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紅衣,水袖翻飛,不久前播出的《乘風2025》第三次公演舞臺,吳宣儀作為隊長,帶著年齡、專業各異的幾個姐姐,用國風戲腔搭配現代編舞演繹《風月》,貢獻出一場被觀眾形容為“美到窒息”的舞臺表演。她選到的隊友雖然風格各異,但是被她帶著組合在一起,居然產生一些化學反應,幾個人彼此各不相同的氣質、個性,巧妙地融合,形成了一種包羅萬象的女性魅力。
不少人對吳宣儀開始刮目相看。其實,節目剛開播的時候觀眾已經被她震驚過一次——吳宣儀竟然已經到了參加《乘風2025》的年紀?總感覺她的名字前面綴著“火箭少女101”還是不久以前的事。“我已經30歲了。”從今年1月過完生日,她就毫不掩飾地告訴觀眾也提醒自己,自己已經跨進了而立之年。
《乘風2025》舞臺。圖/受訪者提供
她熱愛正在增長著的年歲,因為年齡帶來了勇氣。從《乘風2025》第一輪舞臺公演到第三輪舞臺公演,吳宣儀一直是隊長。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想拿個第一,希望有更多強者,來一起搶這個位置。”
少女團體中的“元氣小甜豆”已經蛻變成了敢于直面野心的姐姐。和《中國新聞周刊》見面時,她剛剛錄制完第三次公演,吳宣儀坦白地說:“參加《創造101》的時候我只有23歲,現在30了,我不能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刻,我想告訴你們,我這7年沒有白費。”
她很享受自己的30歲,在她眼中,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年紀,也是一個不再猶豫、不再迷茫的年紀。
乘風破浪
距離吳宣儀讓大家認識的那個競演節目過去了7年,再登上另一個競演節目,有些事情并沒有變。例如她的初舞臺,和當年《創造101》的一公舞臺曲目一樣——《我又初戀了》,如今重唱當年的“戰歌”,時光好像沒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元氣、活力和一貫的舞臺掌控力,讓她一開口就喚醒了一代“秀粉”的回憶,在社交平臺上,她因此被稱為“選秀界純元”。
但有些事畢竟還是變了。作為初代女團成員,少女感這三個字始終緊緊和她綁定在一起。23歲,甜甜的笑眼是標簽,30歲,人們會用更嚴苛和審視的目光衡量她的少女感。所以有人感覺欣慰,白色舞裙在身,她仍然像個少女,可是也有人挑剔:“怎么30了還要穿白裙子唱《我又初戀了》,裝少女?”聲音也被討論,低音部分更扎實醇厚的嗓子讓觀眾頗不習慣:“怎么聲音都變了?不是當年的少女嗓。”“吳宣儀唱歌聲音變了”甚至成為社交媒體上的一個詞條。
吳宣儀。圖/受訪者提供
吳宣儀對這些爭議倒看得很淡,不管到了什么年紀,大家還愿意把少女感作為標簽來審視她,她覺得這是一種“被看見”,能夠被看見,每一個登上舞臺的人都應該感激。在“乘風”的初舞臺選擇重新演繹《我又初戀了》,就是因為那是自己第一次被看見的曲目,過了7年再一次表演,自己已經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和表達方式。
演唱方法就是很重要的一環,“7年前,我年紀還小,聲線還比較高,就連說話時的發音也是在上面的,但是這樣往往氣息會不穩”。吳宣儀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過去的這幾年,她持續訓練發聲,上聲樂課,發現自己曾經的唱法需要調整,今天更厚實的演唱嗓音就是成長和技術提升的結果。只要觀眾發現了她的進步,她認為自己就已經成功了。舞衣選擇白色是因為白色包容所有色彩,觀眾的每一個不同看法她覺得都是給自己染上一種新顏色,但她又分別保留了一朵紅花在手腕和脖頸,那是23歲初舞臺上一身紅衣的回憶,也是她對舞臺的初心。
吳宣儀是個渴求舞臺的人,從小在舞臺上認識自我,表達自我,登上舞臺,她能把生活里所有的壓力、繁雜全忘了,舞臺也總能激發出她最好的一面,在節目里她和幾個姐姐說,生活里自己未必自信,但一站上舞臺,那就什么都“沒問題”。
這是她來《乘風2025》的原因之一。在“乘風”,她認為可以有更多登上舞臺的機會。因為年紀漸長,她很明白,以唱跳歌手身份出現的機會,恐怕不多了,她也把這里當作開始倒數的舞臺。所以她盡全力去嘗試不同風格,一公青春活力,二公hiphop,第三次公演古風爵士,不停留于舒適區,站上舞臺的每一秒都有設計,觀眾看得到,有人說她是《乘風2025》中最具備乘風破浪精神的姐姐之一。
她也在和眾多姐姐們的相處與“碰撞”中看見自己,這是她參加節目的另一重原因。從小離開家上藝校,18歲去海外當練習生,23歲回國參加選秀,她感覺自己的人生在同一條軌道上跑得太久,只看見舞臺和舞臺上的表演,身邊也總是同齡小姐妹,相較于其他職業的同齡人,人生閱歷相對匱乏,在人情世故方面,更是經驗不足。這讓她發現,無論表演影視劇還是詮釋音樂作品,都容易遇到瓶頸。
吳宣儀把認識年長的姐姐,和她們一起合作,視作一次難得的提升機會。“說實話,剛來‘乘風’的時候,我眼里只有比賽,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把舞臺做好,前幾季節目我也只認真去看了姐姐們的舞臺,而沒有關注大家如何相處,這就像剛入職場的小白一樣。”吳宣儀說。
因為想贏,二公時無論選人還是選歌,吳宣儀都上了熱搜。“目標清晰但是不太會處理人際關系,嘴笨,有時候好心辦壞事。”這是一個了解她的老粉給她的評價。“我確實不太會表達自己。”吳宣儀說,“怕傷害別人,有話不敢直說,導致自己糾結,結果還產生誤會,這次在節目里我明顯感覺自己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所缺失。”
二公組隊成功后,吳宣儀自責地哭了,她發現除了比賽,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情感和友誼,而這也許正是自己人生中的重要課題。現在,除了爭第一和如何讓自己更好,她“看見”了那些各具亮點的姐姐。在與她們的相處中汲取養分從而給自身帶來成長,吳宣儀覺得,這才是自己的乘風破浪。
“被討厭的勇氣”
想贏,這幾乎是吳宣儀在節目里給人的第一印象,采訪時時常把“拿第一”掛在嘴邊,姐姐們初次見面,選擇舞臺禮服時,她本來心儀藍色禮服,但三款藍色禮服都位于舞臺兩側,她考慮片刻,最終選擇了C位禮服。因為C位,所以選擇。主持人謝娜驚訝地說:“吳宣儀,你瘋了嗎?”
有粉絲在社交平臺的評論里勸她,在有葉童、鄧萃雯這樣重量級前輩在的場合,她不要表露出太過強烈的勝負欲,容易不討喜。打造乖巧小妹妹,輔助姐姐們的人設才是更聰明的辦法。
她曾經想過:要不要謙虛一點,畢竟不知道最后結果如何,先把話喊出去了,別人會怎么看自己?她又轉念一想,30歲的人了,還是不要欺騙自己,更不能欺騙別人,她也想鼓勵有相似顧慮的女生們:“直接告訴大家自己的目標,這沒有任何錯。什么時代了,我們有自己的選擇權,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想法。”事實上,想贏貫穿她的整個成長,而如今,她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表達野心,用她的話說,是“已經擁有了被討厭的勇氣”。
吳宣儀幾乎是在舞臺上“泡”大的。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她就在海南省歌舞劇院學跳舞,電視臺錄制晚會,總來挑人。那時候她就知道,跳得好,表演得好,就能被挑中。她不但總被挑中,而且會站在第一排。從小學到中學,她參加過的演出有1000多場。
18歲那年剛考完大學,樂華挖掘新人,可以有去海外學習和訓練的機會,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簽約奔赴海外接受練習生訓練。三年練習生生活,除了訓練、吃飯和睡覺,幾乎沒有其他內容。每天6點起床,吃完早飯開始訓練,通常會持續到后半夜,因為一些上課的老師有其他工作,要等下班后才能來教學。每兩周可以外出一次,這點空閑時間只夠去買些日用品,頂多吃頓好吃的。20多個女孩,只能出道12個,所有隊友同時也是對手,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離開。也許這可以解釋,為什么她一直想贏,人生就是這樣過來的,不贏就會被淘汰。
“火箭少女101”畢業后的這幾年,吳宣儀是拿出成果最多的成員之一。拍攝的首部影視劇即2021年2月登陸央視的知名古偶IP劇《斗羅大陸》,她演女主角小舞。
她的努力沒有停留在嘴上,最近正在播出的《淮水竹亭》,導演在花絮里透露的細節很有意思:為找到“江湖兒女”的颯爽感,吳宣儀提前跟著武術指導練劍,有場吊威亞的戲連續拍了27條,她堅持不用替身。制片人說,吳宣儀經常提前到片場默戲,有次拍雨中戲感冒發燒,打完點滴回來繼續拍,帶動了整個團隊的創作狀態。
最終呈現出的王權世家大小姐王權醉,得到了觀眾的認可,有人說她成功地把“刁蠻”解構成少年俠氣,有人發現她“演技進步好大”,武戲利落,表情靈動。用笨功夫證明自己的姿態,正是她實踐努力的一部分,她不太愿意講述自己的付出和辛苦,她覺得,“這是最基本的”,而當這些付出從量變積累到質變,不需要講述,也自然能被看見。
愛豆的自覺
吳宣儀有著愛豆的自覺。保持身材,管理狀態,在臺上的每一秒不松懈,在她眼中,都僅僅是基礎。
女團出身,用粉絲的話說,這一路沒少“被黑”“被罵”“被挑剔”。而從18歲開啟練習生生涯那刻起,她就處于殘酷的競爭壓力中,乖巧甜美的笑容底下,她刻苦并且早慧,她明白這份工作的本質是一種讓渡和交換。
吳宣儀從不會選擇閉眼不看黑評或關閉評論這樣的減壓做法,她并不怕挨罵,或者說,認為這是工作的一部分。“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作為公眾人物,被那么多人喜歡、崇拜,那大家就是應該議論你,哪怕只是純粹為了發泄情緒。如果有人罵完我覺得能開心一下,那我也OK。中肯的批評我聽取,純發泄的,就別在意嘛。”時刻被眾多眼睛盯著,對粉絲負責,在她看來,是一個愛豆的本分。
她希望自己盡全力來告訴別人,這工作不好做,要經過嚴格篩選和培訓才能成為愛豆,“得有兩把刷子的”。
她不止一次叮囑粉絲:“不要怪任何人”,“看我的舞臺就好了,不要和別人吵架,答應我”。她希望每一次出現都能給別人積極向上的能量,多少給大家的生活提供一點動力,這同樣是愛豆的本分。
身在高壓且競爭激烈的娛樂圈,她也有低落和委屈的時候。這時,吳宣儀會悄悄把明星E人的外殼暫時卸下來,躲進另一重自我里,一個人看看書,或者給自己弄點好吃的,總之是和自己在一起,哪怕只發發呆。在獨處中能量恢復得差不多了,再走出來,繼續做那個元氣小甜豆。她并不覺得娛樂圈的壓力特別大,因為“每個職業都有自己的壓力和辛苦”。隨著年紀和閱歷增長,她已經越來越明白,愛豆身份的意義——“就是成為那些年輕粉絲的標桿”。
綜藝上演,新劇播放,吳宣儀透露未來還會有一些新的嘗試,并不擔心失敗,因為她可以接受大家的任何“審判”,認準的事情,就一路堅持下去,這是她想給粉絲做出的示范。但不管怎么嘗試新工作,對于舞臺的熱愛是一輩子的,她已經答應粉絲,好好健身,保持狀態,哪怕到了80歲,只要還有人記得她是唱跳歌手,還愿意給她一個舞臺,她就唱跳到80歲。
曾經有人說,遇見一位真正的“愛豆”,就如同在航程中找到指引的燈塔,因為你所鐘愛的人身上,必定有你渴望成為的模樣。吳宣儀希望,當自己的粉絲在人生中遭遇挫折,甚至想要放棄的時候,她可以是那座燈塔。
雜志標題:吳宣儀:愛豆30歲
記者:李靜(li-jing@chinanews.com.cn)
編輯:楊時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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