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許世友的為人,曾經待在他身邊的秘書孫洪憲最為清楚。
1973年12月,孫洪憲正為即將回家成親而激動,結果,接到一則新的命令:
“孫洪憲同志,根據組織決定,派你去擔任許世友司令員的秘書,即日便要報到,你的婚假必須延期......”
孫洪憲只覺得自己耳邊嗡嗡作響。
什么?去許世友司令員身邊?
誰?
我?
聽完前半句,孫洪憲就已經神游天外,一直到走出辦公室的大門,還下意識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推遲婚禮是必然的,只是,讓他去許世友身邊,他有點犯怵。
原因無他,對于許世友,他早有耳聞:打起仗來不怕死,但是脾氣暴躁,不高興時,輕則罵人,重則打人......這些民間傳說足以把孫洪憲嚇得腿軟,他還能活著回老家成親嗎?
12月29日,孫洪憲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來到許世友的住處報到。
因為許世友有事外出,接待孫洪憲的人是馬壽生秘書,在見到他后,馬秘書說:“別看許司令平時少見笑臉,其實他還是很幽默的,生活起居也很簡單。許司令也批評人,千萬別往心里去......許世友喜歡實事求是,千萬別在他面前自作聰明,不懂裝懂......”孫洪憲都一一記在心里。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轟鳴聲,原來,許司令回來了。
警衛員還沒去開副駕駛,許世友就已經急急地跳下車。
出現在孫洪憲面前的是一個胖墩墩而又身材硬朗的老軍人,在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極其銳利的雙眼,孫洪憲被震懾在原地。
隨后,馬壽生將孫洪憲介紹給許世友。
許世友先是簡單地問了問。隨后問及他有多少文化。
“文化不多,高中畢業。”
“也算是個知識分子,別假謙虛了。”
“多大年紀了?結婚沒有?”
一旁的馬壽生將孫洪憲將要成婚,又因為服從組織安排推遲婚禮的來龍去脈講給許世友。
許世友斜了孫洪憲一眼:“年紀輕輕的就想娶媳婦,沒出息!我三十五六歲才結婚呢。”
孫洪憲知道這番話里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心里也明白,他36歲結的是第三次婚,不過,他沒有當場揭老首長的底。
就這么簡單閑聊了會兒,許世友就自顧自的上樓了,然后,馬秘書笑著對孫洪憲說:“考核通過了。”
孫洪憲還是有點不明白,他們才談話半個多小時,而且許世友說話夾槍帶棒的,他怎么還通過了呢?馬秘書解釋道:“許司令就這脾氣,他對不喜歡的人比較客氣,但不愿多講一句話。他如果喜歡一個人,偏不當面夸贊他,反而會變著法子挖苦他......”
孫洪憲通過這次對話也走出了對許世友的誤區,原來,許世友根本沒有傳說中的那么兇,反而個性強烈,在這其中還有幾分幽默感。
在許世友身邊工作近三年的時間里,孫洪憲發生過幾次失誤。
那是在1975年的秋天,許世友在外地服役的兒子回到廣州,許世友恰巧去部隊視察,將孫洪憲留下來值班。許世友的兒子便和孫洪憲提出,想要開著許世友留在家里備用的吉普車,去看看在外地上大學的妻子。
孫洪憲沒有同意,畢竟許世友隨時都有可能回來用車,而且,此行路途遙遠,萬一路上出點什么問題,他也沒法交代。
看他為難,對方又提出讓孫洪憲在部隊里面找一輛車,孫洪憲想了想,還是想先報告給許司令,等批準了再說,許世友的兒子搖搖頭,如果報告給父親他就走不了了,于是干脆和司機去軍區機關車隊借了一輛吉普車上路,沒想到,走在中途,竟然將老百姓的一頭牛給撞了。
他們還沒有回廣州,這一消息就輾轉傳到了許世友的耳朵里。
許世友對子女的要求本就嚴格,他從部隊回來后,當即詢問孫洪憲,是不是他給那小子派的車?
孫洪憲搖搖頭,這不是他干的。
許世友聽后更生氣了。
之后,許世友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是一臉嚴肅地對孫洪憲說:“你不是罪魁禍首,也是最大的幫兇,你不要給我幫倒忙。”
事后,孫洪憲認真分析了此事,確實是他沒有把工作做好,首長將他留下來值班,不是看大門的,而是讓他恪守原則,替首長好好地把關,而這一點他的確沒做好。
次年,孫洪憲離開許世友,前往新的工作崗位。
離開之前,許世友找到孫洪憲談話,他的臉上一改往日工作上的嚴肅,而是如同老父親一樣叮囑他:“胖子,我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你還年輕,應該到部隊去鍛煉......以后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
孫洪憲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雖然他在許司令身邊的時間不長,卻學到了很多,也成長了許多,走出了職場菜鳥的新手村。
同年,許世友接到了另一則讓他心碎的消息,偉大的毛主席逝世了。
9月9日凌晨,許世友在廣州接到了毛主席逝世的通知,許世友懷著悲痛的心情,安排好工作,又帶了一把槍,急忙趕去白云機場。
許世友和韋國清一塊乘坐飛機飛往北京,結果,他們在飛機里坐了很久,專機都沒有起飛。
許世友讓秘書去問,給出的答復是天氣不好,再問依舊如此,一直到第三次,機長才道出真實的理由:“中央有指示,不準帶槍進京。”
“你問是哪個王八蛋的指示?”許世友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叫他發電報來!”
怎料,許世友才發完脾氣,專機就起飛了。
到達北京后,許世友被安排在京西賓館住下。
毛主席的靈堂設在人民大會堂,政治局委員輪流守靈,輪到許世友后,衛士們同他說不能帶槍。
“誰規定的?”
“中央規定的。”
“我是政治局委員,我怎么不知道?”
許世友邊說邊走,衛士們都不敢伸手攔他。
在所有進入毛澤東靈堂的黨政軍領導中,身上帶槍的也就只有許世友這一個人了。
開完追悼會之后,許世友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獨自一個人坐著,一句話也不說,陳再道將軍去瞅他時,發現屋子里面的窗簾都是拉上的,許世友在一個人默默沉思。
“請陳司令下午再來吧,我現在心情不好。”
陳再道離開后,許世友對女兒許華山說:“這個老人對我最好了......”
確實,毛主席對許世友一直都很好,而且很欣賞他的為人處事。
下午,陳再道再來時,許世友就一直和他聊毛主席。
對許世友影響最大的就是毛主席,在特殊年代,如果不是毛主席護著,許世友不知道會過得多艱難,因此,當秘書孫洪憲要離開時,他是松了一口氣的,只可惜,毛主席他老人家先他一步離開。
在晚年時期,許世友深受肝癌的折磨,頂不住的時候,他甚至想到了死亡。
一次,護士去給許世友量體溫,卻遍尋不到他,最后還是在衛生間里看到許世友,彼時他正在用頭往墻上撞,還有一次,護士在給他送藥時,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原來,許世友正在用毛巾勒自己的脖子,他的臉已經漲得烏紫,面部表情極為痛苦。
10月20日,醫療小組不得不發出許世友生命垂危的通知,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都全力搶救。然而,許世友的肝功能、腎功能都嚴重衰竭,許世友的生命還是進入了倒計時。
1985年10月22日下午16時57分,一代名將許世友走完了生命的最后歷程,享年8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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