，我19歲時就那么愛寫，而且；我都在寫些什么東西？我摘抄幾段：

【我覺得自然學家比社會學家偉大，因為他們確實改變了這個世界。自然科學家是“想得多，做的也多”，而研究社會科學的人，則大多只是“想得多”。

以前我一直以為“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累”，或者“精神上的痛苦遠大于肉體上的痛苦”，可現在我不這么認為了。

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我不可能太高尚的，我太怕疼了，可能我只會說幾個字：“別打了，我都說。”

這么說來，勞心者是因為軟弱、因為逃避而勞心。真正的勞力者，才是真的勇士，他們懂得什么是人，更貼近于動物的本性，更貼近于人的自然性。什么人的社會屬性啊？簡直一派胡言！

勞力者因為勞力，所以思想不會那么活躍，沒有太多去思考，沒有空去吟詩對月，就是實干。而勞心者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無病呻吟，雖然我不想否認他們的偉大及非凡。

我覺得人應該更多的去關注那些身邊“做得多，想得少”的人，而不應該視之為“載舟之水”，他們比那些煞有介事尋找“沒有問題的答案”或者“沒有答案的問題”的人，要可愛多了。

也許，我也患上了所有勞心者患的毛病——懶，為自己找了種種偷懶的理由。可是社會本來就僧多粥少啊，想做事情的人多，能做事情的人少。無聊空虛的時候，不胡思亂想能干嘛？

因為上帝贈送了我們一個會思考的腦袋，還附贈了一張表達思考結果的嘴。

世界上最大的東西不是宇宙，而是人的嘴啊，因為它能吞進去很多的欲望，讓人變成一團肉滾滾的欲望。它也能通過說話，創造出一整個宇宙。

張楚在歌里唱“讓糧食勝利通過人民”。人有時的確是吞噬食物而制造糞便垃圾的機器啊，而人的身體死了以后更只是一堆垃圾人形垃圾。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小的東西也是嘴。我們腦子里想得太多，能表達出來的太少，有誰能像李白那樣“繡口一張，便是半個盛唐”呢？

說到李白，我覺得他就是一個強裝瀟灑的人物，我更喜歡杜甫。本來，人就因為不能“物質自由”與“精神自由”兼得，李白屁顛屁顛尋訪大好河山，吟詠“江山如此多嬌”就完事兒了，非得去做什么官。杜甫相對內斂多了，他“愿天下大批寒士俱歡顏”。

所以，李白是冰冷的月亮，杜甫才是熱烈的太陽。毛之所以更喜歡李白，或許也是因為李白更像他的本性，是一種擴張型的本性。】

02

那時候（十八九歲）我讀完魯迅所有著作，在日記里記了這么一筆：

“夜讀《魯迅手稿選編》，可以看出魯迅的民族主義傾向。他對歷史上的異族統治，金、元、清，有著刻骨的仇恨，同時也對歷史上的漢族統治者的虛偽、殘暴、無人性充滿了仇恨與藐視。

他的思想軌跡，從民族主義到人道主義，最后開始接近馬列主義。但他是悲觀的，因為對人性和民族劣根性看得深透。明知不可為，卻又勉力去做。魯迅死得早，去得得其時，何必百年？”

現在的年輕人跟大學同學都在聊什么啊？我們那時候聊的話題雖然有點“形而上”，但我還是有點深刻啊。

我摘錄一段我和同學的對話——

我：“……（省略一段發不出來的話）你怎么看待中國農民現在的窮困狀態？”

她：“……（省略一段發不出來的）農民什么也沒有，他們需要代言人，他們需要有人為他們爭權。靠誰呢？我們來自于那個群體，我們會在行動上、言語上、心理上去幫助他們，或最起碼站在他們那一邊。我們這樣來自農村的人，也是一股力量。”

我還在日記里記錄了我18歲時跟社會學老師的一段對話。

給我們上社會學的老師提問：“你覺得，蘇聯在世界歷史上只是曇花一現，是否值得？”

我回答：“當然值得，它讓全世界看到了一種可能。以及，所謂歷史，就是事實組成的，不該問值得不值得。”

如果不看日記，我都不記得有這么一個對話，也不記得那個老師名叫什么。

我覺得我上大學時候思考的東西遠比現在要深刻，只是那會兒我紙上談兵而已。

03

我大學時候都是在看什么書呢？！

我看了一本《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而且這本書是一本寫得非常枯燥的學術書，而我居然饒有興致地把它看完了，還記了密密麻麻的讀書筆記。

這本書現在可能都找不著了。它是美國漢學家孔飛力創作的歷史學著作，成書于1990年。

作者八十年代進入故宮從事檔案研究工作，著重研究乾隆，而叫魂案的檔案非常完整。之后，他根據這些檔案寫了這本書。

這本書講的是乾隆年間，整個清朝的政治與社會生活被一股名為“叫魂”的妖術攪得天昏地暗，百姓人心惶惶，官員疲于奔命，皇帝寢食不寧。最后，各省的恐慌演變成一場全國性的除妖運動。

但是，你以為作者是獵奇性地寫這本書的？不是，它研究的是權力的運轉方式。

總結一下書中講述的大致內容。

它講的大概是牧羊人、牧羊犬和羊的關系，大家都在抓狼，但到底有沒有狼，誰也不知道。

上層關心自己的統治地位，認為民間搞妖術是要謀反；中間官僚知道這是上頭太敏感了，想要通過鎮壓恐慌來維穩、保住自己的權力地位，又怕下層鬧起來，就難免對上陰奉陽違、對下欺軟怕硬或者“和稀泥”。

底層則互害，利用清剿妖術的契機，清算宿怨或謀取私利。

所有人都通過這次行動，把危險傳遞給比他們更弱的群體。最慘的是四處化緣的僧人和四處乞討的乞丐。

書中還探究了皇權與紳權。作者認為這兩種權力不是此消彼長的關系，而是有和平相處之道。皇權的實現，需要紳權執行，但皇權會使用政治罪制衡紳權，二者相互依存。

18歲的我，在大學里就是在研究這些東西。

04

18歲時，大學老師向我們推薦四本官場小說，分別是《羊的門》《國畫》《城市白皮書》《滄浪之水》。我果真找來看完了。

看完之后，我的三觀崩塌了，我覺得社會怎么會那么黑暗。之后，我又看尼采、黑格爾、叔本華、加繆等哲學家寫的書，看完之后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最后，我躲進日記里，在日記里寫：我想自殺......

2004年1月18日晚看歷史學家石義師寫的《文明的幻象》，看一半后我寫了一大堆日記發牢騷。

其中一段是這樣的：

【我們所學的這些東西都是沒有用處的吧？雪村也唱到“我學了10年算術，最后他們叫我去喂豬”。知識早就成為了商業的商品，也許我們該學的是如何去演戲。

這么說來，所有的大學都是變相的戲劇學院。我們要開始奸詐，開始互相撕咬，而且又要裝成很人性的樣子，怎樣去粉飾太平，怎樣去把自己的尾巴長出來，再生出長毛，爬到地下上去走。

所謂大學也無非是把人從“直立行走的人”變成爬行動物，能者再變成兩棲動物，變成鳥類，變成魚；無能者則變成不能不倫不類的類人猿、退化吧。】

看看我大學時候“憤青”成什么樣了？但我似乎通過這種憤怒、追問，完成了“我是誰，我要到哪里去”的人生追問，完成了對歷史、對現實、對自我的初步認識。

我那時候一點都不喜歡我的大學生活，我只覺得自己很苦悶，苦悶我就去看書，越看書越苦悶。但如果那時候我感到很快樂，也許我現在就廢了。

我只是在恰當的年歲，完成了恰當的人生命題。

05

看筆記，好像我大學時候也沒有不好好學習，至少我聽了無比多的講座。只要學院里組織講座，我幾乎都會去聽，而且還做了很多筆記。

光2002年，我就聽了十幾場，題目分別是：

《媒體言論的法律困境》
《我所知道的中國媒體法》
《良性違憲之研究》
《南京投毒案的思考》
《傳統文化與個人發展》
《侵權法與法哲學》
《旅游文化旅游觀與審美》
《大學生發展與法制化建設》
《法律與國際經濟學》
《電影“芙蓉鎮”的藝術鑒賞》
《中國的刑事政策》
《我國民事證據的立法問題》
《保釋制度研究》
《WTO與中國環境法》
《消費者權益的擴張與保護》
《合同法與訴訟時效》
《刑事司法理念》.....

2004年2月份，我十九歲，那個月我都在看什么書？

我都在讀書筆記里記錄了，分別是：《異端的權利——卡斯特利奧對抗加爾文》《思想自由史》《變動中的民主》《民主的歷程》《冰島漁夫》《菊子夫人》《恥》《不朽》《誘惑與沖突——關于藝術性與女性的札記》《論懷疑術》《孤城日落》《中國哲學簡史》《修道院記事》《黃仁宇作品集》《園丁集》《印度哲學概念》以及特定版本的《社會學》《文學理論教程》.......

這僅僅是一個月的閱讀量............雖然如果不看讀書筆記的話，我幾乎想不起這些書都講的啥了。

我大學時候看的書，質量比現在看的網文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個段位。當然，這種閱讀傾向，也使得我的社會化程度延后了好幾年，使得我在搞錢路上比別人慢了好多步。

我那時候文筆比現在細膩很多，因為我模仿的都是大師，還在讀書筆記里摘錄了大段對景物和人物形象的描寫，可這種描寫顯然已經不適應如今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我們看個劇，若是看60秒還沒出現爽點，就劃走了。

現在老有人讓我開書單，我覺得這事兒跟讓人開菜單一樣令人無語啊。我能長成現在這樣子，真的不是靠哪一頓飯。讀書跟吃飯也是一樣的。何況，讓開書單的人，往往都不去讀書的。真想讀的，已經隨便找本書讀起來了。

之所以把二十年前的讀書筆記、日記翻出來，是因為我想把它們都當垃圾處理了。

這些讀書筆記、日記，跟了我二十多年，隨我一起搬了很多次家。我一直沒有丟，是想著自己有朝一日還會去看看。但是，二十年了，我根本沒時間重溫。

某天去朋友家，她指著書架上那一堆書跟我說：“如果有一天我走了，這些我所珍愛的書，估計也全部都要被拿去當廢紙賣了的。子女根本不會幫我好好保管的，如果硬讓他們好好保管才真是一種苛求，畢竟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珍視的東西。”

到這個年紀，身邊的朋友也有離世的了。這一兩年我頻繁想起與衰老、死亡有關的人生命題，真心覺得：很多事、很多物、很多人，我們都該慢慢放下。

人生吶。

記得加胖羊小號，以防失聯

我身邊很多公號主，也慢慢離開了這個平臺.....我很多文章，需要無數次修改、刪減，不然發不出來。也許哪天號就沒了。所以，如果你喜歡胖羊的文章，現在就可以關注一下胖羊下面這個小號：羊看。

如果你認為跟胖羊斷聯很可惜的話，可以加一下胖羊微信號（加一個即可，一次不能加太多人，分批加，等通過）。

有任何問題或者咨詢，都可以直接聯系胖羊哈。

全文完

歡迎分享或轉發

這是最好的鼓勵

一點碎碎念

用一般的木竹類筷子，很容易滋生細菌，所以，現在很多人都用合金筷了。

合金筷主要由玻璃纖維、高分子材料、外加銀離子制作而成，它具有抑菌、耐高溫，不發霉、耐腐蝕，耐磨不易變形等特性。這種材料硬度密度很高，而且還環保，比起普通竹木筷子它更干凈。

這款家用高端分餐抑菌懸浮合金筷，所用漆料均采用天然漆樹的樹脂調制而成，這種天然顏料其實就是樹的汁，因稀有且難采摘，所以目前只用于與食品相關的工具上，是一種可食用的天然顏料。

整雙筷子全部高密度合金打造，不僅抑菌，還不燙手、不打滑。每雙筷子的尾部用削平，形狀非常像人的指甲。10雙5色5印花，其中5雙為《五福》分別由五位帝王的御筆“福”字組成，每一雙每個福都不同，寓意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安康。

經受得住-20°~120°高溫的折騰。將它丟進沸騰的開水里煮半個小時，沒有一點變形和掉色。材質經過食品級接觸證書認證，特別添加了AG+銀離子的微量元素，筷子發生霉變的幾率幾乎為0%。筷子不長不短，不輕不重，分量剛剛好，大人小孩握持都很舒服。在夾菜處還添加了防滑磨砂設計.....

價格有點小貴，但值得。因為它幾乎用不壞，可以用很久。體驗感舒適，千金難買我開心，顏值高。官方旗艦店活動價69元/10雙，咱們這里49.9元/10雙。

大家戳這個超鏈接可以了解更多詳情：《》，掃碼下方二維碼可購買。

這款兒童家居服，從選用的面料，到安全性，再到舒適性、透氣性，還有細節處做工，都相當不錯，可以當居家服、睡衣，也可以直接當T穿。

A類面料，安全可靠（對甲醛、PH值、染色牢度、異味都有著高標準，屬于嬰幼兒紡織產品），柔軟、舒服，面料彈力很大，寬松版型，不會束縛孩子行動。

衣服穿起來涼快，尺碼都是100-180cm，清倉價低至34.5元/套（含衣服+褲子），但需要2件起拍～無套路，直接打折。尺碼正，大家直接按照表格選就可以了～

大家戳這個超鏈接可以了解更多詳情：《》，掃碼下方二維碼可購買。

↓點擊卡片進入店鋪，胖羊

↓點擊卡片進入店鋪，胖羊親自測評的產品

日常優惠活動正在進行中↓

售后請聯系客服微信：nabian7766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