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1964年生效的《維也納外交關系公約》,為獨立國家間的外交關系訂立了基本框架,成為現代國家關系的基石。尤其是這一公約明確了外交人員享有特權,并應在無恐懼、無脅迫、無騷擾的情況下履行職責,使得今天的絕大多數國家的駐外外交人員能夠體面的、起碼是在生命安全無虞的情況下工作。
今天的外交官行使駐外任務,基本無須考慮生命安全問題
這樣一個在今天看來是理所當然的基本保障,在歷史上的大部分時間里的外交人員來說,卻是一種奢望。
在影視和文學作品中,我們經常能看到“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句話。這種事情當然發生過,而且還是佳話,比如南北朝時北魏李孝伯與劉宋張暢的彭城相會。可惜既然都是佳話了,那就說明并非常見,而且大都發生在中原政權間的“兄弟鬩墻”——畢竟大家都是文明人,不好把事情做得那么難看。不過周邊那些蠻夷可就不管這一套了,從秦到清,有數不清的中原王朝使節身死域外、魂魄不得歸鄉。至于被扣押、虐待、侮辱、威脅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飯,根本不算個事兒。
所以古代的使節在出使之前,除非目的地是那種乖得不得了的藩屬國,大都是懷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心情上路的。至于留遺書、安排后事、托付妻兒,以及警告使團成員無論面對任何危險和困難不得有損國體什么的,都是常規操作。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不是沒有過,但那是“佳話”
當然,使節一旦有功,獲得的回報也是豐厚的。比如西漢的張騫、蘇武都因此封侯,唐朝的唐儉因出使突厥有功而授民部尚書、封莒國公,北宋的富弼也因對遼交涉不辱使命而聲名大噪,成為仁宗朝名臣。
但在中國兩千多年的王朝史上,要論起最牛叉的使節當然要屬漢使。先舉個鮮為人知的例子——西漢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衛司馬魏和意與任昌出使烏孫。當時的烏孫國王泥靡在《漢書》中被稱之為“狂王”(倒很有些“瘋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的意思),因為身有匈奴血統讓漢宣帝劉詢很不滿意,于是魏和意便與任昌聯合解憂公主在宴會上暴起欲刺殺泥靡。不過老魏和老任當刺客的手藝有點潮,讓泥靡跑掉了,隨后其子細沈瘦發兵圍困漢使及解憂公主于烏孫國都赤谷城達數月之久,直到西域都護鄭吉發諸國之兵前往救援才轉危為安。
張騫是漢使的代表人物,不過漢使可不都是張騫那樣的好脾氣
漢使貌似魯莽的舉動引起了烏孫內亂、狂王被殺,烏孫由此成為西漢的屬國——有此等堪比滅國之功,但魏和意、任昌卻在史書上籍籍無名,那是因為比他們更猛、更狠、功勞也更大的漢使簡直比比皆是。
漢使就是敢死隊——漢使不死,哪來的借口開戰?
西漢天漢元年(前100年)蘇武出使匈奴時,恰逢其內部發生叛亂,使團也受到了牽連。匈奴單于想借此逼迫漢使投降,于是蘇武說出了下面這段哪怕過了兩千年仍如黃鐘大呂般振聾發聵的名言:
“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獨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我始矣。”(《漢書·卷五十四·李廣蘇建傳第二十四》)
這段鐵骨錚錚的話,既彰顯了大漢朝不可輕侮的國威,又體現了蘇武視死如歸的氣節,堪稱我國古代對外交往史上的經典一幕。然而這也反映出身為漢使的另一面,那就是別看大漢是“天朝上國”,漢軍也能打得四夷賓服,但漢使仍然是個高風險職業。
蘇武就是因為說了上述這番話,搞得匈奴單于下不來臺,于是被攆去北海放了19年羊
為啥?因為漢使承擔的使命,在今天看來往往是匪夷所思的,甚至可以說是自尋死路。換句話說,他們就是劉徹這個霸道到了骨子里的皇帝放出去的一幫敢死隊——中原王朝對外征戰講究“出師有名”,可是四夷大都被霸道的劉徹和強大的漢軍嚇唬得老老實實,不死掉幾個使者,你讓劉徹找啥借口開戰?
“南越殺漢使者”中死掉的漢使,其中一位就是因《我的團長我的團》而走紅的《知識青年從軍歌》里唱到的“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中的終軍。終軍是位神童,少年時期就獲得漢武帝劉徹的青睞,但他一直胸懷作為漢使出使域外的理想,曾自請出使匈奴。不過劉徹舍不得讓這個前途無量的小朋友早早夭折(死亡對于當時的使節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便拒絕了他的要求。不過后來終軍再次請求出使南越時,劉徹實在無法拒絕,只得答應,還留下了一段主動請纓的佳話。
客觀的說,終軍還不算個好漢使——因為心不夠狠,手不夠辣
不過終軍出使南越的目的就讓人很無語了。秦末趙佗在南越建國,并在漢初稱臣成為藩屬國。不過劉徹覺得這個藩屬國有點多余,還是變成大漢朝的直轄領土比較完美,于是便讓終軍去告訴他們——趕緊降了吧,要不然就弄死你!
終軍很能干,很快說服了南越王趙興歸附。不過南越權臣、丞相呂嘉卻不愿意將權力拱手相讓,便將發動政變殺死了趙興母子,還將包括終軍在內的漢使團屠戮殆盡。
劉徹聞訊當然要大怒一下,然后派遣10萬大軍名正言順的討伐南越,歷經兩年將其滅國,呂嘉也被俘殺并傳首長安,算是為終軍等漢使報了仇。此后劉徹將南越之地劃分為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九郡,這即是“屠為九郡”的由來。
這就是用漢使的生命換來的南越九郡
“朝鮮殺漢使者”這事,說起來其實跟南越如出一轍。漢初的時候燕王盧綰叛逃匈奴,衛滿受到牽連也逃亡到了箕子朝鮮,后來又殺其王、奪其國,這就是衛滿朝鮮的由來。
漢武帝時,衛滿朝鮮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半島,其王衛右渠驕橫之下斷絕了與漢朝的臣屬關系,還阻止辰國朝貢。這就令劉徹非常不爽了,于是他派遣涉何為使節去跟衛右渠交涉。
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涉何抵達朝鮮,但衛右渠態度強硬,壓根不鳥漢使的威脅。涉何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只能回國,卻又擔心有辱使命被暴脾氣的劉徹收拾,便殺掉了護送他的朝鮮稗王長,還吹牛皮說自己斬殺了朝鮮名將。被蒙蔽的劉徹覺得涉何很給他長臉,便任命他為遼東郡的東部都尉,不過衛右渠卻覺得很丟臉,就派兵越境襲殺了涉何,這就是著名的“涉何事件”。
衛滿朝鮮變成了漢四郡,涉何也算死得其所
涉何死不死的劉徹不在乎,但是他應該很開心終于有了再滅一國的好借口。于是他當年就發兵5萬、水陸齊進,并于次年夏天攻陷王儉城(今朝鮮平壤),衛滿朝鮮滅亡。此后,劉徹在其故地設樂浪、臨屯、玄菟和真番四郡,史稱漢四郡——在漢使涉何死后,劉徹馬不停蹄的滅了衛滿朝鮮,即蘇武所言的“即時誅滅”。
終軍和涉何的死亡,直接導致了兩國齊滅,理由還能說得過去。不過“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就充分暴露了大漢朝以及劉徹的“帝國主義嘴臉”。
當年劉徹為了聯合大月氏夾攻匈奴,曾遣張騫出使大宛國。當時的大宛國王表現得非常恭順,還派出使者前往長安朝貢,雙方的往來非常頻繁而且友好。
大宛因良馬而滅國——“帝國主義”真是欺負人啊!
后來劉徹聽說大宛盛產良馬,其中的“汗血寶馬”尤其珍貴,便派遣使者攜帶千金以及一匹用黃金鑄成的金馬去大宛換取汗血馬。不過大宛國王毋寡以此馬為國寶為由拒絕,于是惱羞成怒的漢使破口大罵(《史記》載為“漢使怒,妄言”,劉宋的裴骃在《史記集解》中干脆直言“罵詈”),并“壕無人性”的當場將金馬摔得粉碎,然后揚長而去。
大宛再弱小,毋寡也是一國之主,不要面子的啊?于是毋寡氣憤之下將漢使團團滅。劉徹得知后立刻任命他小舅子之一的李廣利為貳師將軍(貳師城是大宛國都),組織遠征軍討伐大宛。這場戰爭歷時4年之久,漢軍在付出慘重代價后迫使大宛貴族殺死毋寡求和。此后大宛又派王子赴長安為質、每年朝貢汗血馬兩匹,并服從西域都護府管轄。
西域都護府遺址。西域都護府不僅是個軍政機構,但更重要的是外交職能
這場漢宛之戰不但得不償失,而且極不光彩,堪稱劉徹征戰一生的敗筆之一,在史書中也屢屢被抨擊。而引發這場“不義之戰”的那個漢使,哪怕已經“光榮殉職”了,還是經常被當成罪魁禍首拎出來口誅筆伐一番,成了漢使中的敗類,在史書中連個名字都沒留下。
漢使就是特種兵——游說諸國不算什么,敢大殺四方的漢使才是好漢使。
前邊說過的幾位漢使下場都不好,哪怕在青史中留下美名,但死了就是死了,這總不是件讓人感到開心的事情。
所以后來的漢使們就從終軍和涉何等人的身上吸取了經驗,總結了教訓。其中一個就是“膽子不夠,必定挨刀”——你說終軍要是先把呂嘉干掉、涉何在王儉城時就把衛右渠砍了、去大宛國的那位要是行刺的水準趕得上他罵大街的水平,是不是他們最終就不用死了,我們偉大的皇帝陛下也不用費老鼻子勁發兵討伐了?
漢軍雖然威武,但很多時候用不著漢軍,漢使就把事情辦得妥妥的
于是此后的漢使們就紛紛化身特種兵,而且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而這幫放在今天應稱之為外交官,還得一身西裝革履、滿臉文質彬彬的“狂化”漢使的杰出代表,就是大名鼎鼎的傅介子。
傅介子家的老祖宗是傅寬——這可是個猛人,在楚漢爭霸時出任右騎將、屢建功勛,曾隨韓信滅齊。西漢立國后,傅寬在開國功臣表中排行第十,爵封陽陵侯。
不過老子英雄,子孫卻往往是狗熊。漢武帝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傅寬的曾孫傅偃因參與淮南王劉安謀反,結果身死國除。而傅介子作為傅偃的侄子是否受到牽連,史書中語焉不詳。但在龜茲(音同“秋瓷”)、樓蘭等國先后勾結匈奴、屠殺漢使的情況下,身為一個養馬官的傅介子卻主動請命出使大宛,拿著漢昭帝劉弗的詔書去譴責龜茲和樓蘭,怎么看都像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養馬的傅介子跨界去當外交官,絕對是搏命一擊,不成功就成仁
或者說是搏命——他很可能是在傅家已經注定沒落的時刻,拿自己的命去搏一個重新崛起的機會。
然后傅介子就氣勢洶洶的跑到了樓蘭,指著樓蘭王的鼻子問罪,簡直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個使節還是前來討伐的將軍。最后樓蘭王慫了,把鍋推到龜茲人頭上,于是傅介子又煙塵滾滾的殺到龜茲。龜茲王也慫,但還想搞點小手腳,就告訴了傅介子匈奴使者的駐地,沒想到炮仗脾氣的傅介子立刻就帶人去將匈奴使團屠戮殆盡。
回國之后,傅介子因功被任命為中郎,升為平樂監——還是個養馬的官。
西漢對外征戰非常依賴騎兵,所以“弼馬溫”可是個很重要的官職
傅介子顯然不能滿意,便找到當時權傾朝野的霍光,忽悠老霍派他去弄死龜茲王:
“樓蘭、龜茲數反復而不誅,無所懲艾。介子過龜茲時,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往刺之,以威示諸國。”(《漢書·卷七十·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
老霍覺得這貨在說大話,感覺不怎么靠譜,就讓他拿樓蘭王先練練手,于是傅介子再次受命出使樓蘭。
因為上次的經歷,樓蘭王覺得傅介子這家伙太危險,所以不肯接近。傅介子便假意離去,在途中裝作不經意間告訴樓蘭翻譯說他這次帶了很多錢財來,本打算代表大漢天子賞賜諸國,可惜樓蘭王看不上這點小錢,只好便宜別的國家了。
樓蘭在西漢時是西域很有影響力的國家,但不過只是傅介子練手的目標
在西域諸國眼中,大漢朝就是妥妥的財主,手縫里稍稍漏點下來就能把西域諸國統統撐死。于是見錢眼開的樓蘭王立馬屁顛屁顛的跑來領賞,傅介子便尋機與其獨處,然后土財主馬上化身恐怖分子、一刀捅死了樓蘭王。
按理說殺了人家的王,傅介子還不得被憤怒的樓蘭王撕成碎片?結果他大模大樣走出來歷數樓蘭王的罪狀之后,還惡狠狠的威脅道:漢軍就在附近,誰敢嘚瑟,弄不死你!
于是正作悲憤狀的樓蘭人立刻一哄而散,逃得連鬼影子都沒剩下一個。
此后傅介子回國交差,劉弗大喜,下令將樓蘭王的腦袋“縣之北闕,以直報怨,不煩師從”(引用同上),同時為傅介子封爵義陽侯、食邑700戶。
劉弗性格軟弱,但一樣能干出“頭懸北闕”這樣血淋淋的事情,可見西漢之“壕橫”
這下子老傅家算是重新發達啦。
不過因為傅介子“劣跡斑斑”的出使經歷,被嚇破膽子的西域諸國視為“不受歡迎的人”,所以他干掉龜茲王的偉大理想遺憾的沒有實現。
跟傅介子相比,另一位偉大的漢使常惠則可以稱得上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呃,應該說是既能出使四方游說諸國,又能上馬領兵征戰廝殺。
大家都知道蘇武牧羊的故事,但鮮為人知的是陪著蘇武在北海邊苦熬19年的部下中,還有一個常惠,他也因此受官光祿大夫。
常惠聲名不顯,但其實極有才能
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因烏孫國屢受匈奴威脅,漢宣帝劉詢遣常惠出使烏孫查明情況。也正是因為常惠的匯報,使得劉詢下定決心,出動16萬騎兵分5路大舉進攻匈奴。而常惠也被劉詢任命為校尉,一手持節杖、一手握長刀帶領烏孫軍隊配合漢軍共擊匈奴,戰后因功獲封長羅侯。
這里又要說回傅介子。老傅念念不忘要干掉龜茲王,是因為這貨曾經殺漢校尉賴丹。不過老傅因為“練手”練得太過火導致壯志未酬,常惠便接了他的班。
常惠曾上書劉詢要弄死龜茲王,但未獲允許。不過霍光可能是想起了被他忽悠瘸的傅介子,便暗示常惠可以先斬后奏。
于是常惠帶領500漢軍去了龜茲,又調來了各國仆從軍近5萬人,分三路攻打龜茲。這下龜茲徹底慫了,龜茲王跑來喊冤說那些壞事都是他老子干的,可他老子已經掛了,所以只好拿權臣姑翼頂罪。本來就是背著劉詢偷偷跑來報仇的常惠也有些心虛,就砍了姑翼算是了結此事。
漢使的膽大果決,沒有任何朝代能與之相比,畢竟唐朝也只有一個王玄策
史上沒有哪個朝代的使節像漢使這樣膽大包天,不光對敵人狠,對自家的皇帝也敢糊弄。不過常惠還不是干得最過分的,他不過是自作主張而已(而且還有權臣霍光的背書),另一位漢使陳湯干脆就敢矯詔發兵滅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見西漢名將陳湯不光說過“雖遠必誅”,還是漢匈百年戰爭的終結者 )。
當然漢使中最牛的當屬班超班定遠,這是一個中華上下五千年無法超越的標桿:
“班超之于西域,戲焉耳矣;以三十六人橫行諸國,取其君,欲殺則殺,欲禽則禽,古今未有奇智神勇而能此者。”(《讀通鑒論·卷七·明帝》)獲罪削爵了、家道中落了——想東山再起嗎?那就來當漢使吧!
要論名氣最大的漢使,恐怕除了班超,就屬張騫和蘇武了。前面說過傅介子冒險出使西域,與傅家家道中落不得不冒險一搏有很大關系,張、蘇二人的情況也大體如此,而且還跟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多少有點關系,那就是飛將軍李廣。
李廣愛迷路,而且這個毛病還傳染……
先說張騫。張騫的家世不詳,應該不會如何顯赫,否則痛恨權貴世家的漢武帝劉徹也不會重用他。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為了聯絡大月氏合擊匈奴,劉徹遣張騫出使西域。結果剛走到河西就遭遇了匈奴騎兵,倒霉的張騫出師未捷先當了俘虜。面對匈奴人的誘降,張騫“持漢節不失”(《史記·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傳第六十三》),所以被扣押達10年之久。
等他逃出來時西域早已面貌全非。在張騫抵達時,大月氏早就被烏孫國給打跑了。于是張騫又輾轉到達了大宛國,并經大宛國王的幫助找到了大月氏。但大月氏早就被打慫了,不敢招惹匈奴人,張騫只好回國。
大月氏是個神奇的民族,先是被匈奴打得到處流竄,后來又非常神勇的禍禍了古代三哥
歸途中張騫禍不單行,又被匈奴人抓住并扣押了一年多,等到回國時已經是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在這13年多的艱苦行程中,隨行的100多人大都傷亡殆盡,能回國的只有張騫和堂邑父二人而已。不過張騫的遠行使得大漢朝的影響力跨越蔥嶺、抵達了中亞河中地區,同時對西域、中亞乃至安息(今伊朗)、條支(今伊拉克)、身毒(今印度)等地區的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讓劉徹非常滿意。張騫因此官升太中大夫,并以軍功封爵博望侯。
既然因軍功授爵,那就算武勛,而劉徹手底下的武勛只要沒缺胳膊少腿或是七老八十,那就都得上陣砍人去,張騫也不能例外。于是在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劉徹令張騫率兵1萬、李廣率兵4千出右北平,以配合霍去病出兵河西。
話說飛將軍李廣有個毛病,那就是只要出塞必然迷路,沒一次能例外。他也因此終生不得封侯,最終憤而自殺,還是因為迷路。
河西之戰中,張騫只是偏師,卻一路霉運連連
而且李廣的迷路屬性還會傳染,誰挨得他近誰中招。本來劉徹覺得老張這家伙挺靠譜,一路溜達到大月氏都沒懵圈,所以才讓他去跟李廣這個著名“路癡”去搭檔。誰知李廣的霉運簡直能讓鬼神辟易——大漢朝首席“驢友”、偉大的開路先鋒博望侯張騫也不能幸免,最后在草原上迷路失期、錯過了與李廣會師。更倒霉的是李廣還遭遇了匈奴主力——4千對4萬,李廣又不是霍去病,所以這仗根本沒法打,結果就是全軍覆沒,李廣僅以身免。
這下張騫的麻煩大啦。劉徹對待武將向來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李廣雖然戰敗,但主因是張騫迷路不能及時接應。于是李廣功過相抵、不賞不罰;而張騫承擔了主要責任,論罪當死,最后拿錢贖買才得以活命。不過爵位卻保不住了,被一擼到底成了庶民。
博望侯可是徹侯,在西漢20級軍功爵中首屈一指,哪能說丟就丟了?于是在兩年后,可憐的老張為了把爵位賺回來,不得不硬著頭皮第二次出使西域。
老張出使西域,第一次是自愿的,第二次是倒霉催的……
張騫第二次出使歷時近5年,雖然沒有達成招烏孫東歸以牽制匈奴的目的,但宣揚了國威、擴大了西漢的政治影響,還帶回了烏孫使者,所以劉徹還是把爵位還給了他。
而蘇武的老爹是西漢名將蘇建。蘇建曾多次隨衛青出征匈奴,功勛卓著,被劉徹授爵平陵侯。不過既然是武將,那就免不了跟李廣打交道,當然也免不了染上霉運的下場。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衛青率10余萬大軍征討匈奴,其中蘇建為右將軍,李廣為后將軍。這一戰中衛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了近兩萬顆匈奴腦袋,取得漠南大捷,不過倒霉蛋也有兩個,一個是李廣,一個是蘇建。
李廣又是因為失期勞而無功,對此大家早就麻木了,也沒當回事。不過蘇建的事情就大條了——跟他同行的趙信率部叛逃,蘇建幾乎全軍覆沒,被衛青押送到劉徹那處理。
最終蘇建被判死罪,又是拿錢贖買免死,但爵位跟張騫一樣被一擼到底。
可憐一代名將蘇建至死也沒撈回爵位,最后只能靠兒子賺回個關內侯
此時蘇武靠父蔭當上了栘中廄監(也是個養馬的官),老爹一完蛋,意味著他也前途無亮,只能蹉跎一生。不過蘇武并不甘心,便也像傅介子那樣決心拿命博一個機會。
天漢元年(公元前100年),劉徹打算派人出使匈奴。此前漢匈都在玩互相扣留對方使者的把戲,已經有10多批漢使被扣在匈奴生死不知,于是很多人視之為畏途。不過蘇武不怕,就以中郎將的身份持節出使。
結果剛到地頭就趕上匈奴內亂,蘇武的副使張勝還好死不死的去插了一腿。匈奴單于派衛律(這貨以前也是漢使,后來叛逃匈奴)藉此誘降蘇武,不過蘇武先是以自盡明志,又說出“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那段話痛斥衛律,威脅開戰,終于讓單于悻悻放棄了企圖。最后蘇武一行人被遷至北海、牧羊為生。
蘇武在放羊的時候,沒少跟李陵打交道
蘇武牧羊長達19年,直到漢昭帝劉弗即位后漢匈間關系轉暖、劉弗派人尋找漢使,蘇武才得以歸國。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蘇武抵達長安,因為他堅貞不屈的表現官拜典屬國、俸祿中二千石,同時賜錢二百萬,官田二頃,住宅一處。漢宣帝劉詢即位后,又給他封爵關內侯。
搞得我都想穿越到西漢,去當把漢使了……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