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讓人難以置信,在死亡面前,確實所有的一切都尤為渺小。
這樣一名優秀的女演員如此年輕便被病魔擄走,任誰都不免感慨唏噓一句,天妒紅顏。
作為熱愛其演戲的觀眾尚且悲痛萬分,而與其形影不離、琴瑟和鳴的丈夫辛柏青內心之悲慟之大可想而知。
本來相約白頭偕老,奈何佳人先逝,獨留一人,空守回憶,這該是多漫長的悲傷。
在訃告里,辛柏青說:
“在與癌癥抗爭的近五年時間里,她并沒有悲觀消沉,依然堅定、自信地面對困難。并把對生活的熱愛,用歡笑和溫暖傳遞給身邊的每一個人。”
在生命的彌留之際,朱媛媛依舊樂觀,她樂觀了一輩子。
回首往事歷歷在目,竟像發生在昨日一般,與最后告別一樣,辛柏青與朱媛媛的初相識亦是如此:
他當初就是因她的開朗樂天而心動的。
在中央戲劇學院邂逅,是兩個人命運交織的開始,也是兩個人緣分牽連的開端。
一個姑娘,穿著緊身褲,小背心,邁著八字腳,旁若無人蹦跶著在樓道走路。
一陣響亮的“啪啪啪”的腳步聲從背后傳到辛柏青耳朵里。
他好奇,不由得回頭一看,跟女孩進行了短暫的眼神接觸,然后,對方緩緩展露了一個尤為有感染力的笑臉,小虎牙顯得尤為亮眼。
不知怎的,他也跟著笑起來了。
辛柏青當時不知道,那會兒,朱媛媛就猝不及防闖進了他的心房。
“這丫頭,大大咧咧的,怪活潑怪可愛的。”
此后,她臉上掛著的兩坨紅撲撲的高原紅就一直橫亙在他心里,揮散不去了。
當然,那會兒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辛柏青那邊是“一見傾心”“芳心暗許”,但朱媛媛這卻是馬虎無比,渾然不覺。
當時的中戲美女如云,她對自己的美不以為然,也一直對男女之情不上心,由于性格開朗實誠還自來熟,朱媛媛一貫擅長把所有同學,不管男女都處成哥們兒。
辛柏青也不例外。
但他自然不滿足于止步于如此。
貧窮、咳嗽和愛都難以掩飾,男人一旦動心就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恨不得盡快抱得美人歸。
辛柏青無師自通,為了追求心上人,他簡直使出了渾身解數。
朱媛媛心大,暗示婉轉肯定收效甚微,畢竟,辛柏青脫口而出的直接表白——“我喜歡你”,她都能大大咧咧地當做是哥們兒間的玩笑話。
于是,他開啟了“持久戰”。
原本辛柏青只“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但為了心上人,低調許久的他破天荒參加了跳高比賽,原因不是別的,就是為了“顯擺自己”。
孔雀開屏成功,從小就練跳高的辛柏青鉚足了勁兒,不負眾望,拿下了第一名。
獎品是一大袋洗衣粉和一大塊香皂——獎杯,他自己留著了,獎品,他一拿到就徑直往女生宿舍趕。
在門口張望,確定朱媛媛在,辛柏青才張口,也不敢太直接,他還顧左右而言他,模棱兩可道:
“你們誰,需要洗衣粉嗎,我跳高奪冠拿的......”
然后,沒等人應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東西塞到了離門口最遠的朱媛媛的手里。
“拿著。”
接著人就沒影了。
其實大家都心中有數——辛柏青沒少在朱媛媛面前晃悠,大肆“獻殷勤”,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明眼人都知道他對她“別有用心”。
可唯獨朱媛媛雷打不動地覺得他倆是好兄弟、好朋友,面對大家的打趣,她總是左耳進右耳出,樂呵樂呵地就給打岔過去了。
朱媛媛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一個,雖然看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其實尤為努力上進,畢竟她是曾同時被北京電影學院、上海戲劇學院和中央戲劇學院錄取的佼佼者。
要不然,后來的她也不會成為中國國家話劇院國家一級演員,也不會憑《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里的“李云芳”獲得了金鷹獎視后,憑《浪漫的事》雙雙提名飛天獎和金鷹獎視后,憑《家有九鳳》二度榮封金鷹獎視后,憑電影《我的姐姐》雙雙榮獲金雞獎最佳女配角獎和百花獎最佳女配角獎的榮譽。
朱媛媛從小到大都一如既往地踏實努力、堅韌樂觀。
小時候家境困窘,父親得騎著自行車送她和姐姐到學校上學,期間要爬將近兩公里的陡坡,因為一次馱不了兩個人,所以每次父親都是先帶姐姐再回來帶媛媛。
一般的小女孩這時肯定都鬧脾氣了,但她沒有,朱媛媛樂呵樂呵地,以為爸爸和姐姐在和她玩游戲——笑對困難好像是朱媛媛與生俱來的能力。
到了下雪天,爬坡更顯困難重重,看著眼前無比吃力的父親的背影,小小的朱媛媛總會在上坡的時候,刻意抬起屁股為父親分擔壓力。
“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
跟能量十足的朱媛媛在一起,總會感到開心自在與活力滿滿,是辛柏青對其“一往情深”的原因。
他對她的心是日月可鑒的,他對她的追求是鍥而不舍的。
辛柏青相信“日久見人心”。
聽見朱媛媛抱怨“牛仔褲難洗”,他就自告奮勇攬下重擔,開始了每天旁若無人在男生宿舍幫她洗牛仔褲的日子。
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辛柏青那會兒滿心滿眼地都是朱媛媛。
有一回,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去拍外景,一向貪睡的朱媛媛就特別擔心晚點——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進了心里,辛柏青就“坐不住”了。
于是,次日五點鐘天還沒亮,他便火急火燎趕到了女生宿舍,叫朱媛媛起床。
為此,辛柏青下了大功夫——怕自己睡過頭,也怕她睡過頭,他硬是點了蠟燭看了一晚上的書,熬了一個大通宵。
后來,他都自嘲自己當時好像是被“下蠱”了一樣,被朱媛媛迷得五迷三道的。
但烈女怕纏郎,那件事是個轉折點,朱媛媛再怎么遲鈍也發現了辛柏青對自己的情意,雙方吐露了真心,愛情就水到渠成地如約而至了。
互為初戀的兩個人開啟了13年的戀愛長跑。
從校服到婚紗,他們是別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有著大家所艷羨不已的神仙愛情。
盡管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他們卻把生活過成了蜜一般甜。
同為演員,聚少離多,辛柏青和朱媛媛常常是異地夫妻。
有一年冬天,朱媛媛在哈爾濱拍戲,天寒地凍,拍完戲回到住宿,常常是累到癱倒,很多衣服都顧不上洗,結果很快就摞成了一堆。
但突然有一天,她回來發現,房間,一眼望去,掛滿了一根又一根的繩子,繩子上是一件又一件被洗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衣服。
看著沙發上坐著的雙手被冰水凍得通紅的辛柏青,她淚盈眼眶。
句句有回應,事事有著落,這是辛柏青給朱媛媛的愛。
“他看著簡單、木訥,但他給我的愛一點都不簡單、木訥,他對我的愛都是切切實實的,我從來都沒對‘他愛我’這一點有過任何懷疑。”
那時,他們還在過著節衣縮食、緊巴巴的日子,捉襟見肘的辛柏青對自己摳搜無比,卻眼睛都眨地就斥巨資給朱媛媛買了一件900塊錢的羽絨服。
在很久以后,她都沒舍得丟掉:
“到現在還是很好看,我每次看到都會覺得很感動,說了太多次,連我女兒都對此如數家珍了。”
朱媛媛懷孕的時候,電視劇《潛伏》找上了辛柏青,他被邀約主演男主角余則成。
后來這部戲有多火爆,大家都有目共睹,但辛柏青拒絕了,因為他要“伺候”妻子。
“我要不在你身邊,你還不得念叨我一輩子啊。”
朱媛媛百般阻攔未果后對丈夫心疼不已:
“我讀過劇本,我知道這戲有多好,我也知道演余則成對他意味著什么,他不可能不想去,但是他沒去......”
很多時候,所有人對這對夫妻的既有印象都是:
一個在前沖鋒陷陣的大女人和一個在后勤勤懇懇的小男人。
事實上也基本如此。
有些人會為辛柏青叫屈,覺得他愛得沒有自我,但實際上卻不然。
辛柏青甘之如飴,因為朱媛媛值得。
“我基本是靠老婆慢慢調教成長起來的。”
一直以來,朱媛媛都比辛柏青心性更為強大。
畢業那陣兒,辛柏青拍戲無門,落寞無比,看著朱媛媛每天拍戲忙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心里更是五味雜陳,所以就染上了游戲癮,而且常常一玩就是沒日沒夜還夜不歸宿。
朱媛媛無比生氣,不僅因為他一副荒廢人生的懶散墮落、自暴自棄的樣子,還因為對他身體心理健康的擔憂與著急。
而同時,她也知道,她不能來硬的,只能來軟的。
朱媛媛反其道而行,開啟了每天對辛柏青的瘋狂夸獎模式。
“你今天表現得太好了!原來四點才回家,居然提前了半個小時,你明天要是再提前半個小時就更好了!”
“哎呀,你游戲玩得太棒了!什么時候教我玩啊......我下班回來,你要陪我玩。”
“糖衣炮彈”輪番轟炸,辛柏青還就真的吃這一套,在朱媛媛這里,他存在感十足。
久而久之,辛柏青越來越早回家,也越來越覺得游戲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后來,他戒掉了游戲,在朱媛媛的鼓勵下,開始專心去拍戲,還考入了中國國家話劇院。
辛柏青心甘情愿在朱媛媛面前做一個“慫人”,因為在某種程度上,樂觀上進的朱媛媛是辛柏青的一大精神支柱。
朱媛媛在前面奔,辛柏青在后面追。
終于,這幾年,他后來居上了。
憑《人世間》,辛柏青強勢出圈,他還靠電影《漫長的告白》榮獲了金雞獎最佳男配角的殊榮。
只是,好不容易,他追上了,朱媛媛卻倒下了。
整整五年,她與癌癥整整搏斗了五年,然后沒等到奇跡發生便香消玉殞了。
其中的艱辛酸楚不足為外人道,朱媛媛的樂觀與堅韌一以貫之,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如此無力,我們能獻上的最大祝福也只有“一路走好”。
親人的離世,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此生漫長的潮濕。
最為悲痛的莫過于朱媛媛的父母、孩子以及愛人。
辛柏青與朱媛媛是少年夫妻,卻做不到老來伴了。
不過聊以慰藉的是,忘記才是真正的死亡,只要不遺忘,那朱媛媛就會永遠活在愛她的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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