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13日，Capcom在索尼State of Play直播中公布了“鬼武者”系列闊別多年的新作——《鬼武者：劍之道》。游戲計劃于2026年發售。為了給新作預熱，今天（5月23日），《鬼武者2》高清復刻版正式發售，對這一PS2經典動作游戲的畫面和系統進行了強化。

“鬼武者”是Capcom旗下的知名游戲系列。每部作品均以古代日本劍豪為主題，幾位主角形象源自現實中的演員。初代《鬼武者》由金城武飾演明智秀滿，《鬼武者2》讓已故演員松田優作化身柳生宗嚴。《鬼武者3》同時邀請了金城武和法國演員讓·雷諾，兩位主角跨越時間往返于古代日本和現代法國。新作《鬼武者：劍之道》則讓已故的三船敏郎化身宮本武藏。

本文將回顧“鬼武者”系列游戲的開發歷程，從歷史和文藝作品兩個角度梳理宮本武藏的形象演變過程，為讀者還原一個真實的宮本武藏。

百萬沖擊

前Capcom員工稻船敬二是狂熱的古裝電影愛好者，早在1987年為FC游戲《洛克人》擔任美術時，稻船就已經在構思如何在游戲中實現復雜的刀劍動作，但FC簡單的2D性能無法實現他的想法。PS版《生化危機2》于1998年發售后，稻船敬二組建了一支團隊，試圖利用《生化危機2》的引擎在PS上開發一款3D刀劍動作游戲，《生化危機2》的美術竹內潤則升職為導演。

這部新作最初設定在比較和平的日本江戶時代，之后變為紛亂的日本戰國時代，考慮到那些對歷史不感興趣的玩家，又加入互相敵對的“鬼一族”“幻魔一族”等奇幻概念，標題因此定為《鬼武者》。制作人稻船敬二將織田信長設定為反派角色，寫出了“信長三部曲”的劇情大綱——初代《鬼武者》以1560年信長名揚日本的桶狹間之戰為起點，《鬼武者3》則以1582年信長于本能寺之變殞命為終點。明智秀滿是本能寺之變中進攻織田軍的一員大將，故被選為主角，但他流傳下來的史料稀少，游戲的劇情以虛構為主。

PS版《鬼武者》開發過程中的畫面

為了擴大游戲知名度，稻船敬二邀請演員金城武為游戲提供肖像權和配音。然而，PS有限的3D機能難以還原金城武的容貌，稻船敬二遂決定將游戲平臺從PS升級到PS2，發售時間從1999年末延期至2001年初。《鬼武者》原本以解謎為重心，平臺升級后，主角的動作更加靈活，戰斗系統更加復雜，核心玩法也從解謎變為戰斗。

平臺升級為PS2后，《鬼武者》的畫面明顯提升

真實歷史中的桶狹間是一段狹長的丘陵地帶，《鬼武者》片頭動畫描繪的桶狹間卻變為縱馬馳騁的平原。稻船敬二表示，日本古裝電影已經陷入了幾十年的衰落期，只有非實拍的動畫才能重現過去的輝煌。他這句話也有其歷史原因——隨著基礎建設推進，日本偏遠鄉下也有了鋼筋混凝土建筑、瀝青公路和電線桿，適合古裝電影的外景場地越來越少。各家公司在京都為古裝電影搭設的制片廠在20世紀70年代陸續倒閉，進一步推高了此類電影的拍攝成本，日本電影行業被迫向國外尋求合作。

1980年上映的《影武者》獲得了美國投資，馬匹也從美國進口。1985年上映的《亂》獲得了法國投資。1990年上映的《天與地》則在加拿大拍攝外景，群眾演員也包括加拿大人。之后，日本泡沫經濟破滅，更是無力拍攝大規模古裝片，稻船敬二等后輩只能在動畫領域尋求出路。

《鬼武者》的片頭動畫同時對6個人進行了動作捕捉，創下了當時動捕規模的紀錄，也為復雜的戰斗鏡頭奠定了基礎。以6個人的動作為基礎，通過復制人數并調整細節，動畫終于實現了數千人交戰的宏大場面。

《鬼武者》片頭動畫的桶狹間之戰

“一閃”是本作戰斗系統的最大特色，在敵人揮刀襲來露出破綻時，玩家抓住時機出刀，畫面頓時出現一道白光，雜兵被瞬間秒殺。這個系統的靈感也源自老電影，三船敏郎作為古裝片的典范演員，練就了一手好刀法，若三船以最快速度揮刀，在1秒拍攝24格的電影膠片中，只有1格膠片拍下了刀光，“一閃”便是對這種快刀鏡頭的夸張演繹。

PS2版《鬼武者》于2001年初發售，成為PS2在日本第一款銷量突破百萬的游戲，全球銷量為202萬份。為了吸引盡可能多的玩家，稻船敬二竭力降低了PS2版《鬼武者》的難度，金城武也表示“游戲似乎太簡單了”。

2002年初，面向核心玩家的Xbox版《幻魔鬼武者》發售。本作可稱之為“鬼武者1.5”，對關卡敵人和道具配置進行了重新調整，同屏敵人數量增加，新增蓄力攻擊和特殊的綠魂，主角吸收5顆綠魂可以變身鬼武者，敵人吸收1顆綠魂也能強化能力。《幻魔鬼武者》滿足了核心玩家的挑戰欲望，正統續作《鬼武者2》則固守PS2。

《幻魔鬼武者》中，主角和敵人爭奪綠魂

江城元秀曾擔任《鬼武者》的策劃。2000年初，PS2版《鬼武者》確定以戰斗而非解謎為核心后，稻船敬二把江城元秀升職為導演，《鬼武者2》的開發正式啟動，“鬼武者”系列進入雙團隊并行開發狀態。

稻船曾希望《鬼武者2》探索出一套屬于自己的戰斗系統，江城最初為《鬼武者2》構思的戰斗以輕、重攻擊兩種模式為核心，但在隔壁團隊漸入佳境后，江城認為《鬼武者2》應該繼承對方的戰斗系統。最終《鬼武者2》采用了《幻魔鬼武者》的蓄力攻擊和鬼武者變身，變身所需的資源從綠魂變為紫魂，敵人無法吸收紫魂。

《鬼武者2》邀請著名設計師雨宮慶太負責人設。本作在開發早期確定了配角造型，但主角的相貌直到2001年6月才定下。稻船敬二希望《鬼武者2》換一名主演，他覺得日本當代演員中沒人比得過金城武，與其選一位可能會迅速過氣的新演員，不如選一位過世的日本巨星。原本稻船敬二的理想人選是三船敏郎，然而團隊有松田優作經紀公司的電話號碼，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撥打了電話。

《鬼武者2》再現了松田優作的相貌

松田優作的遺孀松田美由紀最初對游戲毫無興趣，但其子松田龍平通關了《鬼武者》，游戲對金城武相貌的高度還原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兒子的勸說下，松田美由紀挑了一天假期，在Capcom辦公室內對3D模型的五官進行了細微調整，配音則交給專業模仿松田優作的大森達也，最終在游戲中呈現了一位“音容宛在”的松田優作。

演員松田龍平（松田優作之子）參與了《鬼武者2》的宣傳

《鬼武者2》的主角是以“無刀取”（空手奪白刃）聞名日本的劍豪柳生宗嚴。歷史上的織田信長與柳生宗嚴并無宿怨，而游戲將柳生宗嚴設定為繼承了鬼一族血統的鬼武者，幻魔王織田信長因此屠滅了柳生莊，導致主角踏上復仇之旅。游戲中的配角則包括武僧安國寺惠瓊、忍者風魔小太郎、傭兵雜賀孫市以及女劍士小谷阿邑，這些同伴將和主角并肩作戰。

1954年上映的《七武士》作為日本古裝電影的教科書，為《鬼武者2》留下了深刻烙印。《七武士》的靈感源自1714年成書的《本朝武藝小傳》，這本兵法書記載了上泉信綱、冢原卜傳、柳生宗嚴、宮本武藏等多名劍豪的軼聞。但幾位劍豪并非同輩人，為了保障電影劇情流暢，《七武士》將這些故事套在了原創角色身上。

在歷史上，柳生宗嚴與這幾位配角沒有交集。真實的安國寺惠瓊是外交僧而非武僧，曾與柳生宗嚴一起修煉的武僧是寶藏院胤榮。至于女主角小谷阿邑，其身份為小谷城夫人織田市，即織田信長的妹妹，在歷史上也與柳生宗嚴毫無瓜葛。《鬼武者2》通過更改角色名字，給玩家產生一種似幻似真的錯覺，這一創作思路與《七武士》非常接近。

《鬼武者2》的同伴陣容

竹內潤團隊追求純粹的戰斗爽快感，江城元秀團隊則希望擴展游戲在戰斗之外的深度。以戀愛游戲《心跳回憶》為靈感，江城為《鬼武者2》設計了一個復雜的“送禮”系統，每一位配角都有自己喜歡或討厭的物品，投其所好送禮可以改變好感度，解鎖隱藏的劇情和道具，想要看到全部隱藏劇情需要多次通關。然而，在動作游戲中添加如此繁雜的送禮系統，拖慢了游戲的節奏。

《鬼武者2》大幅強化了一閃系統的地位，加入連鎖一閃（次數越多判定時間越短，最多7次）、溜一閃（3段蓄力或鬼武者變身后發動一閃，可自動連閃7次）、一閃模式（敵人配置和普通難度相同，但具有一閃判定的敵人必須通過一閃終結）。至于不想練習一閃的玩家，它也提供了豐富的武器種類和常規招式。

《鬼武者2》爽快的一閃系統

《鬼武者2》也是第一款對動物進行動作捕捉的游戲，Capcom在一家跑馬場花費了5天時間，才完成對馬匹的動作捕捉，為片頭動畫增色不少。巖代太郎為本作獻上的交響樂組曲更是余音繞梁。作為游戲，《鬼武者2》的系統和流程并非完美；作為藝術品，《鬼武者2》的成就足夠耀眼。

《鬼武者2》對馬匹進行了動作捕捉

《鬼武者2》于2002年初發售，日版銷量為110萬份，全球210萬份，與前作基本相當。《鬼武者3》原定的主角只有金城武飾演的明智秀滿，后來稻船敬二發現，美日歐三地對比，歐版《鬼武者2》的銷量最低，他希望加入一位歐洲明星吸引玩家興趣，法國人讓·雷諾飾演的雅克·布朗就這樣成了第二主角。

金城武與讓·雷諾聯合出演《鬼武者3》

日本在戰國時代已經通過船運和歐洲建立往來，然而稻船敬二不希望把雅克設定為尋常的葡萄牙水手，于是他構思出幻魔的時間機器，讓兩位主角互相穿越，雅克·布朗來到戰國時代日本，明智秀滿來到現代法國。Capcom為新主角設計了一套新的戰斗風格，雅克·布朗可以利用九節鞭困住敵人后掏槍射擊。

《鬼武者》和《鬼武者2》的引擎由《生化危機2》改進而來，繼承了預渲染背景和坦克式移動操作等老問題。《鬼武者3》則采用新引擎，背景從預渲染變為即時渲染，加入了搖桿全向操作。新引擎根據鏡頭遠景自動縮減模型多邊形數量，讓《鬼武者3》的同屏敵人數量大增。

《鬼武者3》的背景為即時渲染

《鬼武者3》的一閃判定時間長度隨難度變化，每個難度都可以開啟一閃模式，讓新手也能嘗試一閃的樂趣。鬼武者變身從吸收5個紫魂立刻發動，變為玩家自由控制發動時機，更具實用度。

為了拍攝《鬼武者3》的開場動畫，團隊搭建了當時全球最大的動作捕捉攝影棚，其中包含24臺攝影機，甄子丹作為武打顧問，給片頭設計了眼花繚亂的武打動作。然而，由于制作人稻船敬二沒有分配好預算，片頭動畫和明星代言花費了太多資金，游戲流程因此大幅縮水。

《鬼武者3》在包裝上花費了太多資金

《鬼武者3》于2004年初發售，日版銷量僅為57萬份，相比前作腰斬，歐美銷量不變，全球銷量為152萬份。“信長三部曲”中投資最大、明星最多的《鬼武者3》卻銷量最低，導致系列在Capcom內部的地位一落千丈，竹內潤和江城元秀兩支團隊轉而開發其他游戲。2006年發售的《新鬼武者》由新團隊開發，游戲素質大幅下滑，最終以60萬份銷量草草收尾，制作人稻船敬二也在2010年離開了Capcom。

Capcom在2018年推出了《鬼武者》高清版，加入了搖桿全向操作，以及無需打開菜單即可快速切換武器的熱鍵。《鬼武者》高清版移植自PS2而非Xbox，難度偏低，流程較短。此外，《鬼武者》原版配樂作曲人署名為佐村河內守，但實際作曲人為新垣隆，這一“捉刀”事件在2014年曝光，導致《鬼武者》高清版更換了配樂，玩家卻認為新垣隆的原版配樂更好。種種問題導致《鬼武者》高清版的素質并不理想，全球銷量僅有40萬份。

好在系列并沒有就此沉寂，Capcom于2020年為游戲新作《鬼武者：劍之道》立項，Sublimation動畫公司則在2023年推出了《鬼武者》動畫版。

2018年發售的《鬼武者》高清版

武藏之謎

《鬼武者》動畫版的時間設定為江戶時代，Capcom購買了三船敏郎的肖像權，菲律賓畫家瑪麗蓮·托勒達納負責主角宮本武藏的人設。Capcom表示動畫主角造型源自1961年上映的電影《用心棒》，但就結果而言，相貌還原度不高，表情也較為生硬。

目前的3D物理引擎難以處理寬松的和服，動畫沒有使用動作捕捉，以手工調整的方式完成全部動作。三船敏郎在《用心棒》中經常把手臂脫離袖子縮入懷中，為了再現這種“懷手”動作，目前只能采用手工調整。

《用心棒》上映時，三船敏郎41歲

《鬼武者》動畫中的“懷手”

擅長古裝片的三池崇史擔任動畫總導演，第一集開場的復雜戰斗在他的指導下進行了真人拍攝，作為手工調整的參考素材。三池崇史為動畫的刀劍動作和音效提供了很多建議。動畫相較真人電影的優勢在于鏡頭更加靈活，可以采取現實中難以拍攝的機位，本作的鏡頭跟隨刀尖而動，增強了戰斗的沖擊力。

動畫配角由韓國畫家金政基負責人設，他用形散而神聚的筆觸勾勒出形形色色的各類武士。金政基于2022年10月因心臟病英年早逝，享年47歲，這部動畫成了他的遺作。

真人拍攝和3D動畫的對比

金政基的配角人設圖

因為成本有限，《鬼武者》動畫版無法和游戲中奢華的片頭相提并論，但它憑借劇情取勝，講述了一個比游戲更具韻味的故事。

這一切都源于現實中的宮本武藏。

作為日本家喻戶曉的劍豪，宮本武藏并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多少確鑿記錄。《五輪書》被譽為總結武藏一生精華的兵法書，其真跡早已在火災中失傳，現存的多部手抄本各有出入，盡管核心思想類似，卻難以辨認細節上哪些是武藏真跡、哪些是后人托筆。

宮本武藏于1645年去世，其養子宮本伊織在1654年寫下《小倉碑文》，這是第一篇關于武藏生平較為完整的記錄，盡管篇幅很短，而且部分細節存在爭議，但它依然是后世研究武藏的核心史料。

立于日本北九州市小倉北區手向山的《小倉碑文》

第一篇關于宮本武藏的中篇傳記源自1727年成書的《丹治峰均筆記》，作者丹治峰均生于1671年，此時宮本武藏已經去世26年了，書中的內容源自道聽途說。其他成書更晚的傳記可信度則更低，如18世紀中期的未完成作品《武公傳》，只能算演藝小說而非歷史記錄。

1776年成書的《二天記》續寫了《武公傳》，內容事無巨細，卻充滿了破綻。然而，這部小說偏偏成了后世絕大部分民間武藏傳說的基礎，讓武藏進一步脫離了現實中的形象。原因在于，一方面，武藏在江戶時代的日本民間已經頗具知名度；另一方面，歷史學家圍繞武藏的爭議直到今天也沒有停止。

1931年，在日本《讀賣新聞》舉辦的座談會上，幾位文豪因為宮本武藏陷入了爭論。菊池寬認為宮本武藏是名副其實的劍豪，吉川英治表示同意，直木三十五卻提出了質疑。隨后，直木多次發文抨擊宮本武藏，直到1934年去世，抨擊風潮才逐漸降溫。

吉川英治則以《二天記》為基礎，在1935—1939年連載小說《宮本武藏》。之后關于武藏的文藝作品大部分都受到了他的影響，其中包括1954—1955年上映的《宮本武藏》三部曲電影（稻垣浩導演，三船敏郎主演）、1961—1965年主演的《宮本武藏》五部曲電影（內田吐夢導演，中村錦之助主演），還有井上雄彥于1999年開始連載的漫畫《浪客行》。

中村錦之助主演的《宮本武藏》五部曲

因為吉川英治的小說膾炙人口，很多人將小說內容當成了正史，為此吉川英治也曾以隨筆方式對真實的宮本武藏進行了考據，但這些隨筆的知名度遠不及小說。盡管如此，以關原合戰、吉岡家決斗、舟島決斗這3場大事件為脈絡，按照時間順序梳理史料，我們依然可以看出武藏的形象如何一步步脫離現實。

黑田家記載，宮本武藏的父親新免無二是領有100石俸祿的家臣，因此新免無二在關原戰役中隸屬東軍，而宮本武藏理應跟隨父親加入東軍。《小倉碑文》也暗示武藏在關原和大阪兩場戰役中與豐臣軍為敵。至于武藏加入豐臣軍的說法，則是明治時代末期才出現的偽證。

《小倉碑文》記載武藏與清十郎、傳七郎和又七郎這3名吉岡家武士接連發生了3次戰斗，但沒有解釋3人的輩分關系，也沒有記載武藏在最后一次戰斗中殺死了又七郎。《武公傳》卻表示傳七郎是清十郎的弟弟，又七郎是清十郎的兒子，武藏以偷襲的方式討死了又七郎。不過，《武公傳》沒有寫出又七郎的年齡，后人繼續添油加醋，把又七郎傳為少年，讓這場戰斗變得越來越離譜。

直木三十五就曾怒斥，宮本武藏偷襲并討死十幾歲的吉岡又七郎是一種無恥行為。三船敏郎版電影干脆刪除了吉岡又七郎的劇情。但其實，這段給宮本武藏抹黑的故事從一開始就是戲說。

三船敏郎主演的《宮本武藏》三部曲

至于最著名的舟島決斗，《小倉碑文》表示武藏與一位巖流劍客決斗，二人同時到達舟島，武藏用木刀一擊秒殺了對手。《丹治峰均筆記》表示武藏使用帶釘子的船槳為武器，經過一番纏斗才擊敗了小次郎，而小次郎直到武藏離開舟島后才咽氣。《武公傳》中，武藏使用的武器是用船槳削成的木刀，但沒有釘子，武藏采用故意遲到、言語嘲諷等心理戰術削弱小次郎，最終獲勝。至于“燕返”和“虎切”等小次郎的絕招，都是吉川英治在小說中虛構的招式。

論個人能力和道德修為，宮本武藏雖然達不到劍圣級別，卻依然算得上劍豪。《五輪書》明顯參考了《孫子兵法》，提倡“兵者詭道”的思想，但僅此而已。后世的小說將武藏塑造為一個靠偷襲和嘲諷取勝的市井流氓，這種戲說并無可靠的證據。因此，《鬼武者》動畫版對武藏的過去采用了模糊化處理。

《鬼武者》動畫并沒有給出具體時間設定，只能確認在1612年舟島決斗很久之后，武藏已經步入中年，體力和精力都有所衰退。Capcom僅要求動畫中的“鬼之籠手”和吸魂動作同游戲一致，其他方面任由制作公司Sublimation發揮。動畫劇情里，中年的武藏無法承受長期佩戴鬼之籠手的身心負擔，只能在戰斗中的關鍵時刻啟動鬼之力。

戴上鬼之籠手的武藏

這一細節也曾在游戲中提及。在初代《鬼武者》的背景劇情里，一名前任鬼武者被殺意徹底吞沒，失去了自我意識，此人被幻魔俘虜后改造成Boss馬賽拉斯。如果武藏失控，也會落得這般結局。身心俱疲的中年武藏曾感慨“好想回到年輕的時期”，引起了觀眾的遐想：如果年輕的武藏成為鬼武者，戰斗力會有多么強大？

《鬼武者》動畫講述了一段相對完整的故事，盡管戰斗場面遠不及游戲，但在日本古裝片極度衰落的2023年，這樣一部誠懇的致敬作品是可遇不可求的。

《鬼武者》動畫是一部致敬前人的古風之作

劍豪之道

游戲《鬼武者：劍之道》計劃于2026年發售，本作的主角依然是三船敏郎相貌的宮本武藏，不過游戲中的武藏只有20多歲，相貌十分年輕，戰斗力自然超過動畫的中年武藏。本作沒有時間穿越劇情，場景以江戶時代早期的京都為主。游戲并非開放世界，場景隨劇情推進逐一解鎖，通關需要大概20小時。

老玩家熟悉的各類設定將在《鬼武者：劍之道》中回歸，其中包括吸魂和一閃。武藏并非獨自戰斗，幾位歷史角色會成為主角的同伴。武藏通過吸魂升級，但沒有“怪物獵人”那般繁多的裝備。游戲將展現武藏因地制宜的戰斗方式，比如利用雜物遮擋敵人視野、掀開榻榻米防御弓箭等等。

《鬼武者：劍之道》中年輕的三船敏郎形象

宮本武藏掀開榻榻米防御弓箭

《鬼武者2》高清版則于2023年啟動開發，2025年5月23日發售。原版導演江城元秀繼續擔任高清版導演。高清版加入了搖桿全向操作、武器快速切換熱鍵、自動存檔和跳過劇情動畫等功能。Capcom內部曾討論是否將《鬼武者2》高清版的系統向《鬼武者3》靠攏，比如去掉“送禮”功能，或者讓一閃判定時間長度隨難度而變化，以及自由控制鬼武者變身時機。然而江城元秀希望盡量保持原版的風味，僅修改了鬼武者變身系統。

《鬼武者2》原版為吸收5個紫魂后立刻變身，因此紫魂的吸收速度慢于其他魂魄，玩家可以在平時保持4顆紫魂狀態，在關鍵時刻再吸收第5顆變身，這種設計是江城元秀刻意為之。但玩家在操作失誤的情況下容易提前觸發變身，考慮到這一點，高清版將變身時機交給玩家自由控制。

《鬼武者2》高清版可以自由控制變身時機

《鬼武者2》高清版并沒有修改3D模型，僅對貼圖和分辨率進行了高清化。江城元秀認為雨宮慶太的人物設定圖非常細膩，PS2的分辨率和貼圖尺寸有限，難以體現設定圖中的細節，直到高清化才得償所愿。高清版的花絮部分還收錄了大量之前未公開的設定圖，江城元秀親手翻出了這些原稿以供掃描。

《鬼武者2》優秀的模型從PS2版沿用至高清版

至于《鬼武者3》，由于背景為即時渲染，高清化的技術問題遠少于前兩部作品。但Capcom需要再次購買讓·雷諾的肖像權，這才是主要的成本——雙方的合同在2015年到期，讓·雷諾希望在2025年和Capcom續簽。江城元秀表示，如果《鬼武者2》高清版的銷量達標，Capcom會考慮推出《鬼武者3》高清版，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