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Wing VC 合伙人 Zachary DeWitt 在其專欄「Notoriousplg」中更新了一篇最新文章《Does Cursor Have a Defensible Moat？》。這篇文章精準地回顧并剖析了 Cursor 在短短幾年間迅速崛起的原因，并詳細分析了 Cursor 的「護城河」，以及當前所面臨的挑戰。

Cursor 作為一匹「黑馬」，挑戰了 GitHub Copilot 甚至 VS Code 與 JetBrains 全家桶的地位。Cursor 于 2021 年成立，2024 年末 ARR 達到 1 億美金，2025 年 3 月達到 2 億美金，據傳目前已突破 3 億美金，用戶超過 36 萬，估值達到 100 億美金，這個增速在前幾年的 PLG 公司中絕無僅有。

總結來說，這篇文章核心主要探討兩個大問題：

• Cursor 是否有護城河？是什么？

• 如何鞏固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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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Cursor 的三大「護城河」：

產品粘性、高度集成和先發優勢

首先，Cursor 的產品體驗和用戶體驗（UX）領先競爭對手一代。與將 AI 插件改裝到舊的 IDE 不同，Cursor 是以 AI-first 的方式構建的。它是一個獨立的編輯器，其核心深度集成了 LLM。

這意味著像下一操作預測、一鍵代碼重寫以及直接與整個代碼庫聊天等功能并非附加功能，而是融入了你的編碼方式。開發者們盛贊這感覺就像與一個 7x24 小時待命的天才伙伴進行結對編程。據 A16Z 稱，成千上萬的用戶已經注冊并 「對產品給予了高度評價 」，其中許多人成為了付費用戶，并且 「很少再切換回其他 IDE」。這種用戶滿意度和留存率暗示了一種用戶體驗護城河：一旦你習慣了一個真正理解你項目的人工智能協同編碼器，再回到一個 「愚蠢 」的文本編輯器會感到極其痛苦和受限。

其次，早期的社區和反饋循環進一步鞏固了 Cursor 的優勢。作為一個敏捷的初創公司，Cursor 團隊以極快的速度迭代，根據他們論壇和 Discord 上的用戶輸入推出新功能和改進。他們培養了一個充滿熱情的用戶群，通過提出痛點和愿望清單，有效地共同開發產品。這種緊密的反饋循環讓 Cursor 能夠保持領先的用戶界面/用戶體驗（UI/UX），這是大型老牌企業難以匹敵的。

其結果是一個快速發展的、根據開發者需求精心調整的工具包，對于潛在的模仿者來說是一個移動的目標。此外，Cursor 巧妙地利用了 Go-to-market 策略和在高級用戶中的吸引力：通過吸納有影響力的科技公司的工程師并吸引早期采用者，他們制造了技術熱潮和錯失恐懼癥（FOMO）。這導致了早期的快速增長，有消息稱 Cursor 在其第一年內就成為了更受歡迎的 AI Coding 工具之一，甚至 MRR 達到了 400 萬美元。在開發者工具這個贏家通吃的世界里，這種在用戶和心智份額上的領先優勢可以累積成持久的領先地位。

最后，在底層技術方面，Cursor 也在積累潛在的數據和基礎設施護城河。開發者使用 Cursor 執行的每一次代碼生成、編輯和修復都提供了反饋（隱式或顯式），可以改進其 AI 模型。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使用數據創造了一個飛輪效應：Cursor 可以微調其系統以更好地適應真實世界的編碼模式，以通用模型無法實現的方式捕捉錯誤或建議解決方案。

Cursor 最近收購 Supermaven 也增強了這一數據優勢。Supermaven 帶來了一個名為 Babble 的內部生成代碼模型，該模型能夠以超低延遲理解龐大的代碼庫。通過集成 Babble 并將 AI 與編輯器用戶界面協同設計，Cursor 控制了更多端到端的技術棧。換句話說，他們不僅僅是調用 OpenAI 的 API；他們正在逐步開發針對用戶工作流程量身定制的專有模型增強功能。再加上實際的基礎設施工作（優化上下文窗口大小、索引整個代碼庫、確保企業版的隱私模式），你就得到了一個技術上難以復制的產品。

在這個領域的先發優勢不僅僅在于率先發布，還在于花費了數千小時解決棘手的集成問題（AI 提示詞管理、多文件編輯用戶體驗等），任何新進入者都必須解決這些問題。團隊和執行力對于護城河也很重要：Cursor 的團隊似乎對人工智能編碼充滿熱情，并專注于體驗，這使得他們在其他公司步履蹣跚的地方「恰到好處地做對了」。

所有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一種說法，即 Cursor 正在其在 AI 輔助開發環境領域的領先地位周圍挖掘一條寬闊的護城河。

02

Cursor 面對的嚴峻挑戰：

「商品化」的大模型和眾多模仿者

然而，盡管有這些優勢，Cursor 的護城河可能更多像 「海市蜃樓（Mirage） 」而非堅固堡壘。

2025 年殘酷現實是，Cursor 背后的 「大腦 」，即執行繁重任務的 LLM，正在迅速 「商品化 」，正如 Claude Code 變得多么出色所證明的那樣。如今驅動 Cursor 代碼天才的底層模型（無論是 GPT-4、Claude、其他 API 還是 Babble）明天就可能被開源的等效模型所匹敵。

事實上，我們已經看到開源模型正以驚人的速度追趕專有模型。Meta 開源發布的 Code Llama 及其后續版本已經在實踐中展示了 GPT-4 級別的編碼能力，并且一系列社區驅動的模型（例如 StarCoder、Mistral）正在每月改進。最近的一項分析直言不諱地指出： 「LLM 現在是……技術棧中的商品化組件 」，唯一真正的差異化因素是圍繞它們構建的數據或生態系統。

這意味著 Cursor 擁有的任何技術優勢都可能轉瞬即逝。一個堅定的競爭對手可以采用 Cursor 使用或微調的相同開源 LLM，分叉相同的開源 VS Code 基礎，最終得到一個非常相似的產品。換句話說，如果秘訣僅僅是 「VS Code + 優秀的 LLM 」，那就算不上什么秘密。正如一位 Hacker News 評論者打趣道： 「克隆 VS Code，添加一些自定義的二進制大對象（blob）和擴展，調用現有 LLM 的 API。就為了這個，每月 20 美元？ 」

這個領域的競爭并非理論上的，它已來自四面八方。大型老牌企業正在將 AI 融入他們自己的工具中：微軟的 VS Code 并沒有停滯不前（最近的發布暗示了更多人工智能原生功能以抵御 Cursor），而 GitHub Copilot（后端使用 ChatGPT）已深度集成到開發者現有的工作流程中。GitHub 擁有 180 萬付費 Copilot 用戶大軍，并正在 IDE 中推出自己的聊天和語音功能。

Windsurf 增長迅速且用戶喜愛度高，但有傳言稱將被 OpenAI 以 30 億美元收購，這將進一步擴大其分銷渠道。亞馬遜擁有 CodeWhisperer。初創公司 Replit 憑借其 Ghostwriter AI，在瀏覽器中提供了一個 AI 驅動的 IDE。而對于那些積極性高的黑客來說，還有一些開源項目旨在創建模仿 Cursor 功能的 「AIDE 」（人工智能開發環境），使用免費模型。

事實是，Cursor 的任何單個功能都不是完全獨特的，無論是代碼聊天、自動補全還是批量編輯，你都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替代實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工具能做的事情，其他工具往往也能學會。這給 Cursor 帶來了持續創新的壓力，僅僅是為了保持領先地位。如果護城河依賴于功能迭代速度，那么當巨頭們開始以同樣甚至更快的速度行動時，這種優勢就會消失。微軟也可能簡單地切斷 Cursor 和競爭對手與 VS Code 核心 API 的連接或更改條款，使其更難在更新的基礎上構建。Cursor 對 VS Code 的依賴顯示了建立在他人平臺上的不穩定性。

此外，還有用戶鎖定（Lock-in）的挑戰。雖然 Cursor 擁有一個不斷增長的社區，但它并不是一個社交媒體平臺。開發者之間本質上并沒有因為使用同一個工具而變得更好（除了可能更多的社區插件共享）。如果出現更好的解決方案，開發者可以并且將會流失，特別是如果差異在于免費的內置工具和每月 20 美元的附加組件之間。

盡管 Cursor 正在積累使用數據，但有人可能會說，像 OpenAI/Windsurf 和 GitHub/Microsoft 這樣的巨頭擁有更大的數據護城河（他們擁有來自 GitHub 代碼庫和 Copilot 交互的數十年編碼數據）。與此同時，開源社區則從彼此的改進中透明地受益，當有人微調一個開放模型以提高其編碼能力時，每個人第二天都可以使用該模型。

在這種情況下，Cursor 希望旋轉的任何數據飛輪都可能被開源和大型科技公司所擁有的龐大數據規模所超越。最后，依賴他人的平臺是雙向的：Cursor 的創新實際上得到了 VS Code（開源）以及它所使用的任何 AI 模型的補貼。如果微軟或 OpenAI 更改 API 條款，Cursor 自己的人工智能支持機器人已經顯示了建立在他人平臺上的不穩定性。用戶信任，以及企業采納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信任，是來之不易又極易失去的。

03

Cursor 的下一步：

平臺化、生態化、建立專屬模型及 Upsell

如果 Cursor 想要建立一個超越其當前領先地位和可用性的真正可防御的業務，它不能僅僅是更快地發布功能。它需要建立結構性優勢。以下是幾個它可能深化其護城河的領域，與 PLG 產品成長的路徑非常相似，值得借鑒：

• 協作與社交：如果 Cursor 能成為 「代碼界的 Figma 」，想象一下 GitHub 遇見 Figma 遇見 Discord。實時協作、共享調試會話和公開代碼演示等功能可以將 Cursor 轉變為開發者不僅編寫代碼，而且建立聲譽、關系和學習循環的地方。開發者越是使用它一起工作，就越難離開。

• 深入專有數據飛輪：Cursor 可以專注于根據實際用戶行為微調其 AI 模型：常見的錯誤模式、代碼審查偏好、首選架構選擇。如果這些數據保留在內部，并以開放競爭對手無法匹敵的方式提高模型性能，那將成為一個自我強化的護城河。

• 為團隊和企業 Upsell：從個人開發者工具轉向團隊平臺。Cursor 可以成為工程工作流程的 AI Native 中心，通過與入職文檔、代碼審查工具、項目管理和工單系統的集成使其更具粘性。

• 將 Cursor 轉變為平臺：通過 API 或 SDK 開放 Cursor，用于自定義人工智能代理和內部擴展，將創建一個生態系統。如果其他工具開始基于 Cursor 而不是僅僅在其中構建，那么這種網絡效應將使核心產品比獨立的編輯器更難被取代。

• 擁有端到端的開發者體驗：如果 Cursor 從僅僅是編輯器擴展到提供集成的代碼審查環境、CI/CD 管道，甚至云托管，它將成為開發者生活的默認場所。它擁有的工作流程部分越多，切換的難度就越大。

04

Cursor 最終能否勝出？

執行力與先發優勢非常重要

一方面，Cursor 已經建立了卓越的開發者體驗、緊密的社區以及在將 AI 深度集成到編程工作流程方面的領先優勢將使其具有持久的優勢。其專注的團隊和快速的執行力可以使其領先于行動遲緩的競爭對手（尤其大廠！），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可能會積累起構成真正護城河的專有優勢（數據、微調模型、企業集成）。

另一方面，就像 DeepSeek 等開源模型的崛起之于 ChatGPT，現實是 LLM 的 Coding 能力也在商品化，并且一大批競爭對手（從開源愛好者到科技巨頭）都在追逐同樣的機會。

Cursor 擁有強大的先發優勢，其產品執行力非常出色。但是一旦競爭對手追趕上來，用戶會在多長時間內堅持使用該工具，用戶最終還是會選擇最適合工作的工具，我自己認為要從更長的時間維度來衡量，畢竟上一代 IDE 的生態落定也花了許多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