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兒向潘金蓮告刁狀不久,書童又與西門慶在書房里干那“營生”。這“平安兒專一打聽這件事,三不知走去報與金蓮”。潘金蓮如獲至寶,但她不宜出面親自捉奸,萬一捉不到,反受其辱。于是就讓春梅以“請西門慶說話”為由,前去行捉奸之實。春梅拿雞毛當令箭,一副替天行道、仗義行俠做派,要為主子出氣。當然,她自己早為西門慶收用,書童與西門慶行茍且之事,她也是妒火中燒。
且看春梅如何捉奸:
剛轉過松墻,只見畫童兒在那里弄松虎兒,便道:“姐來做甚么?爹在書房里。”被春梅頭上鑿了一下。
春梅為何要鑿畫童?因為畫童的詢問,客觀上起到報信作用。春梅怕他說話的聲音驚動在書房里正行茍且之事的那一對狗男人,影響她悄沒聲息沖進去捉奸捉雙。所以,春梅雖氣畫童多言多語,卻鑿而不罵。但不知畫童被鑿之后,有無“哎喲”之聲。若有,動靜豈不更大?
西門慶在里面聽見裙子響,就知有人來,連忙推開小廝,走在床上睡著。那書童在桌上弄筆硯。
畫童的說話聲沒引起西門慶注意,反倒是春梅的裙子抖動聲驚動了西門慶。細想也有道理,畫童兒在門口自由自在玩耍,一個人逗著松虎兒玩時,難免不自言自語,發出各種聲響。他是看門的,說話聲自然不會引起西門慶特別注意。春梅因捉奸心切,怕遲了捉不到,行走急促,裙子難免發出聲響。而西門慶最想防的不是小廝們,而是那些爭風吃醋的女人們。因為他是在與男人行為不軌,若被她們看到,太丟面子。春梅裙子的響聲驚動了做賊心虛的西門慶,急忙中斷茍且之事,無事人一般躺上床上,企圖蒙混過關。
“春梅推門進來”——門竟沒插!為何大白天行此茍且之事不插門?一者白天不宜插門,關門已有曖昧之嫌,插門豈不更證明其中有鬼?二者有小廝在門外把守,來人可提前告之。三者越玩越大膽,掉以輕心。
春梅進門之前,西門慶已與書童分開,作案現場已被破壞,勢在必得的春梅豈能善罷甘休?她自以為只是來晚一步,沒有捉奸在床,但也將二人堵在事發現場,于是得理不饒人,發起飚來:
見了西門慶,咂嘴兒說——“咂嘴”是奚落、嘲弄之意,好像已捉奸捉雙。這動作表情,平日里只有潘金蓮才做得出來,春梅得其真傳,神情與主子畢肖,是尖酸刻薄之態。春梅已經意識到,李瓶兒越來越得寵,潘金蓮越來越落勢,她救主心切,無所顧忌,何況西門慶已收用并寵著自己,于是一如潘金蓮靈魂附體,抖擻著“義仆”的精氣神,居高臨下冷嘲熱諷男主子西門慶。西門慶自知心虛理虧,倒也被他震倒——此類現象匪夷所思,算是西門府一怪:本來封建家庭尊卑有序,卻讓西門慶胡作非為搞得尊卑顛倒,好一個“亂”字了得。
“你們悄悄的在屋里,把門兒關著,敢守親哩!娘請你說話。”——又是一個“你們”,與頭天傍晚找西門慶派人接潘金蓮,看到西門慶與李瓶兒“腿壓著腿兒吃酒”時的稱呼語一樣,語帶不屑與不敬,視西門慶與書童為同類。“把門兒關著”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責難,關門沒錯,倒插門才有問題,現在門一推就開,恰恰說明沒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敢守親哩”是陷罪之詞,雖然“敢”是揣測,但用在這里,卻是肯定語態,加上語氣詞“哩”,不僅坐實其不堪的“營生”,而且語氣中也帶有聲討撻伐之意。最后是“娘請你說話”,簡直就是下傳圣旨,要帶西門慶去聽審。氣焰囂張,咄咄逼人,好似捉奸在床。春梅之所以敢如此張狂,是因為西門慶雖然嘴里硬,但畢竟做賊心虛,怕張揚,怕丟面子,只能忍氣吞聲讓使女春梅狠訓一頓,有招架之勢,無反抗之力。
西門慶理不直,氣不壯,顯現出少有的服軟狀態。他“仰睡在枕頭上”,采取拖延戰術,說等他“略倘倘兒就去”。春梅見他耍賴,得理不饒人,“死拉活拉”把西門慶拉到潘金蓮屋里,交潘金蓮處罰。潘金蓮迎頭就是一通臭罵,罵得西門慶百口莫辯,差點就要老實交代時,潘金蓮鬼差神使般突然轉而問西門慶要衣料做拜錢。西門慶樂得大獻殷勤,無不滿足,得以蒙混過關。春梅雖然白下了一番捉奸功夫,卻為主子換來諸多實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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