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春雷

楊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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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高原有幸埋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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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將星殞落

這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安，提心吊膽的，預感著那令人心碎的消息會突然傳來。

12月6日下午兩點半鐘，成都的天陰得令人窒息。我匆匆走進辦公大樓，爬上第四層樓，向右拐了個彎，把鑰匙捅進第三個辦公室門。

門開了！

一張訃告，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那訃告的封面下，寫著兩行字：

譚冠三同志治喪領導小組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六日

呵！人間最殘忍的兩行字，像兩把刀子，刺痛著我的心！淚水糊住了我的眼睛。我一面拭淚，一面看：

訃 告

中國共產黨優秀黨員、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我軍卓越的政治工作者、原成都軍區顧問譚冠三同志，因病醫治無效，于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六日三時十分逝世，終年八十四歲。

中央關于喪事從簡的精神，遵照譚冠三同志的生前遺愿和家屬的意見，不舉行追悼會……

啊！功勛赫赫的將軍，留下遺愿“喪事從簡。”

利欲薰心的暴發戶和貪官污吏，卻大辦紅白喜事！趁機搜刮民財者亦有之。

聽說，近年江浙一帶有的“發財人”，生下兒子就為他修墓地，娶了兒媳也為她修墓地，更不用說本人的墓地營造得怎樣豪華了。

嗚呼哀哉！

看著訃告，想到譚冠三將軍光明磊落的一生，聯想到當今某些腐敗現象，既悲痛，又憤慨，心潮澎湃如大江巨浪……

1986年7月20日，我接到成都軍區政治部老干部辦公室的通知：譚冠三同志的骨灰，定于1986年7月29日上午八時，從成都磨盤山革命公墓起靈，經太平機場乘機送往西藏。“八一”建軍節上午11時，在拉薩“八一”農場蘋果園舉行譚冠三同志墓碑揭幕和骨灰安放儀式”。

啊！我們的老將軍要回西藏了，而且，一去不復返了！

我決定在七月二十九日早晨，去太平機場為將軍送行……

下午，我收道譚冠三將軍夫人李光明的來信，抄錄于后：

星火同志：

你好，譚冠三同志逝世以后，在中央領導同志親切關懷和成都軍區竭誠努力下，后事安排得很好！根據譚冠三同志生前遺愿：死后將骨灰埋在西藏。成都軍區、西藏軍區及西藏自治區非常重視，認為譚冠三同志的骨灰送到他長期戰斗的西藏高原，實現他倡導的“長期建藏，邊疆為家”、“死在西藏，埋在西藏”的誓言，是對西藏廣大軍民的鼓舞，是對千百萬有志于建設邊疆，保衛邊疆廣大青年的鼓舞，同時，也是對我們家屬子女的一大鞭策和教育。

經過成都軍區，西藏軍區及西藏自治區的努力。譚冠三同志墓碑已經建成。中央軍委副主席楊尚昆題寫了碑名。全國人大副委員長阿沛.阿旺晉美提了詞。

冠三同志病重期間和逝世以后，你一直非常關心。我謹代表全家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并將冠三同志后事安排的情況向你作上述匯報。祝你康樂！

李光明

一九八六年七月二十日

有其夫必有其妻、其子女，真可稱為西藏戍邊將軍忠烈滿門！

這封信是打印的。看來，關心譚冠三將軍身后事的人是很多很多的。是他生前關心過的像我一樣的許許多多西藏老戰士；像貢布一樣的藏族人民。

將軍要走了，走到西藏去，走到很遠很遠。我要去為他送行。我想，為他送行的，會有在成都的老西藏們和年輕的戰士。我預感到，這個送行，是悲痛的，又是壯烈的。能參加這樣的送行，我感到榮幸。能為這樣的將軍以這樣的方式送行，我感到自豪。

（未完待續）

（注：本文插圖均來自網絡）

作者簡介：

楊星火：四川省威遠縣人。1925年生。國立中央大學化工系畢業。1949年5月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51年隨十八軍進藏。曾參加修筑川藏公路、平息西藏叛亂和民主改革、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戰、邊防建設等。在西藏工作20年。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軍旅詩人。

后期整理：唐雪松（楊星火大女兒）。

作者：楊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