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戰死后,陸家婆母找到了我。
“裴清戰死,你尚在戴孝,我本不該與你協商此事,可裴清未曾留后 ”
她竟打算讓我夫君的胞兄陸裴司,兼祧兩房,與我生下子延續血脈!
我已死相逼,婆母作罷。
本以為就此事了,卻無意間,聽見了婆母與陸裴司的對話。
“裴清,你這般假死替兄,晴歡如何自處。”
“母親啊,實乃嫂子心性脆弱,若是大哥死訊傳回,她怕是要隨大哥而去,孩兒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可你打算何時與晴歡說明?”
“待嫂子有孕,有了念想,我自會闡明事實,屆時,無論晴歡如何懲治,孩兒一并受著,往后余生,絕不納
妾,只愛她一人。”
二人對話,聽得我無比絕望。
我終于知曉,日夜在嫂子房中歡愉的男人,并不是長兄陸裴司,而是我的夫君陸裴清。
心傷至極的我,在靈堂渾噩數日后。
一位下人不請自來。
“顧君侯遣小人來問,姑娘夫君既死,可有改嫁打算?”“若有,他愿上門迎親。”
自我婚后,便主動斷了聯系的竹馬顧青集,聞得我夫君死訊,便派來老仆。
老仆隨他多年,料得我會拒絕,態度有些敷衍。
我望向了陸裴清。
他站在不遠處,與大嫂有說有笑。我咬緊了牙。
“好。”
老仆一怔,咧出滿臉的笑。
“七日后,姑娘守孝期滿,君侯必定登門迎親。”
01.
老仆拱手,奉上紅帖。
我正欲接過,一只手突然伸出,將紅帖奪去。
陸裴清不知何時靠了過來,面色陰沉。
“麻煩轉告君侯,陸家掛白,這姻親紅帖,送得不是時候。”
“更何況,弟妹與二弟情深,她斷不會離府改嫁。”
“駁了君侯美意,裴司改日登門謝罪。”
“先生走好,不送。”他一如既往,做事果決。我只覺可笑。“大哥。”
我一聲輕喚,便有些喉哽。“你憑什么替我做主?”陸裴清身子一怔,沒有回頭。背,卻佝僂了幾分。直至老仆告辭,他才回過身來。眼眸,垂得很低。
“弟妹,二弟臨終時,將你托付于我。”
“我答應了他,便要照顧你一生一世。”
“除非我死了,否則,哪怕來人是君侯,我也絕不能讓他辱了你。”
他像是在表決心。
卻更讓我覺得可笑。
與大嫂歡愉的是他,頂替大哥身份的是他,對不起我的,全是他。
現在,他又以大哥的名義,要照顧我一生一世。
呵。
人怎可以如此荒唐。“嗯,多謝大哥。”我已經懶得拆穿。
七日后,我便嫁入君侯府,與他這商賈之間,便是有了天塹。
此生,不會再相見了。
夜里,我取了掛在樹上的合婚紅繩。
回房時,路過大嫂房間。
里面,傳來大嫂壓抑的輕哼,和男人的粗重喘息。
“裴司,死里逃生之后,你怎變得如此厲害。”
“這幾日折騰下來,奴家身子都快酥了。”
大嫂嬌嗔聲,穿透薄薄的窗戶紙。
“生死脆弱,想留個孩子。”陸裴清的聲音,隨后響起。我停下了腳步,攥緊了合婚紅繩。心,疼得發空。
月光映照紅繩,陸裴清的八字,與我的八字交纏于一處,被染得有些發白。
大嫂,他厲害吧。
那是我教出來的。
送給你了。
我退了幾步,坐在院中古井邊緣。
一點點地拆開了紅繩。
在若有若無的歡愉聲中,交纏的八字,逐漸分開,化作兩股細繩,不再相交。
我深吸一口氣,握著陸裴清的紅繩,想要掛在大嫂的門鎖環上。
剛走到門口,門卻吱呀一聲,開了。陸裴清赤裸上身,抱著昏迷的大嫂,與我四目相對。他仿佛被捉了奸,臉色唰的白了個透。“弟妹,嫂嫂忽的暈了.."”
他看來真的慌了,已經忘了他不該叫嫂嫂,而該稱其為夫人。
我往旁讓了一步。
“救人要緊。”
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合婚紅繩上,面色突然苦了。
“先別扔,等我回來。”
他抱著大嫂,疾奔而出。
隨后,婆母披著外套,顫巍巍地走出正屋。
下人通報后,她面色一沉。
“晴歡,你既然沒睡,便跟上去看看。”
“裴清 啊不對,裴司獨自一人,怕是忙不過來。”婆母待我不薄。
她吩咐,我只能隨她的意。
我跟了出去,一路跟到醫館。
待我趕到時,大嫂在病床上躺平,陸裴清站在床位旁,郎中正與他吩咐。
“夫人已有喜,卻動了胎氣。”
“你做丈夫的,需得克制己念,頭三月,切莫同房。”
陸裴清長吁一口濁氣,如同卸下重負,解脫地望著天花板。
“太好了….太好了……”
“我辦妥了……我終于辦妥了…”
僅是數句感慨,他便如同戰場廝殺數十場一般,整個人脫了力,往后連退數步。
最終,撞在了我身上。
“抱歉抱兼歉 ”
他茫然回頭,與我四目相對。
緊接著,面容化作欣喜。
他狠狠地抱住了我,用盡全力,勒得我喘不過氣來。
“晴歡,有件事,我想……我想與你說。”
僅是幾個字,他便已說得哽咽。
我推開了他。
“男女有別,大哥,你越界了。”
他怔在原地。
隨后,苦澀地笑了。“是啊,男女有別。”“是大哥疏忽了,對不住。”他退后數步,對我抱拳施禮。深作長揖。
第3章
天還未亮,大嫂便歸了家。
她按捺不住心中喜悅,拽著陸裴清,敲開了院中每一扇門。
“我有喜了,我有喜了!”
女人最美好的時刻,她分享給了陸府中的每一個人。
下人們領到紅包,歡呼雀躍。
陸府盤亙已久的晦氣,一掃而空。
直至我的房前。
她猶豫了。
“二弟剛走,我們便給弟妹說去喜訊,多少有些傷了她…_”
大嫂是個好女人。
她總是處處為別人考慮,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裴司,你是家主,你來決斷吧。”
陸裴清面露難色,卻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
“門沒關,進吧。”
聽得我語態平靜,大嫂欣喜推門。
“弟妹,我有個喜事,一定要與你分…”
話未說完,她愣在房門口。
屋內,已分出兩塊。
一塊,是我打包好的嫁妝。
另一塊,則是我與陸裴清成婚時,置辦的物件。
“大嫂,你和大哥來得正好。”
我微微喘息著,額頭爬滿了細汗。
“這是陸府置辦于我的物件。”
“鴛鴦金鎖,百子千孫帳,合歡錦繡……"
我一件件地翻著,額頭細汗越冒越多。
陸裴清一個箭步沖入,手貼上我的額頭。
“怎會這般燙?”“難道是昨夜………”他終于想起來了。我身子弱,夜風吹了容易受寒。“我送你去醫館……”
陸裴清眼中滿是心疼,伸手便要抱我起來。我也撐不住了,順勢往他懷里倒去。“弟妹怎會突然發熱……”
大嫂亦是急了,快步上前,卻恰好一腳,踩在了繡著陸裴清八字的合婚紅繩上。
“啊!”她驚呼一聲,后仰栽倒,結結實實摔在地上。隨后,便捂住了肚子…...
“裴司….…我的肚子…”
她的眼淚滾滾而落。
陸裴清伸出的手,微微一顫。
隨后,身子一轉,抱起大嫂,快步而出。
我望著他的背影,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腳步一頓,又不再停留,匆匆而去。
是了,他是陸裴司。
不是我的陸裴清。
他救大嫂,天經地義。
我只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而已。
無足掛齒。
我在地上躺了一會兒。
稍稍舒適一些后,強撐著去了廚房,想給自己煮一碗姜湯驅寒。
剛生上火,管家突然推門而入。“二夫人,家主派人傳話。”“大夫人因進你屋子,動了胎氣。”“他讓你去祠堂,為大夫人抄經祈福。”我慘然地笑了。
“是嫌我晦氣嗎……”
管家不答,只是點了點頭,隨后,拿出一把小刀,丟給了我。
“家主說了,指尖血最誠。”
我沉默片刻,看著鍋里快要燒開的水。
“能不能讓我喝完這碗姜湯?”
管家輕輕搖頭。
“家主說了,即刻動身,日夜祈福,直到抄完為止。”啊-
我凄婉地笑了。
“好,我抄。”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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