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源：網絡

你有多久沒有招手打過出租車了？

眼下，各大城市的傳統巡游式出租車運價，正在醞釀著一波降價潮。其中，合肥市的出租車運價調整，收到了廣泛關注。

2024年11月28日，合肥市召開巡游出租汽車運價優化方案聽證會，聽證會主要有三個方案：

方案一是降低現行起步價和車公里租價：起步價由10元/2.5公里調整為8元/2.5公里，車公里租價由現行2元/公里調整為1.6元/公里。

方案二則是分時段調整運價：高峰時段（上午7:30-9:30，下午17:00-19:00）實行基準運價（即：起步價10元/2.5公里、車公里租價2元/公里），其他時段在基準運價基礎上，下浮20%（即：起步價8元/2.5公里、車公里租價1.6元/公里）。

方案三則是維持現行運價標準不變。即：起步價10元/2.5公里，車公里租價2元/公里。空貼費、夜間補貼、低速行駛費、合乘費等均保持不變。

如今，出租車運價下調聽證會已經過去150余天，至今仍未公布結果，懸而未決的結果讓相關經營者和從業者心生疑慮。相較于2021年略顯草率的漲價聽證會，此次“擬降價決定”則顯得遷延日久，過于謹慎。

繼2024年昆明、鄭州等多座城市實施降價調整后，今年預計將有更多城市推進出租車價格與運營模式的改革，例如近期長春和天津正積極發放調查問卷。顯然，這不僅是合肥亟待解決的問題，更是事關城市交通的關鍵議題。

從“香餑餑”變“雞肋”

作為近二十年全國經濟發展最快的省城之一，合肥不僅實現了GDP增速與科技產業“逆梯度超越”奇跡，其出租車牌照（營運證）的價格堪稱“神話”。2012年以前，出租車牌照一度突破100萬，儼然成為一種奇貨可居的“硬通貨”。人口紅利疊加牌照數量管制，導致出租車供不應求，進而推動了牌照價格的急劇攀升。

2012年之后，幾大網約車平臺公司開始進行市場滲透，傳統巡游式出租車市場份額遭到稀釋，出租車牌照價格隨之下滑。2018年，合肥市瑤海區法院一場拍賣公告上顯示：一個車牌照的起拍價僅需37萬余元。時至今日，更是跌至20萬元左右。

歸因于網約車的“鋪天蓋地”和私家車的快速普及，加之其它交通出行方式涌現，出租車正面臨著降價求生存的境況。

合肥巡游式出租車保有量僅為9400余輛，而合法網約車數量高達49000余輛，此外還存在約50000萬臺手續不全的“非法”網約車。10年間，出租車供給量激增近10倍，而人口數量雖然也增長了，但最多只是10年前的兩倍，出租車的需求增速遠不及供給。

全國各主要城市，也差不多經歷了這樣的市場劇變。廣州有16萬名合規的網約車駕駛員，重慶城區有21萬名合規網約車駕駛員，最夸張的是東莞，網約車數量竟然是出租車的33倍左右。

從全國范圍來看，2018年年底，全國僅有68萬名持證的網約車司機；到2020年12月，這一數字已躍升至289.1萬；截止2024年10月底，全國各地累計發放的網約車駕駛員證件已達748.3萬本。在不到6年的時間里，網約車司機數量激增了10倍左右。

相較而言，從2016年開始，巡游式出租車駕駛員的數量則維持在270萬左右，近10年來停滯不前甚至略有下降。因此，持證網約車司機的數量在2020年超越巡游式出租車司機后，至今已是后者的約2.8倍，若算上不合規的網約車司機，則會擴大至4至6倍。這意味著，網約車已占據了城市出行市場的70%乃至80%以上的份額。

此外，傳統巡游式出租車除了受網約車的沖擊之外，還需應對地鐵、共享電瓶車等交通方式的間接競爭。

仍以合肥為例，截止去年年底，合肥地鐵通車里程已達232公里，超過長沙和寧波，位居全國第十七位。合肥地鐵的擁擠程度比北京的低很多，快捷性、舒適度和經濟性都比較突出。合肥地鐵不僅在城四區廣覆蓋，還貫穿了肥東縣城、肥西縣城以及長豐縣。地鐵的開通和成網，導致出租車的長線單減少、短程單占比增加。

此外，私家車數量的快速增長，共享電瓶車在中短途出行的替代，同樣構成了對傳統出租車的蠶食。

巡網融合或為出路

其實，合肥的這次降價聽證會，是對2022年漲價后市場反應的一次調整。

此前，昆明也曾把出租車起步價由7元漲至10元，漲幅超過40%，漲后的起步價已與深圳持平。而漲價兩年后，昆明的出租車司機卻主動將起步價降低40%，在車輛的醒目位置貼上大大的“6元起步”廣告，以期挽回部分流失乘客。畢竟“閑著也要吃飯”，車輛的租金或折舊費、保險費等固定開支每天都不能少，低價跑點活兒，至少可以沖抵成本。

2024年，鄭州的部分司機甚至掛出“半價打車”的招牌。若訂單持續匱乏，轉行或將成為唯一出路。多位司機反映，近兩年日均凈利潤僅為6年前的一半左右。3月上旬，一位鄭州市民說，鄭州滿大街空車，高鐵東站出租車排隊得常常超過一公里。

可見，全國很多城市都面臨著巡游式出租車的“生存危機”。然而，面對危機并非完全沒有緩解的辦法，其它城市的實踐經驗，或許可以為合肥等城市提供一些可供借鑒的思路。

2025年元旦起，廣州實行出租車浮動定價，基本運價不變，高峰時段上浮10%，平峰時段下浮10%。雖然運輸企業可以選擇不浮動，但絕大多數出租車公司選擇了浮動，因平峰時段九折優惠能吸引更多生意，使得“平峰不閑”。而執行這種靈活的定價機制后，收益一般能增長兩成以上。

同處長三角區域的蘇州的經驗，或者更為值得借鑒，蘇州推出了出租車12項大改革，包括牌照無償使用但需靠服務信譽競標、加強服務質量監督、完善牌照使用權的退出機制、一車可以二價和實施“巡網融合”。

近兩年，網約車和巡游式出租車的相互融合越來越普遍，并且出現了兩種業態相互持股或成立合資公司的現象。

目前，全國至少有45座大中城市實行“巡網融合”的運營模式，有“一車一價”的，也有“一車二價”的。“一車二價”是指：巡游式出租車也可以在網上接單，網上接單則實行網上約定的價格。這樣，傳統出租車公司與平臺公司有著不同的分成模式，也有部分有實力的出租車公司開發了約車軟件。

因此筆者認為，此次合肥出租車價格下調，可以嘗試設定更多的備選定價分檔，考慮實行“巡網融合”中的“一車二價”和浮動定價法；可以設置兩種檔次的車，以滿足不同層次的出行需求。

巡游式出租車曾被譽為“城市名片”，這一業態的應時而變，同樣要兼顧從業者的生存和城市出行市場的健康穩定發展。

（作者系區域經濟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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