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50年代，福州市倉山區(qū)觀井路，北瀕閩江，南靠煙臺山，行人如鯽，熙熙攘攘，既有現(xiàn)代城市的繁華，又有文化區(qū)的寧靜；尤其是縱貫?zāi)媳钡娜f壽橋南端與觀井路接壤處，風(fēng)景更勝一籌。往來行人很喜歡駐足江畔，觀賞閩江的波光帆影和大橋兩端的街肆風(fēng)貌。

就在靠近橋頭的觀井路上有一座四層小洋樓，一層店面是郵電營業(yè)處，二三層是市郵電局辦公室，頂層是家屬宿舍。

人事股副股長陳邦相就在這里辦公、住家。妻子料理家務(wù)，10歲的長子上學(xué)，5歲的女兒和2歲的幼子繞膝承歡，一家子豐衣足食，與鄰居和睦相處。所以，兼任黨支書的陳邦相在職工中頗有聲望，工作也卓有成績，受到組織上的重用。

解放初期，生活條件與現(xiàn)在不可同日而語。那時，觀井路一帶的居民，每當炎炎夏日，太陽西下，常到閩江沿岸迎風(fēng)納涼，或者洗滌衣物，或者游泳洗澡，悠然自得，習(xí)以為常。

但在1953年7月10日晚8點多鐘，在倉前橋頭交通指揮崗值勤的民警張英平，忽然看見一個中年男子走來報警：“同志，有人掉下水了！”

張驚奇地問：“什么人？”

那男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是我愛人！”

張英平迅速招呼巡警楊文光一起跟那男子去江邊尋找，卻蹤跡杳然。

清清閩江水啊！何來一股濁流，竟把一個勤勞淳樸的農(nóng)村婦女悄然吞噬了。

7月26日，陳邦相妻子管雅芳失蹤的第16天，有人發(fā)現(xiàn)鼓山附近一個叫獅屁股地方的江面上有一具浮尸，撈上岸一看，果然就是管雅芳。

至此，她墜江身亡的確實消息不脛而走。附近群眾和郵電所的職工家屬議論紛紛，種種懷疑和猜測不約而同地匯集到郵電局：

——在交通崗值勤的警察張英平說：陳邦相報警時并不很慌張，開頭只說有人掉下水了，當我驚問是誰時，他才吞吞吐吐地回答是他的愛人。我心知有異，曾質(zhì)問他為什么當時不在下面現(xiàn)場呼救，隔這么久才來報告？他無言以對。自己的妻子落水，還能如此沉得住氣么?

——巡警楊文光說：當我巡邏到倉前橋頭，一聽說有人墜江，馬上借了一支手電筒同陳邦相一起去江邊。我邊走邊問情況，陳說，“夫妻兩口子洗完澡往回走，我在前，她在后，走到橋頭公共廁所附近時，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妻子沒有跟上來。”

后來查案時問陳邦相，他竟撒謊，說我并沒有跟他去現(xiàn)場，因為崗?fù)ど现挥幸幻欤卟婚_。前后矛盾，為什么要這樣撒謊？

——距管雅芳落水處只有12步之遙的碼頭上洗澡的人，眾口一詞地說：郵電局一對男女不到我們這邊比較平坦的地方洗澡，卻到橋頭水深流急的一塊石板上洗澡，我們感到奇怪。當晚女的落水，我們毫無察覺，也沒聽到呼救，更覺奇怪。坐在一條小舢板上，在江中垂釣的兩名漁翁也證實當晚根本沒聽到有人呼救。

但是，陳邦相在出事當晚向郵電局領(lǐng)導(dǎo)說：“當時曾連續(xù)喊叫五聲，在左邊碼頭洗澡的老百姓五六人聞聲趕來，都說已無法挽救了。”

前一段證詞完全否定了后一段陳邦相的自述，欲蓋彌彰，于茲可見。

——郵電局職工反映，事情發(fā)生第二天去勸慰陳邦相時，他不悲傷，也未掉淚，只是一聲聲地表白昨晚不該同老婆去洗澡，這樣人家才不會懷疑是自己害死了她。還有一些職工反映，管雅芳失蹤后，陳邦相兩三天就刮一次胡子，第四天就到一個女同志家求婚，神態(tài)很反常。

——尋找管雅芳遺體期間，陳邦相的表現(xiàn)更是異常。

開頭，郵電局指派兩位黨員干部沿閩江下游巡查，陳邦相不肯同往。后來聽說亞細亞碼頭江面發(fā)現(xiàn)尸體，局里同志租了船要陳邦相同去辨認，被陳拒絕，其他同志只好自己去，在江上兜了一個圈子，無所獲而返。直至7月26日傳來鼓山方向的江面上發(fā)現(xiàn)尸體的消息時，陳邦相才央求一位姓陸的同事代他去，不巧這個同事因下午有重要工作不能分身。陳再邀請工會主席和另一位同事三人一起前往。

到了江邊，雇了一只小船，陳邦相卻不肯上船。工會主席說，溺水時間太久，尸體可能腐爛，你自己不去，我們怎么辨認得清楚？陳無奈只得上船。待認明尸身系管雅芳并拖上沙灘時，陳邦相居然無動于衷，淡淡地說擱在這里吧，明天來收殮。工會主席說，不行，倘若今晚漲潮，豈不又被沖走。最后決定一人留守沙灘，二人回城買棺材并叫人幫忙。

這個身為死者丈夫的陳邦相說什么也不肯留下看守，并且自己先走了。工會主席只好留下看守。待回城買妥一應(yīng)收殮物品，陳邦相又托人代辦一切收殮事宜，自己卻回家睡大覺去了！

郵電局職工感到不可思議，極為氣憤。

——市人民法院法醫(yī)對這具非正常死亡的尸體進行例行檢驗之前，幾次通知尸親到場都被陳拒絕。翌日陳邦相才不得不在驗尸筆錄上簽字，但揚言：“不用檢驗，是失足落水的。”

——郵電局家屬丁某某反映：管雅芳生前曾同她講：“丈夫逼我回蘇北老家。我說老家連田地都出租了，房子也賣掉了，怎么回得去？就是死也堅決不回老家！”

所有這些疑點，市郵電局黨政領(lǐng)導(dǎo)極為重視，抽調(diào)專門力量在廣泛調(diào)查核實的基礎(chǔ)上，進行了縝密的分析研究，一致認為，管雅芳之死系陳邦相有意謀害的嫌疑極大，實有移送司法部門深究之必要，乃于8月12日（即發(fā)案后的一個月零三天)，書面向上級黨政機關(guān)報告，經(jīng)同意，由該局將材料移送福州市人民法院。

與此同時，中共福州市委指示由市法院、市檢察院、市監(jiān)察委員會三家聯(lián)合辦理。根據(jù)市委這一指示，由當時的市法院王志潔院長、市檢察院張恒昇副檢察長、市監(jiān)察委員會郝明義主任三人組成專案領(lǐng)導(dǎo)小組，全面負責(zé)對此案的偵破與審判。

時任市法院刑庭審判員的黃宏貴和時任市檢察院偵察組負責(zé)人的筆者受命具體辦理該案，市郵電局的程治材、張林、鄒正三位領(lǐng)導(dǎo)親自主持配合辦案事宜。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在具有高度政治警覺性的干部、群眾注視之下，陳邦相終于落入法網(wǎng)。

解放前的江蘇北部，農(nóng)村凋敝，民不聊生。出生在一個世代務(wù)農(nóng)家庭的陳邦相，自幼艱苦備嘗，10歲時就開始在田間勞作，農(nóng)閑時勉強讀了一點書，剛跨入初中校門，就輟學(xué)了。21歲那年和自幼訂婚的管雅芳結(jié)了婚。成家后，從父親那里分到一畝二分瘠地，辛苦度日。后來添了子女，生活更為窘迫，不得已，夫婦倆只好跋涉到百里以外的如東縣租種地主的蕩田。繳過地租，所剩無幾，陳邦相遂又幫人打短工，一天只賺5斤糧。

到了1943年，新四軍解放了蘇北大地，陳邦相參加地方工作，從此，耕田種地的擔(dān)子全部落到管雅芳肩上。管雅芳，這個比丈夫還大兩歲、半纏腳的農(nóng)村婦女，默默地挑起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和耕田種地的重擔(dān)。生活雖然異常艱辛，但她具有中國婦女的優(yōu)良品德，全身心地呵護著丈夫，情愿為這個窮家吃苦耐勞。那時節(jié)，解放區(qū)的干部實行供給制，沒有工資，回家吃、穿還靠她。有時陳邦相遞送情報，她竭力掩護，這是一個多么賢惠的妻子啊！作為丈夫，陳邦相對妻子的確也是無微不至地關(guān)懷。

1949年春，蘇北災(zāi)荒，家里幾乎揭不開鍋，陳邦相更是從供給制微薄的生活補貼中摳下一點點錢，連同節(jié)省下來的衣服、用品都捎回家去。兩口子相親相愛，一家人和和睦睦，這是個典型的、傳統(tǒng)的中國農(nóng)民家庭。在妻子的支持與配合下，陳邦相得以專心致志地從事革命工作并取得成績，職務(wù)不斷升遷，從鄉(xiāng)財糧助理員、區(qū)糧站站長、縣委總務(wù)科會計、區(qū)情報站站長、交通站站長、郵電局總務(wù)股長、蘇南松江分區(qū)郵電局會計股長、廈門市郵電局人事股長、福建省郵電局干訓(xùn)班副主任，一直升到福州市郵電局郵件股長、人事股副股長，一步一個臺階，成為新中國人民郵電事業(yè)的一名創(chuàng)業(yè)人。

若不是在最后一任人事股副股長這個有權(quán)勢的位置上遇到一雙狡黠的眼睛，動搖心旌，發(fā)生了他在人生旅途上的逆轉(zhuǎn)，肯定，陳邦相在職務(wù)上還會高升，生活上會更美滿，有可能佩戴著人民郵電的軍功章由壯年而步入老境，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圓滿地劃上句號。

所謂一雙狡黠的眼睛，指的是市郵電局人事股的一名女股員，兼工會女工委員。

此人姓吳，隱去真名，姑且名之為英。如同解放初期廣大女干部一樣，她身穿灰布列寧裝，白襯衣領(lǐng)子翻在外面，豆蔻年華，風(fēng)姿綽約，加上有文化，有風(fēng)度，為人伶俐，辦事勤快，是局里頗受人們注目的一名南方女性，曾被兩三個年輕男子追逐過。但所有追求他的男人，都因她若即若離，莫測高深，始終不得要領(lǐng)，不得已舍之而去。

陳邦相日日與之對面而坐，不時受到對方射來狡黠目光騷擾，不免情思恍惚，若有所動，遂漸漸生出與結(jié)發(fā)妻子分手、另尋新歡的念頭。但幾次與同事和領(lǐng)導(dǎo)上談心，一旦略啟心扉，即遭否定，甚至在黨的小組會上還挨了大家的批評，只得暫且按捺下來。

其實在吳英這一方，并非真的愛上這個又黑又瘦、妻兒滿串的中年男人，只不過此人手握人事重權(quán)，將來入黨、升遷少不得這根“拐杖”。所以平時相處，對這位頂頭上司曲意逢迎，巧言令色，什么“老區(qū)干部、德高望重”啦！“我要以陳股長為楷模、做一個進步青年”啦！遇到陳邦相的故獻殷勤，也是半推半就、若即若離。

正在撲朔迷離的當兒，事有湊巧。

1953年6月初，消息傳來，吳英的未婚夫——在本省福安縣郵電局工作的張某向組織上打了報告，請求把吳英調(diào)回福安完婚。陳邦相立即抓住這個機會，以領(lǐng)導(dǎo)身份找吳個別談話，名為征求她對調(diào)動工作的意見，實為試探吳對自己的態(tài)度。

談話一開始，陳邦相說過幾句“省（郵電）局人事會議決定只有干部下鄉(xiāng)，不能拉上來。如果你愿意，只能把你照顧到福安去。到底你和小張的情況怎么樣呢？”的開場白后，馬上話鋒一轉(zhuǎn)：

“的確，婚姻應(yīng)該慎重考慮。如我自己就為了婚姻問題感到很苦惱，我和我老婆沒有感情，回到家里和她說什么都不懂，更不能交換工作意見，她簡直成了我的保姆一樣。如果我買幾張電影票回家，要帶她上街散步。她說：‘我整天家務(wù)事辛苦得很，不如利用看電影的時光在家里休息一下，豈不更好。’你看，她是這樣不知情趣呢！”

當吳勸陳動員妻子學(xué)文化，陳邦相又借題發(fā)揮了：“學(xué)文化要花好多時間，也來不及，她根本不行……你是非黨同志，我當你是一位(黨內(nèi))同志來關(guān)心你，你如果和小張結(jié)婚是下嫁……和張不談下去可以嗎？”

過幾天，不待吳英答復(fù)，陳邦相聽說福安張某與吳通了一次電話，便迫不及待地追問吳英：“今天小張來長途電話到底說些什么？”接著又緊追一句：“我想他一定很焦急。你和小張的事可以不可以等年底再作決定？因為后面還有人在愛你。”

邪念的閘門既已開啟，罪惡猶如一股濁流惡浪滾滾而來，洶涌澎湃，無可阻擋。

1953年7月5日，作為工會的女工委員，吳英將前往住在福州西湖附近的一名外出干部家里慰問。陳邦相得知這個情況，便借口有事也要進城。等到吳英家訪完畢，便陪她逛了西湖。

夏末秋初，西湖公園別有一番景致。一泓湖水，兩行垂柳，泛舟湖面，心曠神怡，正是戀人們談情說愛的好去處。趁此無人之際，陳邦相將自己的全部情愫和盤托出：“蘊蓄在心中的話，我想今天要暴露出來，本來我想談這個問題太早些，現(xiàn)在要講了，我打算離婚，離婚后你能否答應(yīng)我呢？

”“你看看，我今年34歲，60歲退休還差26年。在這漫長的歲月里我是怎樣難過呀！”

“我到各地都有女同志，但沒有對你印象這樣好，我早已蓄意在心……現(xiàn)在我看到小張要求回來了，心中焦急，一定要和你談?wù)劇！?/p>

接著又講了離婚的具體辦法：“慢慢地說服她（指管雅芳）自動回去，我們并沒有吵鬧過，被人知道不大好，我會處理的，請你不要告訴大家。”

游湖的翌晨6時許，經(jīng)過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的陳邦相一起床便執(zhí)筆寫信給吳英：“我到福州屆將一年，所觀察正視（注：原信如此）決不動搖，我愛的就是您，……總之，盼望您在不久時間內(nèi)給我滿意答復(fù)。”信末了，還特地加上這樣一句話：“（我方的事，不久時間可妥善解決）……‘絕密’請閱后即撕掉。”落款是：最親愛的人。

踹管雅芳下水的第4天，尸體尚無下落，這個色迷心竅的陳邦相竟又上吳英家門，追討回音，吳英吃驚地問：“你愛人尸體尚未找到，今天就來我家談婚事嗎？”

“你這樣說，是我害死了她？”陳邦相答非所問。

從這以后的十多天里，圍繞求婚這一話題，陳邦相寫給吳英的絕密信，先后達15封之多，兩人還密談兩次。信件和談話中，陳許諾介紹吳入黨，又提出要把850萬元（注：折合幣改后人民幣850元）私人儲蓄存折交她保管。至于3個小孩，陳也講了自己的處置安排。

對于陳邦相所有的這些表演，吳英表面上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始終嫣然一笑，不置可否。

如同眾多犯罪分子一樣，陳邦相被捕后也是百般狡賴，堅不吐實。辦案人員采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逼進”的策略，經(jīng)過數(shù)十次交鋒，終于激活這個昔日農(nóng)家子弟曾經(jīng)具有的淳樸秉性，促使這個天良泯滅的家伙良心再現(xiàn)，如實地講出了整個作案經(jīng)過。

自從7月5日在遨游西湖時對吳英作了那番休妻再娶的心靈表白后，陳邦相日日盤算著如何休妻，經(jīng)過10天動員，管雅芳硬是不肯回老家，而離婚的要求，早就被郵電局領(lǐng)導(dǎo)拒絕，為此在黨的小組會上受過批評，現(xiàn)在進退維谷，無計可施，對吳英的攤牌，就把自己逼上欲罷不能的境地。

這一天，西湖表白后的第四天，他終于下了決心，吃午飯時囑咐管雅芳：“今晚8點我們一道去江邊浴身，你把晚飯早點做好，早些給小的喂飯，洗洗澡，聽見沒有？”

長時間得不到丈夫溫存的妻子，今天突然聽到丈夫發(fā)話，而且又是雙雙外出納涼沖澡，怎不叫她喜出望外！

“好哇！我會操辦好的，你放心！”管雅芳快活地吃好了這頓午飯。

7月9日晚上8點，陳邦相帶著管雅芳，一前一后來到倉前橋頭左邊江岸。他，懷著鬼胎，把妻子帶來“實習(xí)”了！他，不去左近開闊平坦的碼頭，也不去有人三五成群嬉鬧戲水的場所，而是選擇橋拱下一處僻靜的地方。這里恰是一處缺口，一塊寬0.63米、長1米多的石板正好伸向江邊，只要站在石板臨江的一端，稍一彎腰，即可手觸江水，可謂洗衣、擦澡兩相宜。

陳邦相與妻子虛與委蛇的同時，舉目四望，前方是湍急的江流，奔騰直瀉，左右兩側(cè)，闃無一人，背后遠離街路，真是一個便于下手的“理想”場所，他不禁暗暗自語：“好，就在這個地方！”在完成踩點計劃后，他們回了家。

翌日，陳邦相又約管雅芳去洗澡，管雅芳柔聲答道：“你要我陪的話，我當然要去的。”

當天晚上8點光景，陳邦相拿了一條毛巾在前，管雅芳挎著一只裝有小孩臟衣服的籃子跟隨在后，循著昨天走過的路線，相伴來到老地方。陳邦相先站在長石一端洗澡，洗罷就在長石旁斜坡一處臺階上坐著。管雅芳再到該處洗澡。洗罷，陳邦相隨著扔給她一件衣衫。

本來，陳邦相打算在管雅芳換衣服的當兒，乘其不備，猛地出手推她落水。可是，此時管的臉孔正朝著他，一怕動手時對方高聲叫喊，二怕對方防御抵擋，一旦互推，她這名出身農(nóng)村、多年勞動的壯婦出手可是不輕的呀！

稍一猶豫，管已穿好衣服，正要彎身洗腳。這時，陳邦相馬上假裝殷勤，送上擦腳毛巾，并且假惺惺地說：“你靠近我一些，外面水深流急。免得危險！”

管雅芳，這個淳樸的村婦，哪里知道丈夫包藏的禍心，果然聽話地后退一步，即靠近坐在岸旁的丈夫。

正當她再次彎腰濯足之際，她的臀部恰與蹺著二郎腿的陳邦相足尖相碰，陳邦相立即抓住這難得的機會，用腳尖朝管的臀部狠命一踹，霎時，連叫喊一聲都來不及的管雅芳便栽入水中，被湍急的江水卷走了！

待她被江水沖過大橋，陳邦相凝視一會，才慢吞吞地返身上岸報警。

經(jīng)福州市人民法院一審、福建省人民法院二審、最高人民法院華東分院復(fù)核，陳邦相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

1955年5月19日夏日午后時分，陳邦相被押赴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