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董卓,大家肯定沒什么好印象,廢立天子,殘暴酷虐好殺,開啟了三國大亂世。然而,其實董卓多少也有些被黑化,因為寫史書的,其實都是董卓的對立面。今天我們來探討一下董卓敗亡的原因。
《三國演義》里關(guān)于董卓之死,描寫得非常精彩,“王司徒巧使連環(huán)計,董太師大鬧鳳儀亭”。說是王允用美人計,先后把貂蟬送給董卓、呂布,然后誘使呂布誅殺了董卓。然而,真實的歷史上,真相并沒有這么簡單。在我看來,董卓的敗亡,有以下幾個方面原因:
階級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階級,是一個社會學(xué)定義,雖然幾乎所有國家、民族都高喊著人人平等,但其實人人平等從來就不存在。人類社會,自古至今,哪怕是遙遠(yuǎn)的未來,都會存在不平等。社會必定會存在階級,這是看不見的,但卻是至關(guān)重要的。階級決定著立場,決定著一些人的行為。
近代史學(xué)大家陳寅恪在《魏晉南北朝史講演錄》中指出:魏、晉的興亡遞嬗,不是司馬、曹兩姓的勝敗問題,而是儒家豪族與非儒家寒族的勝敗問題。 陳寅恪認(rèn)為,袁紹、司馬懿都是儒家豪族,也就是所謂的士族階級。而曹操則出身于非儒家的寒族,甚至還有宦官的背景。
從階級立場來說,儒家豪族是與寒族出身的曹氏對立的。所以雖然曹操橫空出世,擊敗了袁紹,消滅了袁氏集團(tuán)。但曹魏政權(quán),最終還是被以司馬氏為代表的士族階級所取代。司馬家其實只是士族官僚階級的代言人,連曹操都只能算作寒族,出身西涼的董卓,只能算個粗鄙的武人了。
董卓出身涼州邊地,又不是世家大族,只是一個邊鄙之地粗魯武人,所以董卓剛開始進(jìn)入洛陽之后,通過許多措施拉攏名士、世家大族,希望能夠取得他們的支持。但袁紹等士族名士,向來看不起董卓,只會把他當(dāng)作敵人。這就是階級,這就是偏見,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以袁紹為代表的士族官僚階級,不可能接受董卓!
190年關(guān)東聯(lián)軍起兵討伐董卓,有十幾個州郡長官全都參與其中。固然有董卓擅行廢立,胡作非為的原因,但從根本上來講,袁紹、張邈、韓馥等人討伐董卓,是因為他們不可能接受董卓這樣的人控制朝廷。士族官僚在中央、地方上的既得利益,不允許董卓侵害,他們是天生對立的。
涼州、并州軍事集團(tuán)的矛盾
除了外部壓力,董卓集團(tuán)內(nèi)部也存在問題。方詩銘教授認(rèn)為:董卓失敗的原因,不是來自外部,而是在于軍隊內(nèi)部矛盾的激化。雖然進(jìn)入洛陽指出,董卓誘使呂布?xì)⑺蓝≡瑥亩娌⒘瞬⒅蒈姟1M管董卓對呂布十分信任,“誓為父子”;但是,在并、涼軍事力量之間,卻矛盾突出,甚至處于敵對狀態(tài)。
并州軍被董卓兼并,是不會完全甘心的,又必然處于被壓抑的地位。而涼州軍則是以勝利者自居,沒有將并州軍放在眼里,甚至對呂布也不例外。《后漢書·董卓傳》說:“孫堅收合散卒,進(jìn)屯梁縣之陽人。卓遣將胡軫、呂布攻之。布與軫不相能,軍中自驚恐,士卒散亂。堅追擊之,軫、布敗走。”
胡軫是“涼州大人”,董卓麾下大將,在涼州軍中享有崇高聲望。在這次戰(zhàn)爭中,胡軫為“大督”,位置在擔(dān)任“騎督”的呂布之上,屬于全軍統(tǒng)帥。由于呂布和胡軫的“不相能”,即有并州和涼州軍之間的突出矛盾,尤其是胡軫對并州軍的敵視。甚至揚言要“要當(dāng)斬一青綬”,其實就是指呂布。
這種公開“宣言”,必然激起呂布和并州軍的仇恨,從而導(dǎo)致全軍不戰(zhàn)自潰,讓孫堅撿了個便宜。這是并、涼兩支軍事力量矛盾和敵視的典型事例。王允等人,正是利用了這種矛盾,說服呂布誅殺了董卓,之后董卓的西涼軍團(tuán)就逐漸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狀態(tài)。
董卓個人性格
性格決定命運,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董卓的個人性格,也是他最終敗亡的關(guān)鍵因素。由于董卓自幼生活在漢羌雜處的邊境地區(qū),所以造成了董卓囂張跋扈、勇猛好斗、殘忍好殺的性格。
董卓收編了何進(jìn)、何苗的部曲,兼并了丁原的并州軍,瞬間成為了洛陽城內(nèi)最有權(quán)勢的人物。于是,董卓悍然按照自己性格行事,想廢皇帝就廢皇帝,想殺大臣就殺大臣;而且他麾下的西涼羌胡兵,四處燒殺搶掠,大失人心。董卓慢慢的把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天下公敵。
雖然董卓并不傻,不是個莽夫,但他畢竟只是個軍閥,政治不是那么容易玩得轉(zhuǎn)的。武人干政,向來沒什么好的結(jié)局,因為他們并不適合爾虞我詐的政治斗爭,他們習(xí)慣于直來直去的戰(zhàn)場戰(zhàn)爭對決。所以,董卓個人性格也是他最終敗亡的原因。
參考文獻(xiàn):《三國志》裴松之注、方詩銘《三國人物散論》、陳寅恪《魏晉南北朝史講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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