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說明:故事純屬虛構,請理性閱讀。圖片來源于網絡,侵刪。
01
1976年初冬,我從部隊轉業回來,被安排到縣里的供銷社工作。那時候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地震,整個國家都在重建中,我們這個小縣城也不例外。我叫張志禮,那年26歲,在部隊當了七年兵,終于回到了地方。
臨近年關,上級部門安排我去火車站接新分配來的退伍戰士。那是個寒冷的下午,北風呼嘯,我早早就來到了小站臺,等待那趟從省城開來的慢車。
站臺上人不多,大都是等著接親人的。我注意到候車室門口的小賣部有個年輕的女售貨員,戴著紅圍巾,穿著深藍色的工裝,正在擦柜臺。不知為何,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往那兒瞟。
02
「同志,買點什么?」大概是察覺到我的目光,那女售貨員微笑著問我。
我莫名有些緊張,隨口說:「來包香煙吧,大前門。」
「兩毛錢。」她把煙遞給我,我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我感覺心里像是有小鹿亂撞。
望著她白皙的臉龐和那雙明亮的眼睛,我突然覺得她比我在部隊見過的所有女兵都要好看。
「你是在等人嗎?」她問我,聲音像春天的小溪一樣清澈。
「嗯,來接新分配的退伍軍人。」我回答道,不知為何,我特意強調了自己也是退伍軍人。
03
火車進站的汽笛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我匆忙告別,去站臺接人了。接到了三名新退伍的戰士后,我帶他們辦理了手續,正準備離開,卻忍不住又往小賣部看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售貨員似乎也在看我,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迅速低下了頭。我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同志,請問你叫什么名字?」我直接問道,心跳加速。
她驚訝地抬起頭,臉頰微紅:「我叫林小紅,在這個站工作快兩年了。」
「我叫張志禮,在縣供銷社上班。」我自我介紹道,然后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補充道,「我能知道你的通信地址嗎?」
04
沒想到她爽快地答應了。我撕下筆記本的一頁紙,寫下了自己的單位地址,她也給了我她的。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冬日的寒冷似乎一下子消散了。
回去的路上,我腦海里全是她的身影。自從六年前從村里參軍,我還從未對一個姑娘有過這樣的感覺。在部隊那幾年,連長曾經說我是個木頭人,對感情的事情遲鈍得很。
可今天,一個眼神,就讓我心動不已。我在心里暗暗責備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當了那么多年兵,竟然被一個姑娘的笑容搞得心神不寧。
回到宿舍,我立刻給林小紅寫了一封信。戰友們都笑話我,說我是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我卻在想,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一見鐘情"?
05
一個星期后,我收到了林小紅的回信,她的字跡工整秀氣,就像她的人一樣。信中她告訴我,她是從鄰縣農村來的,父母都是農民,她初中畢業后就被推薦到車站工作了。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書信往來。每次收到她的信,我都會反復讀上好幾遍,然后珍藏起來。因為工作關系,一個月后我又去了一次火車站,特意帶了幾個橘子給她。
「你還記得我說喜歡吃橘子啊?」她接過橘子,眼睛亮亮的。
「當然記得,你信里提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我脫口而出,然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露骨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她笑了,那笑容像春風一樣溫暖:「下個月是我休假,我想回老家看看,路過你們縣城,不知道能不能見個面?」
06
我當即答應,甚至主動提出去車站接她。那一個月,我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期待見面的日子。
終于,約定的日子到了。我早早地來到車站,站在站臺上翹首以盼。遠遠地看到她從火車上下來,穿著一件淺綠色的棉襖,戴著毛線帽,拎著一個小布包,我的心怦怦直跳。
「你來啦!」我快步迎上去,想接過她的包,卻不好意思伸手。
「嗯,來了。」她微笑著點點頭,遞給我一個布袋,「這是我自己做的花生糖,帶給你嘗嘗。」
我接過布袋,心里甜滋滋的。那天,我帶她去了縣城唯一的國營飯店吃了頓飯,又陪她逛了百貨商店。盡管只有短短的幾小時,但我們聊了很多,從小時候的故事到未來的打算。
「你有想過轉回你們村里嗎?」我小心翼翼地問,其實是想試探她對未來的打算。
07
「沒有,我不想回去務農。」她搖搖頭,「我想考個夜校,學點知識,以后能有個更好的工作。」
我被她的上進心打動了,這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作為一個農村出身的兵,我也一直渴望改變命運。
在送她上返程的火車前,我鼓起勇氣拉住了她的手:「小紅,我能不能經常來看你?」
她沒有抽回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泛起紅暈。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們的書信往來更加頻繁了。每個月我都會抽時間去看她一次,有時候只是在站臺上匆匆見一面,有時候能一起吃個飯。我們的感情也在這樣的往來中慢慢加深。
08
1977年春天,政策有了變化,高考制度恢復,知識分子的地位開始提高。許多年輕人開始埋頭苦讀,準備考大學。林小紅也在信中告訴我,她報名參加了夜校的學習班,準備來年參加高考。
「我想考師范學校,將來當個老師。」她在信中寫道,「你覺得怎么樣?」
我當然支持她,還專門買了幾本參考書寄給她。看到她有這樣的志向,我也不禁反思自己的未來。在部隊時,我學的是無線電技術,退伍后卻被安排做了與專業不相干的工作。也許我也該為自己的前途多做打算?
就在這時,單位來了個新同事,叫王志成,也是退伍軍人,比我大兩歲,當過排長,人很精明能干。他被分配到了技術科,負責管理供銷社的電器維修部。
09
王志成來后不久,就和我們一個宿舍的幾個人混熟了。大家都親切地叫他"老王"。有一次閑聊,他得知我在與火車站的售貨員通信,竟然笑著說:「志禮,我認識車站的人,要不我幫你把人家姑娘調過來,這樣你們就不用兩地分居了。」
我連忙擺手:「別,別,我們還沒到那一步呢。」
老王卻拍著胸脯說:「放心吧,我在縣人事科有熟人,這點小事不難辦。」
我沒當回事,只是禮貌地表示了感謝。但沒想到,兩周后,老王真的帶回了一個消息:縣里有統籌安排,林小紅有可能被調到縣百貨公司。
「真的假的?」我又驚又喜。
「千真萬確,不過還沒定下來,得等上面的文件。」老王遞給我一支煙,「兄弟,你小子運氣不錯啊!」
10
我迫不及待地給林小紅寫信,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然而,她的回信卻讓我有些失落。
「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我已經適應了現在的工作,而且這里離家近,便于照顧父母。如果調到縣城,生活費用會增加,我現在的工資可能應付不來。」她在信中這樣寫道。
我能理解她的顧慮,但心里還是有些失望。隨后我又寫信勸她考慮接受調動,一方面縣城的發展機會多,另一方面,我們也能常見面。
就這樣,我們通過書信討論了一個多月。與此同時,老王不知從哪里搞到了林小紅的照片,看后連連贊嘆:「志禮,你眼光不錯啊,這姑娘長得真水靈!」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卻暗暗得意。但我沒注意到,那時候老王看照片的眼神有些異樣。
11
轉眼到了夏天,林小紅終于同意了調動,準備月底來縣城報到。我高興得整夜睡不著覺,開始張羅著幫她找住處。當時縣城住房緊張,單位宿舍都住滿了人,我想著是不是該租個小房子給她。
調動手續辦理期間,林小紅來縣城幾次,每次我都陪她去相關部門辦手續。有一次,我們在人事科碰到了老王,他主動上前搭話,對林小紅噓寒問暖,還說自己就是幫忙運作調動的人。
「小紅同志,你以后有什么困難盡管找我,我們老張是我兄弟,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老王拍著胸脯說。
我看到林小紅禮貌地向他道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說不上來為什么。
「你這位同事很熱心啊。」回去的路上,林小紅評價道。
「嗯,他人是不錯。」我含糊地回答。
12
八月份,林小紅正式來到縣百貨公司上班,分在了針織品柜臺。因為是新來的,領導安排她先熟悉業務,每天工作都很忙。我們見面的時間反而比以前少了,好在她住的職工宿舍離我們單位不遠,我經常下班后到她宿舍樓下等她,然后一起散步。
讓我沒想到的是,老王也經常到百貨公司去,說是談業務,每次都會在林小紅的柜臺前駐足聊兩句。時間長了,我心里開始有些不安。
「老王最近怎么總往百貨公司跑?」我試探著問宿舍的另一個同事。
「你還不知道?技術科跟百貨公司合作搞家電維修點,老王負責對接呢。」同事解釋道,「不過嘿,我看他好像對你那個對象有點意思啊!」
「胡說八道!」我假裝生氣地反駁,心里卻忐忑不安。
13
九月的一個周末,我約林小紅去看電影。那天剛好放映《地道戰》,縣影劇院人山人海。我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票,正準備進場,卻在門口碰到了老王。
「哎呀,真巧啊!」老王笑著走過來,「我也是來看電影的,一個人挺無聊,能不能跟你們一起?」
還沒等我回答,他已經掏出了票,「瞧,我的座位剛好在你們旁邊!」
整場電影我都心不在焉,注意力全放在了老王身上。他時不時地湊到林小紅耳邊說幾句話,惹得她捂嘴輕笑。看到這一幕,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
電影結束后,老王主動提出請我們吃飯,我找借口推辭了。回去的路上,林小紅問我:「你今天怎么了?不太開心的樣子。」
「沒什么,可能是有點累了。」我勉強笑笑,沒敢說出心里的想法。
14
接下來的日子,我發現老王去百貨公司的次數越來越多,而林小紅提起他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每次我們約會,她總會不經意地提到:「王科長說縣里要辦職工技術培訓班」、「王科長借給我一本《青年文摘》,挺有意思的」……
我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但又不好明說。十月的一天,我鼓起勇氣,決定向林小紅表明心意。我約她到縣城的人民公園,那里有一片剛栽種不久的銀杏樹,雖然還很矮小,但秋天的葉子已經泛黃,很是好看。
「小紅,我們認識快一年了。」我緊張地搓著手,「我想告訴你,我對你…我是真心的。」
林小紅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條件不好,工資也不高,但我會努力工作,給你幸福的。」我繼續說道,聲音有些發抖。
15
林小紅終于抬起頭,眼里含著淚水:「志禮,你是個好人,真的。但是…我最近有些困惑。」
「什么困惑?」我的心揪了起來。
「王志成他…他向我表白了。」她低聲說,「他說他喜歡我很久了,從看到我照片的那一刻起。」
我如遭雷擊,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原來老王早就對林小紅有意思,而且已經搶先一步表白了。
「他還說,」林小紅繼續道,「是他一直在背后運作,才讓我能調到縣城來。」
「那不對!」我急切地反駁,「明明是我先請他幫忙的!」
林小紅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們都有心意,但我現在真的很亂,不知道該怎么選擇。」
16
那天之后,我整個人都不在狀態,工作也心不在焉。我試圖找老王談一談,但他總是借口忙,躲著不見我。
十一月初,我終于在宿舍堵到了他。「老王,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質問道,「你明知道我和小紅的事,為什么還要插一腳?」
老王點了支煙,慢悠悠地說:「志禮,感情的事情,講究你情我愿。我是真心喜歡林小紅,如果她選擇了我,那只能說明她更喜歡我,不是嗎?」
「但你是我的朋友!」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在感情面前,沒有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老王輕描淡寫地說,「況且,我能給林小紅更好的生活,我有關系,能幫她調到更好的崗位,甚至將來安排進城戶口。你能給她什么?」
我啞口無言,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17
接下來的日子,我嘗試著挽回林小紅的心,但卻發現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開始推辭我的約會,說工作忙,學習累。而老王卻能時常出現在百貨公司,有時候還開著單位的吉普車帶林小紅去縣城郊區的果園摘水果。
1978年春節前,我得知老王和林小紅已經定下了關系,準備來年結婚。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春節我沒有回老家,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宿舍里度過。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拿出收藏了一年多的信件,一封一封地讀著,然后一封一封地燒掉。看著那些承載著我青春和愛情的紙片化為灰燼,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志禮,出來吃餃子啊!」宿舍樓下傳來同事的喊聲。
我擦干眼淚,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沉浸在悲傷中。畢竟,生活還得繼續。
18
1978年的春天,高考制度正式恢復。在老王的鼓勵下,林小紅報名參加了高考,最終被省師范學院錄取。這個消息在縣城傳開后,很多人都羨慕不已,說老王找了個有出息的媳婦。
而我,也在那年申請了調職,去了鄰縣的供銷社。離開前,我寫了一封信給林小紅,祝福她和老王幸福,也感謝她曾經給我帶來的美好回憶。信寄出后,我再也沒收到過回音。
歲月如梭,轉眼四十多年過去了。我早已退休,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也成家立業。偶爾回想起那段往事,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痛苦,只剩下淡淡的懷念。
聽說林小紅大學畢業后,在縣一中當了語文老師,教出了不少優秀學生。而老王后來調到了市里的商業局,當了領導。他們的兒子據說出國留學了,現在是個大學教授。
19
前年,我回縣城探親,偶然在街上遇到了已經滿頭白發的老王。他認出了我,熱情地拉著我去喝茶。
「志禮啊,這么多年不見,你還是那么精神!」老王拍著我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些許感慨。
我笑了笑:「你也不錯啊,聽說當了大官,風光得很。」
「什么大官,退休也好幾年了。」老王擺擺手,「對了,你知道嗎,小紅一直記得你。」
我心里一震,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
「她收藏了你當年寫的所有信,還有那個裝花生糖的布袋,一直保存到現在。」老王繼續說道,語氣中沒有嫉妒,只有平靜,「她常說,你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真誠的人。」
20
我沉默了許久,最后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回家的路上,我不禁想起了那個寒冷的冬日,在小站臺上與她初次相遇的場景。青春啊,就像那列呼嘯而過的列車,載著我們的夢想和遺憾,駛向未知的遠方。
如今回首往事,我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愛情的失意并沒有擊垮我,反而讓我成長,讓我懂得了生活中還有更多值得珍惜的東西。
那個1976年的冬天,那個一見鐘情的女售貨員,那封封書信,那份青澀的愛戀,都已成為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雖然她最終嫁給了我的同事,但那段純真的感情,永遠鐫刻在我的記憶深處,成為我人生中最溫暖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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