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不是嫌棄你,就是……你看你用的毛巾老掉毛,襪子到處亂扔,小雨現在懷孕了,不能受刺激啊。”
這天中午,我剛端著剛炒好的蒸蛋走出廚房,就聽見女婿王志文站在陽臺邊,低聲對我女兒小雨勸說。
我腳步一頓,心頭冷得像被潑了一盆水。
“你要是實在住不慣,我……我可以回老家。”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女兒小雨臉色一變,趕緊放下手里的蘋果刀:“媽!你別多心,他沒別的意思,就是最近我反應重,他想讓我清靜點。”
王志文趕緊裝笑臉:“媽,咱們不是這個意思,您別誤會。”
可那語氣,明明就是“你快搬走”的意思。
我叫李月華,62歲,老伴早年病故,一輩子在外貿公司干了四十年,去年剛退休,戶口在省城。女兒小雨嫁到市里,成了她婆家的“金鳳凰”,我想著她懷孕了,沒人照顧,就主動搬來住,燒飯洗衣帶她產檢,什么臟活累活我都干。
可住了才倆月,女婿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不是嫌我洗菜聲音大,就是說我穿著不體面嚇著快遞員。
連我坐沙發上打個盹,他都能說:“媽,您能不能別靠著靠墊,那是我新買的。”
那天下午,我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回了我自己老家那套老舊的房子。
小雨哭著拉我:“媽你別走,他要是真再敢說三道四,我就跟他翻臉。”
我搖了搖頭:“你們有你們的小家,我在這兒不是幫忙,是添亂。”
那晚,我一個人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燈泡嗡嗡作響,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心口發堵。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退休金到賬的短信:15,462元。那一刻我苦笑,這錢來得太晚。
時間過得快,轉眼過了兩個月。
我一個人住得挺自在,每天早上逛早市,買點便宜菜回來做頓熱飯,下午去公園跟老姐妹下下棋。雖然屋子老舊些,但沒人挑毛病,沒人嫌棄。
小雨倒也常打電話,有時說肚子難受,有時說志文工作壓力大,我聽著聽著,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咬著牙沒回去。
直到那天,小雨突然帶著王志文登門。
我一開門,見他臉上堆著笑,一手提著禮品袋,一手拎著水果籃,嘴上還說著:“媽,這兩天我就念著您做的青菜炒蛋了。”
我眉頭一挑,沒說話。
小雨擠進來,摟著我的胳膊撒嬌:“媽,你這兒住得太孤單了,回來吧,家里沒人做飯都快饞死我了。”
我淡淡一笑:“我不是怕你老公嫌我邋遢嗎?現在不怕了?”
王志文忙笑著:“媽,那時候我一時糊涂,您別往心里去……對了,聽說您退休金不少啊,真為您高興。”
我一愣,原來這才是重點。
我笑了笑,拉開椅子坐下:“是啊,不多,才一萬五每月。國家待我不薄。”
他眼睛都亮了:“媽,您這以后養老可算有底了!”
我輕輕抿口茶,淡淡開口:“我這錢,打算交個養老院訂金了,省得哪天你們又嫌我礙事。”
王志文臉色一僵。
小雨也慌了:“媽,別聽他瞎說,咱家以后還指著你幫我帶孩子呢,你要真進養老院,我可怎么辦?”
我站起身,語氣平和卻帶著決絕:“你們不是怕我亂扔襪子,穿拖鞋嚇著鄰居嗎?以后就不用煩你們了,我自己也能過得下去。你爸早年教我一句話——別求兒女養老,靠國家、靠自己才踏實。”
王志文臉色鐵青,站在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雨紅著眼眶,輕聲喊:“媽……我知道錯了。”
我撫了撫她的頭發:“閨女,你日子還長,好好過。媽不怪你,媽只是想清楚了,這輩子不給你們添亂,但也不再委屈自己。”
一個月后,我在城郊一家環境不錯的養老社區租了個房間,月費八千,環境清幽,有護工、有餐廳,還有興趣班。我教跳廣場舞,認識了一群比我開朗的老太太,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小雨偶爾來探望我,帶著孩子來吃頓飯。王志文也來了幾次,只是每次都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擺臉色。
我知道,他們不是壞人,只是太早把“媽”當成了負擔,而我,也終于學會了,把自己當回事。
人老了,不該是可有可無的角色,而是一棵老樹,也值得陽光照拂。現在,我活得不將就、不求誰,靠著自己的退休金,踏踏實實,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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