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在睡覺,趙蘭田在爬樹。
五千人的隊伍,倒在一場“散步”之后。
無意間發現的重大敵情,讓我軍贏了一場大勝。
——《壹》——
疲兵未撤,危機未明
1947年10月,霍邱以西,三縱七旅追了一天一夜,追的是國民黨第八十八師的六十二旅殘部。
晝夜不停,槍聲不止,直到天黑,部隊剛在張家店一帶扎營,槍口都沒來得及擦,戰士已經睡倒在地。
沒人能再走一步,有的戰士脫下鞋,一躺下就睡死在麥秸堆里。
有人餓得發昏,抓起一塊干糧咬著睡著,有人手里還攥著槍,夢里打著仗,趙蘭田坐在柴垛邊,臉上是厚厚一層土,帽檐壓得低低的,盯著地圖,沒說話。
參謀建議原地休整,等上級命令,他點了點頭,但沒有收起望遠鏡。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打了二十個小時,主力疲憊,敵人方向不明,再追,可能陷入埋伏,不追,敵軍可能重新集結。
這是一種極度危險的安靜,所有人都想躺下,趙蘭田卻站了起來。
他沒有喊人,只是把手電掛在胸口,帶上望遠鏡,獨自出了村子,連警衛員都不知道他去哪,一個旅長,深夜走出營地,不為巡視,不為命令,只因為心里不安。
他走向村外,一條山脊線隱沒在夜里。
風很小,草叢有聲,他走得慢,每一步都踩在干硬的土坷垃上,前面有一棵樹,孤零零地立在坡頂,他爬了上去。
——《貳》——
趙蘭田看見了敵人
這棵樹不是隨便選的,趙蘭田曾在天亮前勘過這個地形,它是全村最高的制高點,能望到東北方向的山口。
他蹲在枝杈間,舉起望遠鏡,鏡頭一轉,停住了。
他看見了光,零碎的火光,一片連著一片,不是村莊,是營火,營火密集,排列成隊列,一動不動。
他調了焦距,再次確認,帳篷,軍帽,武器堆,卡車。
人影在火堆前晃動,有人烤著東西,有人在打水,趙蘭田慢慢地把望遠鏡放下,夜風吹過,他沒有動。
這是敵人,不是殘兵,是整旅主力。
他坐在樹上,盯了整整二十分鐘,觀察路線,卡車頭朝向,營火分布,哨兵站位,敵人沒有哨兵,不,是哨兵在打瞌睡。
他下了樹,往回走,他沒有跑,這時候他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動手的最佳時機,就是現在。”
當晚十點,七旅團長、九旅二十六團聯絡員、特派參謀被緊急叫到趙蘭田房前,屋里沒有燈,只有蠟燭。
趙蘭田在桌前攤開地圖,用刀柄指著一塊空白區域,說:“敵人在這里,現在是五千人,凌晨就可能變成八千。”
沒人說話,團長問:“有多少人?”趙蘭田回:“我們一個團,加上偵察連,他們一整個旅。”
九旅聯絡員沉默了一下,問:“您確定嗎?”趙蘭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我剛從樹上下來,我親眼看到的。”沒人再說話。
趙蘭田站起來,手壓在桌上,聲音低但穩:“打不打你們決定,我提議準備動手。”
外面是寂靜的村莊,村中狗吠一聲又一聲,“他們以為我們在睡覺,我們要讓他們醒不過來。”趙蘭田不是第一次賭命,但這次,他賭的是全旅性命。
——《叁》——
敵人穿著褲子逃跑,我們穿著汗水沖鋒
凌晨一點,天黑得像被墨潑過,只有遠處山口的火光還在跳動,敵人睡著了,解放軍在動。
七旅第二十一團和九旅二十六團分成三路,沿小道前進,不許說話,不許咳嗽,連咳嗽都用棉布堵住嘴,趙蘭田走在隊伍最后,他手里沒有槍,拿著望遠鏡和圖紙。
敵軍在張家店以東兩里,駐地不設崗哨,僅有零星警戒。
趙蘭田判斷,他們把這里當成安全地帶,錯覺,最大的錯覺,“我們不打他們,他們會來打我們。”夜風刮過玉米地,葉子刷刷響。
解放軍穿插到敵軍兩翼,包圍已經完成三分之二。
偵察連貼近敵軍第一道火堆時,一個敵兵正在脫鞋,他沒來得及回頭,就被撂倒,沒有開槍,第一階段,需要靜音。
趙蘭田看了看手表,夜里兩點整,他點了點頭,信號彈劃破黑夜。
轟的一聲,二十多發手雷同時炸響,敵軍營地像被掀翻的螞蟻窩,火光里人影亂撞,有人甚至沒穿褲子,抱著槍往樹林里沖。
趙蘭田低聲下令:“沖!”
步兵橫掃而入,目標明確,火力精準,敵軍被打懵了,誤以為是自己人開火,朝自己人打,軍官哇啦亂叫,沒人聽得清。
敵人并不是不想反抗,是沒機會反抗。
卡車著火,彈藥爆炸,炸出一個又一個火團,照亮整個營地,一名解放軍戰士沖進敵人指揮帳篷時,看見敵旅長赤著上身,正試圖鉆進床底。
他沒能鉆進去,敵人潰散了。
營地成為修羅場,沖鋒不再是排隊式推進,而是穿插、清掃、堵截,趙蘭田沒有動,他站在高地上,看著戰況。
有團長跑來報告:“敵人主力逃向東南山口!”
趙蘭田回頭:“東南?我們的人已經在那里了。”是的,他算到了敵人唯一可能逃的方向,兩個加強排埋伏在山口,他要的不只是勝利,是全殲。
黎明前,戰斗結束,天色發白時,山谷里的煙還沒散盡。
敵人全滅,5300余人,遺棄槍械、彈藥、卡車數百件,七旅繳獲戰利品多得裝不下,連夜轉移,一場戰斗,從發現、部署到突襲、清掃,不到八小時。
趙蘭田沒睡,他坐在一口干井邊,拿著敵旅長的作戰圖,他沒有笑,臉上是灰塵和疲憊。
一名參謀遞來熱水,說:“趙旅長,真神了。”他沒說話,只是喝了口水,然后說了句:“不是神,是敵人太蠢。”
——《肆》——
阻擊第二輪敵人
敵人怎么可能只來一次?趙蘭田知道,敵八十八師后方還有一個第四十六師,正沿霍山至六安公路機動,可能在白天發起增援。
所以他提前布置了兩個地雷陣,外加伏擊哨,正卡在敵人援軍可能經過的要道。
早上六點,敵援軍果然出現,卡車四十余輛,步兵一個團編制,他們以為是接回疲軍,結果剛下車就踩了雷。
第一聲爆炸之后,是密集槍聲,四十六師被炸斷先頭車隊,后方開始回撤。
解放軍沒有追擊,趙蘭田命令原地消耗他們,這是另一種打仗方式,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讓敵人不知道從哪來。
敵援軍硬撐不到一個小時,決定撤退。
這場伏擊,只炸毀五輛車,打死傷百余人,卻起到了戰略作用,敵人再不敢插入霍邱西線,為解放軍主力穩固大別山防線贏得三天寶貴時間。
趙蘭田沒有再追,任務完成,他帶部隊悄然撤離,轉戰下一個點。
沒有慶功,沒有廣播,敵軍陣地只剩下濃煙滾滾,和戰壕里半罐沒吃完的午飯。
火光、地形、心理、路線,趙蘭田一個個判斷下去,沒有一步失手,他不是天生有這種直覺,而是從尸堆里爬出來多年的經驗。
那一夜,趙蘭田沒有等命令,沒有等敵人犯錯,也沒有等“萬全部署”,他只憑一個判斷:“現在不動,明天會被動。”
他不是“敢賭”,他是“看透了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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