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5年農歷中國春節假期的最后一天，而這半個月全球科技圈的從業者們都過得不平靜。好吧，至少我是不平靜的。”

直到現在，那競丹還記得春節期間七大姑八大姨圍在她身邊，讓她幫忙下載DeepSeek的場景。那一刻，曾被科技圈熱議的大模型褪去了實驗室的神秘感，走進了千家萬戶。

在大年三十晚上，同事柯都敏在媽媽燒菜的間隙，用手里的筆記本測試了DeepSeek-R1,結果比他預想的好很多。更準確來說，是GPT-3.5出現以來所有大模型中比較好用的一個。

兩大副總裁，一個管市場，一個管技術，兩人的焦慮與興奮很快傳遞到了涂鴉智能的上下。他們清楚地意識到，AIoT距離擺脫“賣家秀”，真正打開科幻場景的一天就要來了。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當所有行業值得被AI重做一遍，關系到數以億計智能設備的涂鴉需要扮演怎樣的角色？

冰箱和空調在深夜“竊竊私語”

《當AI大腦賦能能源管家：DeepSeek如何重構能源管理》一文中，那競丹提出大模型正將節能從"技術課題"升維為"生活美學"——從居家咖啡機到工廠沖床，每個設備都將擁有自主優化的"能源大腦"。

想象一下，清晨六點，家里的咖啡機突然預熱，當水溫達到50度時開始磨豆子。這不是你預先做的設置，而是床墊里的傳感器感受到了你比往常早醒了半個小時，通知咖啡機開始上班。冰箱在深夜和空調“竊竊私語”：要不要我用冷凝器的預熱幫你除霜？條件是分我10%的低谷電。

從10年前智能家居概念被推給大眾，這種“家電總動員”似的場景始終縈繞在用戶和從業者腦中。“大家都渴望擁有《鋼鐵俠》里的‘賈維斯’，一個真正的AI管家，能和你聊天還懂你的各種需求。”那競丹說。

但在大模型出現前，絕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完成互聯互通的家電只能按照既定程序機械地完成任務,只是看上去很智能。

在柯都敏看來，借助大模型，智能硬件具備了更好的分析推理和溝通表達能力，可以比以前更好地了解人和環境的狀態，做出更智能和自主的決斷。

換句話說，始于大模型的這場變革，會完全改變整個智能硬件產業。當“AI大腦”融入現實世界，才能最終實現科幻場景。在涂鴉看來，未來全場景AI革命，需要構建從“終端神經元”到“系統神經網絡”的完整架構，意味著每個智能終端都應成為具備感知、決策與協作能力的AI載體。

“這件事涉及無數行業、幾十億臺設備，光靠我們一家做不了。所以我們推出了自己的開源開發框架，希望讓全世界的聰明人一起來改變這個行業。”柯都敏說。

目前，以開源生態思維推出的TuyaOpen開發框架，不僅提供語音交互、LLM融合、低代碼開發等模塊化工具鏈，又可對接DeepSeek、通義千問、ChatGPT、Gemini等前沿大模型，在保持技術自主性的同時，通過涂鴉的全球渠道網絡直連Amazon Alexa、Google Home等主流生態。

“涂鴉開源可以讓開發者可以更靈活接入涂鴉生態，以‘開發-迭代-商業化’的全鏈路模式，通過‘端側AI+云服務+生態協同’核心能力，為開發者打通從代碼到市場的完整閉環。”柯都敏介紹道。

TuyaOpen的推出，也是繼之江實驗室GeoGPT 、DeepSeek、阿里云Qwen、群核空間理解模型SpatialLM之后，杭州又一個面向全球的技術開源。在追求AI平權以及在產業的迅速裂變上，新老科技企業和研究機構站在了同一條戰壕里。

一行代碼、一次開發、全球能用

去年以來，涂鴉接到越來越多客戶接入大模型的需求，今年更是井噴式爆發。在物聯網階段，涂鴉已經幫助全球上億用電設備輕松實現了云上的互聯互通，接下去要做的就是幫助它們擁有一顆“大腦”。

一個月前，在2025TUYA全球開發者大會上，涂鴉分享了AI Agent開發平臺，并重磅發布了Tuya.AI和海德薇(Hedwig)等技術引擎，賦能開發者全方位釋放AIoT價值潛力。“我們希望借助這輪AI浪潮，重塑智能設備的交互方式與功能邊界，加快推動AIoT技術普惠化進程。”那競丹說。

和當初借助涂鴉的力量上云一樣，對成千上萬的設備廠商來說，這個進程一如既往地像逛淘寶一樣便利。用柯都敏的話來說：“需要什么大模型相關的服務，跟飯店點菜一樣，勾一下就行了。”

大模型一多，設備廠商就面臨兩個顯著的痛點：一是如何根據場景選擇適合它的模型，二是有沒有可能用最小的代價完成所有主流大模型的接入，以適應全球化的需求。

“簡單來說，我們做到了‘模型無關’。客戶一次開發，全球能用。”柯都敏介紹，涂鴉重點解決了不同模型間的異構兼容性，而且掌握了不同模型的“脾氣”，幫客戶做了一次專業化的篩選，“我們還研發了一個自適應的專家模型，用來判斷某個硬件設備要實現具體功能用哪個agent來執行，大幅提升了開發效率。”

借助涂鴉的AI Agent開發平臺，開發者只需要一行代碼，即可自定義選擇接入任何一家大模型，實現圖文生成、圖像理解、數據分析、設備管理、物模型理解等功能的一站式整合。

當大量智能硬件“更懂家庭和主人”，原有硬件一次性銷售的模式可能會徹底改變，眼下一些AI硬件品牌在嘗試收取會員費等模式，希望用戶能為更好的服務收費。

“AI玩具其實是實體AI升級的開始，以前AI更多存在于數字世界，今年開始AI要往線下去延伸。”柯都敏說，“今年的主體可能是AI玩具，接下來是攝像頭。”

他強調，物聯網本身就是碎片化的，很難有所有行業通吃的解決方案，加入AI后產生的需求更多，給企業帶來更多的研發成本，“我們希望和當年的上云一樣，用最短時間把門檻拉下來。”

其中，AI Agent開發平臺降低AI技術接入門檻，TuyaOpen降低涂鴉生態接入門檻，Tuya.AI降低AI硬件開發難度和縮短開發周期。

對話涂鴉智能創始人兼CEO王學集：

開源是科技樹上的皇冠

未來希望開發者想做AI硬件，都繞不開我們

如果追溯杭州上一輪創業創新熱潮（2017年前后）里的“六小龍”，涂鴉智能大概率會名列其中。有趣的是，和這輪“六小龍”里的群核科技類似，涂鴉也屬于校友創業，只不過學校換成了浙江理工大學。

涂鴉的創始團隊里，王學集、陳燎罕等高管都是理學院信息與計算科學專業01級的學生。特別是大學期間擔任班長，如今在涂鴉內部仍被稱為“班長”的陳燎罕，在考研成功后毅然放棄學業，和王學集踏上了創業之路。

某種程度上，他們也打破了“兄弟不能創業”的江湖魔咒。

身為創始人兼CEO，王學集素來低調。為人熟知的是大學時他醉心于敲代碼，曾經花了半小時就學會了PHP編程語言，大三時就和同學發布了國內最受歡迎的通用型論壇程序之一PHPWind。

2008年5月，PHPWind被大廠收購。6年后，王學集和陳燎罕兩個人先后離職，共同創立了涂鴉科技。涂鴉二字，英語意思是平頂火山,也就是還未爆發即將爆發的火山。

從創立之初，王學集就希望將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賦能給成千上萬的國內中小電器設備廠商，將中國制造變成中國智造，陸續提供了物聯網PaaS、行業級SaaS以及云端增值等服務。

今年以來，因為宇樹科技的王興興，浙江理工的創業力量也被放到了聚光等下。除了他和王學集他們，浙江理工還涌現了古茗奶茶創始人王云安，凌迪科技Style3D創始人劉郴等創業精英。

借著涂鴉開發者大會的召開，我們也跟王學集聊了聊，關于AI Agent開源、關于浙江理工的創業氛圍。

九千光年：涂鴉剛發布了AI Agent開發平臺，如何看待AI Agent對智能硬件行業的影響？

王學集：AI Agent肯定可以極大降低消費者使用軟件的門檻，有利于消費者更便捷地使用智能硬件等產品。這么多年，我們一直在等AI Agent這類技術機遇，因為云技術只是讓消費者通過軟件操作硬件，而AI技術可以讓硬件有一個“大腦”。

九千光年：為什么選擇在這個時間點發布TuyaOpen？

王學集：這個點推出完全開源的產品，除了技術以外還有生態影響力，未來10年涂鴉要在AI硬件領域有非常強的影響力甚至引領的話，開源是一個非常好的商業化手段。操作系統的技術開源出來，跟云端、AI的技術，可以做更多的開發者共創，有可能讓整個AI硬件，能有更多的可能性。

從我們過往的經驗來看，AI開源為能源等行業的演進帶來了更多可能性，TuyaOpen開源框架也將催生更多的AI硬件支撐智慧能源等場景，更快進入可商業化的階段。

下個月，涂鴉會在浙大舉行“能源智道”高端論壇，與能源專家共探AI驅動"智慧用能"的轉型路徑，可以期待下TuyaOpen等開源框架如何助推能源行業智慧升級。

九千光年：從大學創業開始，你一直是開源精神的布道者，怎么看待開源這件事？

王學集：開源給科技進步帶來了強大的生命力，在涂鴉內部，我們一直強調，開源是科技的皇冠。但開源不是一種口號，更不是營銷手段，而是對自身產品和生態的一種信心。真正能做到產品開源實際上是非常難的一件事。需要技術在全球范圍的引領性，技術的深度上要有非常深的沉淀，生態如果不具有廣泛的生態價值，也沒有太大意義。

涂鴉在自己的軟硬件商業生態里，提供了某些偏基礎的開源產品，比如硬件設備的操作系統、AIoT的硬件等等。AI硬件的開發者生態，還是需要一個開源產品，做一個更廣泛生態社區的繁榮。

九千光年：目前，涂鴉的開源技術面向哪些硬件產品？

王學集：可以說除了安卓、iOS占領的手機、平板等領域，其他硬件幾乎都涉及，包括眼下最火的具身智能，優必選就是我們的合作伙伴，安可的掃地機器人也是我們的合作伙伴。還有能源類的設備，一年就有上百萬臺用我們的技術。這種覆蓋程度在整個硬件領域是不多的。

九千光年：涂鴉全球開發者數量有多少，給涂鴉帶來了哪些好處？

王學集：我們在全球有超過141.7萬開發者，一半以上是海外開發者。他們不斷幫助我們拓寬硬件覆蓋面，比如能源設備、機器人，都不是我們一開始就做的，而是他們有了需求，我們一起形成1+1大于2的效果。開源就是這樣，一個人可以走得很快，一群人可以走得更遠。我們希望未來開發者想做AI硬件，都繞不開涂鴉。

九千光年：你之前談到開源，總會提到“中立”兩個字，怎么理解？

王學集：中立，即不能破壞一個生態，開放是利他的姿態，不能因為平臺做大了，就破壞這個生態。所以我們不會自己做硬件品牌，不會破壞中立性，我們的定位始終是幫助各種硬件品牌成長。谷歌“不作惡”其實也有一層中立性的意思在，自己有一個特別的立場，是有違公平公正的，平臺和生態就是偽平臺、偽生態。

九千光年：怎么看待浙江理工創業者的崛起？

王學集：我們自己其實沒覺得特別，因為有創新和經商的土壤，浙江的本土人才會源源不斷涌現出來，無論哪個院校都有一批這樣的創業人才。尤其是浙江的父母本身也不愿意讓子女到外地去，我就比較喜歡在浙江。不過，像我們這樣一個班出來創業，到現在沒有散伙的確實也不常見。

九千光年：涂鴉以助力全球化為目標，在逆全球化風潮下，有什么應對？

王學集：過去10年，全球的智能家居市場還是處于明顯的上升期。最早的時候大家覺得美國市場大，因為有谷歌、亞馬遜兩大巨頭推出了智能音箱，帶動智能家居的滲透率提升。后來歐洲也逐漸起來，這兩年東南亞的表現非常出色。東南亞看我們就相當于我們當年看美國。

歐洲的情況是，和我們有差不多5年的差距。中東地區，有錢但滲透率很低，市場沒有被教育出來。因此，全球的市場空間還是很大的。從偽命題到真正的智慧，新一輪AI會對物聯網帶來革命性的改變。

文/梁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