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25年影像上海藝博會期間,5月10日,上海西班牙文化中心-塞萬提斯學院呈現的展覽“反轉·凝視 ——女性收藏,新的視角”展示了西班牙著名女性攝影師伊莎貝爾·穆尼奧斯(Isabel Mu?oz)、納萊霍斯·莫萊諾(Linarejos Moreno)、勞拉·托拉多(Laura Torrado)和中國藝術家邢丹文四位的作品,展覽由西班牙當代藝術專家羅西娜·戈麥斯-巴埃薩(Rosina Gómez-Baeza)和露西婭·伊巴拉(Lucía Ybarra)策展。
“我們想表現現代社會中的一些掙扎,包括當代人的心理狀態以及女性身份等問題。”露西婭·伊巴拉介紹說,“穆尼奧斯總是把隱藏的,我們所未知的東西展現給我們;莫萊諾通過作品賦予西班牙一座舊時代的工廠新的身份;托拉多把自己當作模特,向內外同時探索;邢丹文則用影像等多種創作手段關注都市、孤獨以及權力等話題。”
今年74歲的伊莎貝爾·穆尼奧斯是西班牙重要的當代攝影家,展覽開幕前,澎湃新聞記者采訪了她。從西班牙斗牛士,到中國少林寺的僧侶和柔術運動員,她長久以舞動的身體作為其表達形式,尋找其中所透露出的人的精神。穆尼奧斯于2016年獲西班牙國家攝影獎,并曾榮膺世界新聞攝影獎(荷賽)、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獎等多項殊榮。其作品被包括馬德里索菲亞王后藝術中心、巴黎歐洲攝影之家、紐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等國際重要機構永久典藏。
2025年5月10日,西班牙攝影家伊莎貝爾·穆尼奧斯在展覽“反轉·凝視——女性收藏,新的視角”。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澎湃新聞:1999年,您在中國拍攝了僧人和柔術運動員,中國文化給你怎樣的感受?
穆尼奧斯:我最早是1992年來的中國,認識了INMA(塞萬提斯學院院長),通過她,我走進了中國的一些村子。1999年,我在少林寺拍了些照片。我一直在尋找人的精神。
西班牙和中國在文化上存在差異,主要是表達上的不同,但我們有同樣的愛的方式。4萬年前,人們就已經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東西了,就像神話,如果去看不同的神話,你會發現不同的文化有相近的一面。我想起當時我在中國的廟宇里,盡管我不能說自己了解它,但我感受很好。感受本身很重要。無論是4萬年前,還是現在,不變的是分享這種感受的欲望。
《少林》系列之一,1999。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少林》系列之一,1999。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柔術運動員》系列之一,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柔術運動員》系列之一,1998。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澎湃新聞:您最早期的作品《探戈》系列中傳遞出對性別的關注,漸漸地,我感到您似乎對于人的精神,或者說某種文化特征下的身體更感興趣,可以說說您一貫感興趣的是什么嗎?
穆尼奧斯:我不僅是個攝影師,也是作為一個人去關注世界,在創作過程中,我始終關注的是“人”,隨著年歲增長,我也在想,我們人類能夠留下什么?上了年紀的人能給青年人留下什么?
具體到“人”的哪個部分,我覺得是人的情感。攝影師之外,我也是個講故事的人,這個過程中,我找到了身體,后面找到了舞蹈作為媒介,因為我覺得舞蹈可以是一種展演方式,讓人們通過身體講述自己的故事,我在拍攝中不會去記錄那些并不存在的故事,那么所記錄的它必須是真實的,身體不會撒謊。
我覺得舞蹈也好,身體也好,之所以找到這樣的創作對象,因為它會折射出文化,背后的故事不僅是個體的,也是文化和社會的。其中也包括你提到的性別主題等。
《探戈》系列之一,1989。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探戈》系列之一,1989。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卡波埃拉》(Capoeira)系列之一,2000。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Mevlevi》系列之一,2008。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澎湃新聞:早期您的照片里總會保留些環境,在《弗拉門戈》系列里,有個女人在柱子上的影子和她本身的形態遙相呼應,但后來,您選擇的背景越來越簡單,而且聚焦局部特寫,為何?
穆尼奧斯:你的觀察非常有意思。這是我找到的方式,因為作品中有過多環境因素和信息的話,往往很難去聚焦想要表達的東西上去,無論是人物、情感還是他的精神性,可能這樣就需要在環境上做一些取舍。
《弗拉門戈》系列之一,1989。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東方》系列之一,1992。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高棉之舞》(danza khmer)系列之一,1996。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澎湃新聞:《斗牛士》系列中,你拍過一位倒下的斗牛士(下圖1),那張照片像一張新聞照片。您獲得過世界新聞攝影大賽的獎項,您是如何看待新聞報道和個人創作的?
穆尼奧斯:這張是捕捉的一個瞬間,就像你說的新聞般的瞬間,但這個系列里也有很多不是“新聞式”的。照片更多是關于我的個人看法,并且我在拍攝過程中不會去記錄那些并不存在的故事的,所記錄的必須是真實的,它們不會撒謊。
這個系列源于我對斗牛的關注,更多和西班牙文化有關,斗牛是西班牙文化中非常標志的一個組成部分,就像一種“死亡之舞”,斗牛士、牛和觀眾之間的關系,是斗牛文化的一個魔法性時刻。在西班牙,斗牛很有爭議,有人維護,也有些人抵制。我從前拍這些照片時是維護的,但現在無法像以前那樣看待,因為這些動物也都有情感。
我在最近的研究中發現,土耳其有座歷史超過一萬兩千年的廟宇,上面的壁畫記載了斗牛的存在,西班牙人普遍認為是公元前5000年才有的斗牛。如果這是真的,那斗牛出現的時間比我們想象的出現時間更早,或許也不是起源于西班牙。
《斗牛》系列之一,1992。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斗牛》系列之一,1992。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澎湃新聞:在1990-2005年間,你的創作大多通過不同的身體畫面來表現。但那其中有些系列有些不一樣,《Bam》系列里,你使用了彩色和并置的方式,同時又拍攝了清晰可辨的面孔,削弱了舞臺感。在近四十年里,你的攝影創作產生過怎樣的變化?
穆尼奧斯:在我整體的創作中,照片主要分兩種,一種是表面意義上,也更通俗易懂的東西。還有一種是更概念性的,讓觀眾可以把想象投入其中。人的成長或者說演進很重要,在攝影師之前,我也是作為一個“人”去尋找。除了舞蹈之外,我想要找些別的方式把人的情感展現出來,并且不斷尋找不同的展現方式。
除了“人”,“愛”與想要分享的“需求”也是推動我前進的重要因素。
這個過程中,我漸漸覺得用攝影定格一張照片已經不能滿足我的創作方式了,所以也會做視頻和裝置等。隨著創作推進,我變得想要沿著文化溯源,比如找到原始部落的尊嚴,找到一些苦難的源頭。我無法用同樣的方式展現不同部落的痛苦,每一次尋找都是不同的。世界上總有他者,如果不存在他者,便沒有向別人傳遞的需求了。所以我不斷尋找講述故事的方式。
《柬埔寨之傷》(camboya herida)系列之一,1996。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巴姆》(bam)系列之一,2005。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巴姆》(bam)系列之一,2005。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埃塞俄比亞》系列之一,2005。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多維爾》(Deauville)系列之一,2018。伊莎貝爾·穆尼奧斯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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