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Steve Yegge是美國知名程序員博主，現任Sourcegraph工程主管。Anthropic創始人Dario Amodei在Claude 4發布會上引用了這篇文章。

哈啰哈啰哈啰！又見面了，伙計們！

現在啊，我可真得注意下自己的言論了，畢竟盯著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就說前幾天吧，我隨便放了個屁，聲音居然聽著像是“viiiibecooode”，立刻就有三個投資人追過來問我要不要融資。沒辦法，我只好跟他們解釋說：“不好意思，那真的只是個屁”，才終于把他們打發走。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這篇文章我已經嘗試寫了好幾次。但每一次動筆，都像是養了只發狂的野獸，越寫越大，越寫越瘋狂，最后不得不像《老黃狗》那樣一槍斃了。這次，我決定趁它還是只小狗崽，就趕緊發布吧。（編輯注：靠，最后還是塞滿了各種猛料。）

快速提醒一下啥叫“vibe coding”：在本文中，我認為“vibe coding”這種模式將會逐漸成熟，人們將真正拿它做嚴肅的工程項目。當然，“無腦”的那種版本還是會留著，供大家原型設計和娛樂用。對我來說，“vibe coding”就是讓AI幫你干活。你究竟該多認真地盯著AI做事，完全取決于你面前的問題。如果是做正式項目，你就得多上點心；如果只是原型設計，那就躺平摸魚吧。只要代碼不是你親手寫的，那都是 vibe coding。

順便再提醒一句：報仇的部分會在最后出現，就跟電影套路一樣。

好啦！前戲說完，咱們開沖！

第一部分：六重浪潮

“Vibe coding”其實就是聊天式編程的一種有趣稱呼：你讓大語言模型（LLM）幫你寫代碼，然后把寫好的代碼再喂給它，再接著問，周而復始。這和傳統編碼方式很不一樣，甚至跟代碼自動補全也截然不同。

聊天式編程其實存在很久了，只是一直沒個響亮的旗號。直到今年2月初，大名鼎鼎的 Andrej Karpathy 博士（OpenAI 聯合創始人之一）給它取了個炫酷的名字：“vibe coding”。一夜之間，它就成了像“藍黑裙子還是白金裙子”那樣的現象級話題。

今天，就在你讀這篇文章的此時此刻，vibe coding 已經進入了一種奇妙、前所未見的量子“三態疊加”：

1. 對于硅谷之外80%的業內人士來說，vibe coding 仍然完全隱形，他們壓根搞不清我們到底在說啥。“vibe coding”？“coding agent”？可能連聽都沒聽過。難道他們從來不看新聞的嗎？唉，他們是真的可能會被AI直接撞飛，撞到措手不及。

2. 與此同時，vibe coding 又正瘋狂地病毒式傳播，沿著陡峭的指數曲線一路狂飆，強勢霸占各大主流媒體的版面，比如紐約時報，各種社交媒體也被它淹沒。有的人歡呼雀躍，有的人咬牙切齒。一大批公司忙著把它逐出門外，谷歌卻在不聲不響地把它擁進懷抱。大家到現在還在爭論到底啥才是“vibe coding”，但每天都越來越多人相信，這東西就是未來。

3. 然而另一方面，有一群規模同樣以指數速度飆升的開發者，已經完全看不上聊天式編程這種老掉牙的東西了。就算聊天編程在街對面著了火，他們也懶得過去撒泡尿。他們依舊在用 vibe coding，而且玩的比誰都嗨，但對你們那種長篇大論、反反復復的聊天式編程毫無興趣。好了，先生，再見，我說了，再、見！

這里是“夸張中心”，我發現，現實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居然比我胡編亂造的劇情還要瘋狂。這一切都是真的，但又展開得快得讓人感覺極度超現實。

如今，vibe coding 正在陡峭上升，聊天式編程——就是你們眼中的 vibe coding，以及我過去稱之為 CHOP 的東西——確實也在持續增長……至少目前是。但真正的主角——“智能體編程”（agentic coding），也就是本文的主題——很快將會以火箭般的速度超越聊天式編程，讓它看起來就像靜止不動一般。

等到第三季度，今天的聊天式編程對很多人來說，就只能是迫不得已才用的最后手段，是在沒錢沒資源用最先進的智能體編程時的備用方案。盡管聊天式編程注定要黯然失色，vibe coding 卻仍然會活下去。

在圖1中，我盡力展現了我個人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圖1展示了編程領域中六個相互重疊的浪潮，分別為：

• 傳統編程（2022）

• 基于代碼補全的編程（2023）

• 聊天式編程（2024）

• 智能體編程（2025年上半年）

• 智能體集群（2025年下半年）

• 智能體艦隊（2026）

在圖中，傳統編程和基于代碼補全的編程——這兩種手動方式——正在逐漸下降，而其他方式則呈指數級上升。從聊天式編程開始，每一種新的浪潮都比前一種上升得更快。圖中還展示了“vibe coding”同樣呈指數級增長，但以虛線形式與其他浪潮并列，因為正如我們稍后將會看到的，“vibe coding” 并不是一種獨立的編程方式。

提前透露一下我們即將展開的討論：“智能體集群”（agent clusters）是我用來指代開發人員可以同時運行并有效管理多個編程智能體的術語，甚至可能超出一臺本地開發機能夠負擔的數量。而“智能體艦隊”（agent fleets）則指的是，當我們給最低層的智能體節點配備了AI監督者之后所形成的結構，如圖2所示的“2026財年組織結構圖”。

這張圖展示了公司組織中所有個人貢獻型開發者（即圖中的末端節點）扮演起二線經理的角色，運行“AI經理智能體”，而這些智能體本身又管理著各個小組的編程智能體。舉個例子，在一名個人貢獻型開發者的指導下，一個智能體小組可能負責處理積壓的Bug，另一個小組專門負責新業務功能的開發，還有第三個小組致力于長期的架構遷移項目。這簡直是個名副其實的“智能體農場”啊！

當然，這只是對未來展開方式的粗略推測，但我覺得已經相當接近現實了。我們所有人都曾預測過，“第四浪潮”的編程智能體遲早會到來，但實際到來的速度比絕大多數人預想的都要快。而且現在，盡管需要一點努力，大家也已經可以手動踏上“第五浪潮”了。我自己就已經在同時運行兩個智能體。當你真的這樣做時，你會很快發現，這里面大量工作都能借助智能體來完成。

那么智能體如何幫助智能體呢？今天，當某個智能體工作卡住了，或者已經完成了，又或者走偏了，你還得自己去注意并進行適當的提醒。但很快，“監督智能體”將會替我們承擔絕大部分這類工作。這樣一來，就誕生了“第六浪潮”：開發人員將能輕松地操控大量的智能體艦隊，隨時保持任務隊列飽滿，讓這些智能體艦隊輕而易舉地穿越企業遺留代碼那連綿不斷的山脈。那將是一番輝煌壯觀的景象。

而且這些奇妙的智能體艦隊最遲也會在2026年初出現，因為打造它們實際上并沒有那么困難——畢竟，我們早已非常擅長并行化任務。

以上就是我的極速簡介了，還有更多內容即將到來。如果你現在還對這些感到大吃一驚，那么接下來的幾個月，你可能會經歷一些相當波折的日子。

第二部分：你在哪個階段？

如果你現在還把AI代碼自動補全當作程序員使用AI的主要方式，或者仍然在測量所謂的“補全接受率”（Completion Acceptance Rate, CAR），那你恐怕還停留在圖1中那條隱約呈恐龍形狀的“傳統編程”曲線上。這條曲線將在2027年左右陡然滑向過時。

我不得不告訴你個壞消息：一年前，代碼補全還是非常流行的東西，雖然那段時間現在看來就像個遙遠的前傳。但如今，代碼補全已經變成了AI領域里的“行尸走肉”。

如果你稍微更前衛一點，你可能覺得聊天式編程才是今年真正的趨勢——也就是那些像Copilot、Cursor、Sourcegraph和Windsurf之類內置于IDE中的聊天式編程助手。如果你處在這個階段，你其實還不算太差，起碼處于中游水平，值得自我表揚一下。你至少采用了一種有用的編程模式，尤其是相較于代碼補全而言。聊天式編程的流行度目前還在上升。

但突然間，我們迎來了最新的浪潮——全新的編程智能體，例如 Aider.chat 和 Claude Code——以及即將在你最喜愛的IDE中推出的那些功能類似但更為炫酷的智能體，懂的都懂。

一旦你嘗試了這些編程智能體，并搞懂如何高效使用它們，你就再也不想回頭了。它們注定將把聊天式編程碾壓下去。而且最妙的是，使用智能體時你依舊是在 vibe coding。這就是為什么我說 vibe coding 不是某種單一模式：

只要AI幫你干活，不管是聊天式、智能體還是智能體集群，你都算是在 vibe coding！唯一不同的是，在使用智能體時，你與它們的互動頻率會降低很多。

如今智能體出現后，我們已經能看出一些清晰的模式了：從聊天式編程開始，每個后續的編程浪潮保守估計都會比上一波浪潮至少提高5倍生產力。聊天式編程的生產力是手工編程的5倍，而智能體又是聊天式編程的5倍，依此類推。其實每個浪潮如果有足夠的成熟時間、無人挑戰，最終可能會達到前一種方式10倍的生產力。但問題是，新一代更快的浪潮不斷涌現，總會迅速地取代上一代。

這就是我今天所看到的局勢。我們身處于AI的廣袤海洋中，正被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浪潮迎面拍打。能夠幸存并取得成功的人，一定是懂得如何駕馭這些浪潮的人。每家公司都位于圖1中某一條或多條采用曲線上。你呢，你現在在哪個階段？

好了，各位，這就是我這個充滿迪士尼色彩的腦內模型，我宣稱智能體集群和智能體艦隊的浪潮不僅不可避免，甚至近在眼前。Vibe coding 將是這個新世界的持久標志——但不是大多數人想象的那種方式。所謂 vibe coding 的意思，其實就一句話：再也不用親手寫代碼。

如果你到現在還跟得上我的思路，那接下來我們來看看財務上的影響吧。首先我會快速地幫你搞清楚編程智能體到底是怎么運作的——其實并不復雜：你只要開始瘋狂燒錢，它們就會在漫天濃煙中迅速變聰明。如果你還沒跟上我的節奏，那我建議你親自試試這些全新的編程智能體，或者至少去看看那些玩得溜的人是怎么做的。

不管你現在是信服還是懷疑，我們都該實際看看這些編程智能體到底如何運轉。畢竟，這里面可沒有什么魔法。

第三部分：新手養駱駝指南

讓我們來看看，為什么這個才誕生幾周的新東西，很快就會讓你的公司陷入嚴重麻煩——一團糟，或者說，亂成了一鍋粥。

我們過去也聽過一些關于“軟件編碼智能體”的宣傳，但這次可不一樣。這些“真正的”編碼智能體極其新穎，最多不過誕生幾周時間，而且目前只能運行在1970年代風格的純文本Unix終端里。獲得一個這樣的智能體，就像你一輩子都在步行，而突然有人送你一頭免費的駱駝。事實上，他們會說，隨便你想要幾頭駱駝都行！擁有一頭駱駝感覺真棒——真的，和你之前步行的日子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駱駝會朝你吐口水、咬你一口，還需要大量的綠色葉子喂養，主要是面值五十和一百的鈔票。

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一直對聊天式編程持極大的懷疑態度。我甚至聽說一些開發者曾經清晰明確地向他們的經理表態：他們就想繼續手寫代碼！他們來這就是為了寫代碼，聽懂了嗎？寫！代！碼！他們說得很慢，就像你耳朵不好一樣。他們堅稱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編碼工作委托給什么AI。嘿，伙計！沒錯，我看見你了。

但你們這些懷疑論者，現在應該立刻放下手里的一切東西，直接丟在地上，瘋狂跑向最近的駱駝并騎上去。去下載并試用一個編碼智能體吧，最好是2025年3月1日以后發布的版本。因為這些智能體，會徹底顛覆你之前所有關于AI編程的知識或所謂經驗。就連我自己，僅僅三周前，也幾乎不敢相信我親眼目睹的東西。

編碼智能體的原理并不復雜。它們的運作方式和典型的“vibe coding”聊天會話基本一致，大語言模型（LLM）承擔了絕大部分的分析和繁重工作，而你只需戴著耳機聽歌放松即可。但使用智能體時，你不再需要進行繁瑣的雙向復制粘貼和各種指令提示——這些都是速度緩慢的人工環節。相反，智能體會接管這些環節，只有當它完成任務、遇到困難或把你口袋里的現金燒光時，才會回來找你聊聊。

而且，它們通常不需要多少幫助就能自主完成相當一部分任務。它們會不停地努力嘗試，直到完成任務為止，并大量消耗tokens來探索問題空間。這種模式下，人類不再是工作中的瓶頸，90%到99%的任務都能自動完成。總體上，它基本上就是一種快得多的聊天式 vibe coding。

除了成本之外，智能體與聊天式編程的唯一實際區別，就是它們每次能完成更大規模的子任務，可能包含多個單獨步驟。而在這期間，監督智能體工作的開發者就被解放出來，可以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吃完那一袋奇多，或者刷刷HN（hacker news)論壇。

舉個具體例子，你可能會告訴一個編碼智能體：“這是JIRA任務編號 #xxxxx，請幫我修復它。”你只需這么一句話。接下來智能體會盡全力獲取JIRA任務信息：它可能會先去找JIRA命令行工具，甚至可能會詢問你是否可以幫它下載。智能體甚至還可能專門寫一個臨時的小程序，以程序化的方式把任務字段自動拉取出來。我們已經很經常看到智能體自己編寫這種一次性臨時程序了。

當智能體成功獲取任務內容后，它會用你機器上的各種工具，像你一樣去檢查代碼，追蹤并定位Bug所在的位置。智能體會逐一向你申請每個工具的權限——這也是當前這個流程的最大瓶頸之一。一旦智能體找到問題所在，它會自動提出修復方案，編寫測試用例以驗證修復效果，運行這些測試用例，并在循環中不斷調整直到測試全部通過——整個過程幾乎無需你參與。

這些新型的編碼智能體能夠解決很大的問題，也能制造出更大的混亂，整體表現就像一個超乎常理速度的人類開發者，但同時總是帶點盲目和輕微的進度滯后感。

這聽起來像是科幻小說，但你現在馬上就可以用上它們。

當然，必須明白的是，這些新型智能體目前仍然只能處理中等或偏小規模的任務。任務圖分解（Task graph decomposition）是一項我們在過去聊天式編程時代（也就是去年12月）就掌握的技能，今天當你轉型為使用智能體的 vibe coding時，這項技能仍然至關重要。甚至更加重要，因為用智能體特別容易導致你野心過大，任務拆分尺度過粗。智能體的效率實在太高了，以至于你很容易貪得無厭，把那只會下金蛋的鵝給撐死了。

對你的鵝好一點，別給它喂得太撐。你必須小心翼翼地把任務拆解開，并耐心地引導編碼智能體。如果你一次性給它的任務太大，比如說：“幫我修復JIRA里所有任務”，它就會猛烈地沖向這個問題，最后卻毫無進展。現階段它們還需要人類精心的監督以及深思熟慮的問題選擇。簡單來說，它們是相當難搞的家伙。

但這種狀況很快就會改變。在你眨眼的功夫里，這些智能體就會悄悄進入你的IDE中，到時它們就不再是難搞的駱駝，而更像是帶鞍的馬——這雖然只是個符合人體工學的小進步，但絕對值得歡迎。畢竟，擁有一件不會從36米遠處精準噴吐出臭液體的工具，總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從現在起，智能體工具的每一次迭代，都將讓編碼智能體變得更加易用、更容易并行化、也更加強大。今年，我們會頻繁看到一些真正意義上的巨大進步。

下一步，就是戰車登場了。拭目以待吧。

第四部分：等等，說好不用算數學的呢？

這一節是專門寫給各位首席信息官（CIO）和財務部門的朋友們的。哈啰！感謝你們一路讀到這里。

你們剛剛在幾周前完成了2026財年的預算規劃吧？那么問題來了，你們為開發人員使用大語言模型的運營預算預留了多少？一點點？很多嗎？有家公司告訴我，他們計劃每個開發者每天投入大約25美元的預算。這看起來似乎很慷慨了，對不對？甚至可以說相當大膽了，幾乎是魯莽的級別。

但事實證明，他們其實走對了方向。編碼智能體的花費真的是太貴了，法語是très cher，西班牙語是muy caro，簡直是貴到令人發指。它們會消耗大量的LLM tokens，以當前市場價格計算，每小時成本就高達10到12美元。而你們現在每個開發人員的代碼助手許可證是多少？一個月大約三十美元左右？也許更便宜？

我們來簡單算一下，按經驗法則，每一個智能體實例在整個財年里所帶來的價值，大約等同于額外雇傭了一名初級軟件開發者——前提是有人（人類或AI）確保它每天能忙碌地工作8到10個小時。

這個經驗法則夠勁爆吧？我想你們都會同意，每小時10美元就能雇傭一位專業的軟件工程師（只要給他安排一個靠譜的保姆就行），真的是超值劃算了。

所以，你們真的值得每個開發者每天預留80到100美元的LLM預算。每天只給30美元，僅僅夠他們騎三小時的駱駝，然后午飯過后就得下來自己走路了。但如果你舍得支付每天整整一百美元（富蘭克林頭像的那種），你們每個開發者的產出輕松就能翻一倍，因為他們可以同時照顧兩個智能體，并在空閑時完成別的任務。這筆賬你們自己算算，都不用動腦子。

不過，且慢。

接下來這波浪潮，也就是我在上一節暗示過的所謂“智能體集群”（agent clusters）——即將會在2025年第三季度到來。

這波浪潮將使你們每個開發人員能夠同時并行地運行多個智能體，每個智能體負責不同的任務：修復bug、梳理問題列表、開發新功能、整理backlog、進行部署、撰寫文檔等等，基本上開發人員的任何工作它們都能做。

突然之間，你們每個開發人員都會變成“一群”開發人員。至少，那些善于運用智能體的人會變成這樣。（前方預警：我聞到了復仇的味道。）

智能體集群帶來的另一個副作用，就是軟件開發工作終于將真正轉移到云端。過去幾十年來人們一直在預測基于云端的IDE將成為主流，對吧？你們中大概有一半人以前還親自嘗試搭建過一個云端IDE呢。這個想法看起來實在太明顯了。

但過去在本地運行IDE始終更方便，因此基于云端的開發從未真正起飛。而2025年下半年的智能體集群浪潮，將會徹底改變這一局面。你的桌面設備顯然沒有足夠的性能同時運行幾十個智能體，更別說幾百個了。因此開發人員的絕大部分工作幾乎一夜之間就會轉移到云端。

換句話說，你可能需要準備更多的云端預算。

同時運行N個智能體，意味著你們開發人員原本無害的每小時10美元支出，要乘以N倍。這還不包括云計算成本，只是LLM的token成本。假設你們每個開發人員平均同時運行5個智能體——這是個很保守的估計，因為智能體大部分時候能獨立工作，開發人員完全可以抽空去做其他任務——那么這些開發人員的支出就變成了每小時50美元，差不多每年10萬美元。

這個價錢，雖然說不上“超值劃算”了，但也算是一場“劃得來的搶劫”吧。我們討論的是，每個開發人員到2025年第四季度（考慮上手熟悉的時間后），生產力將逐步提升到大約原來的5倍，而額外攤銷的成本在第一年大約只有5萬美元。這樣的交易誰會不接受呢？

但問題來了，你們幾乎肯定沒在2026年的運營預算里，為每個開發人員預留每年5萬美元的LLM支出。這種局面將迅速地把公司劃分為兩類：有預算的公司和沒預算的公司，而那些有預算的公司將遙遙領先。沒預算的公司，連一半的好處都分不到。你懂我的意思吧？

更直白一點來說：如今的軟件開發已經變成了一列需要付費才能搭乘的高速列車。如果你們買不起票，你們就有被遠遠甩到車尾的風險。

第五部分：智能體艦隊即將降臨

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可能會讓人感覺稍稍不舒服。如果你已經開始出汗，或心跳加速了，那或許先歇一會兒，喝杯汽水，順便把你的簡歷翻出來看看。隨意，不著急，等你準備好了咱們再繼續。放心，我們會等著的。

好了，從這里開始，你們都答應我要淡定點啊，童子軍的榮譽擔保。現在正式開始。

繼“智能體集群”之后的下一波浪潮，我暫時稱之為“智能體艦隊”，將允許你的開發人員同時運行100個以上的智能體……并且還能通過更多的智能體來幫助管理它們。“監督型智能體”將能管理多個“編程智能體”組成的小組或小隊，在絕大部分情況下代表它們進行協調，只有在某個智能體實在搞不定時才會把人類拉進來處理。

未來，軟件開發人員的全新工作將是管理一個個儀表盤，監控編程智能體及其AI監督員的運行狀況。

具體如圖2所示的“2026財年組織架構圖”。有人可能會嘲笑地把這種工作叫做“當保姆”，戲稱AI就像一群啰啰嗦嗦的機器人小嬰兒，需要成年人幫它們把食物切成小塊、換尿布、收拾爛攤子，防止它們跑出嬰兒圍欄亂竄。但我們更傾向于稱之為“軟件開發”。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對于各位CIO而言，智能體艦隊的出現意味著你的開發人員每天可以輕松花費成千上萬美元。即使推理成本大幅下降，“杰文斯悖論”（Jevons Paradox）也會導致使用量的大幅增加，從而抵消掉成本節約帶來的好處。如果你對此有所懷疑，那就去看看你們的Bug積壓數量吧，基本上是無窮無盡的。

每天數千美元？！但這些錢花得絕對值！有史以來第一次，你的工程團隊終于能以你理想中的速度前進了。你能想象嗎？這種感覺簡直像重新回到了初創公司時代。就像杰夫·貝佐斯（Jeff Bezos）常掛在嘴邊的那句：“給客戶帶來驚喜和喜悅”，你們將能以前所未有的高水準做到這一點。

但問題是，你必須迅速在某個地方找到大量額外預算。也許你運氣不錯，公司資金雄厚。比如，就在本文付印前，我剛聽說一家大家都很熟悉的大品牌今年已經預留了一筆巨額的“機動資金”（slush fund），專門用于LLM相關的實驗和探索。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公司做了類似的預算安排，從而在無意間躲過了今年預算規劃中的這只“黑天鵝”？

如果翻遍了沙發縫隙后，你到年底還籌不到每個開發人員額外的5萬美元，也許你還能想辦法去融一輪資金？眼下看來，這或許更有利于創業公司而非大企業。我認為這次智能體浪潮已經大幅拉平了市場競爭的門檻。

但真正令人不安的是，如果你實在籌不到或找不到這筆錢，又想要繼續保持競爭力，那么你只能做出痛苦的削減，以釋放足夠的運營預算。而如果你再仔細計算一遍賬單，就會發現只有一個部門值得動刀子。

至于具體是哪一個部門嘛，很抱歉，這只能留給各位讀者自己琢磨了。我可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畢竟我也只是個隨便寫寫文章的家伙而已。也許我的預測全都夸張了，也許你得把我的所有預測時間延后半年才會發生。我就這個問題跟Claude吵了一陣子，最后Claude妥協了，說如果把我所有的估計推遲半年，這種情況也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所以，壞消息可能也并不完全是壞的！

現在輪到好消息了！你們剛剛是要求我先講壞消息的，對吧？管它呢，反正壞消息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就輕松愉快啦，我們馬上就要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令人愉悅的復仇時刻了。

第六部分：初級開發者的逆襲

事實證明，未來并非全是陰云密布、末日降臨。恰恰相反！軟件行業仍然會涌現出大量新的職位機會，只不過這些職位并不需要你像原始人那樣手寫代碼罷了。

自從我去年發表了那篇《初級開發者之死》之后，我在過去一年里觀察到一個一貫的趨勢：相比于資深開發者，初級開發者在接受AI工具這件事上要熱情得多。當然，這并不是絕對的，有幾個人告訴我，他們公司的初級開發者反而害怕使用AI，認為AI會奪走自己的工作。（具體見“行為后悔理論”，感謝Daniel Rock博士的推薦！）

但總體而言，絕大多數初級開發者——不論是(a)剛入職的新人，(b)還在學校里學習的學生，還是(c)還在考慮要不要上學的人——他們都快速掌握了這項新技能。他們拿起了每個開發者都必須熟悉的《O'Reilly AI Engineering》一書，從頭到尾認真鉆研，把它當成職業培訓。初級開發者全都在用聊天式編程，都在用AI代碼助手，我知道你們之中已經有很多人在使用智能體了。

初級開發者們很 chill。他們懂得這個道理：世界正在發生變化，你必須學會適應。因此他們迅速適應了！

而那些資深開發者，唉……怎么委婉地講呢，日子過得就比較艱難了。我身邊有不少老朋友，都是些像我一樣的老古董，基本從未親自碰過LLM，甚至壓根沒近距離看過一次。還有不少資深開發者只是淺嘗輒止地試用了一下AI代碼助手。我甚至聽行業內一些領導者透露，他們公司的資深開發者集體對AI采取了明確的抵制態度。

舉個例子吧：某知名品牌的技術總監最近告訴我，他們公司的一位資深開發者給他發了一份精心制作的PDF文檔，用五顏六色的幻燈片和圖表，詳細闡述了他們為什么應該立刻拋棄AI，重新回歸傳統編碼方式。你們現在能明白了吧，我說這是科技行業歷史上認知差距最大的一次變革。到現在還有人認為AI不過是另一個“區塊鏈”罷了，天哪！

聽著，我知道有些資深開發者掙扎的原因很簡單：他們確實很忙，這我能理解。但我認為對更多人來說，情況可能更深層。當年我在博客里討論編程語言時，發現即使我只是單純地表達自己喜歡某門語言，也總能莫名招來猛烈的批評，口水橫飛。當時我很納悶：不就喜歡一種語言嗎，有這么嚴重嗎？

幾年后我才逐漸明白，原來他們擔心別人聽了我的推薦就會紛紛改用這種語言，這樣他們也不得不跟著去學新東西了。他們下意識地將“必須學習某個新東西”——尤其是非常全新的東西——視作一種威脅，害怕自己會因此失去工作，失去醫療保險，最后破產倒閉，凄慘地死在醫院門口臺階上。這是人類面對巨大不確定性變化時的本能反應。

我認為這些拒絕AI的開發者們，很遺憾地在現狀里投入了太多自我認同，而他們錯誤地將“維持現狀”與“工作保障”畫上了等號。他們不斷告訴自己：AI并未證明自己在X、Y或Z方面比他們更優秀，所以現在還不是接受AI的時候。

但在我看來，真正沒準備好的人，是他們自己。我把這些事情詳細展開講，是為了幫助你們這些朋友們能夠及時覺醒。

無論這些“盧德主義者”拒絕AI的原因是什么，他們都已經輸掉了這場戰役。初級開發者們已經占據了制高點，這場仗已經結束了。初級開發者不僅在AI采用速度上遙遙領先，而且——驚喜！——他們的薪水也更低。如果公司不得不為了讓開發人員購買LLM token而削減開支，你覺得他們會優先保留誰呢？

那些堅守舊方式的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因此初級開發者必須高舉起他們的光劍，從山頂上向下吶喊這個信息：

“AI的任務不是證明自己比你更強。你的任務是證明自己能熟練使用AI。否則，你知道的，就會掉進else分支的熔巖里（fall into the lava in the else clause）。我還需要解釋更多嗎？”

好了，電影已經接近尾聲。你成功看到了最后。擊個掌吧，初級開發者們！? 去年我還真沒料到會有今天，但我由衷佩服你們已經成功地將那些輸家從島上投票出去。當然，也向那些早早認清形勢、已經主動迎接AI的資深開發者們擊掌致意。在灣區之外，你們的人數可能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多。

至于其他人嘛……趕緊擁抱變化吧。像個初級開發者一樣去思考吧，說真的。不論你是誰，甚至不論你是個人還是企業，都趕快擁抱AI吧。是時候了，AI時代已經到來。

在我們Sourcegraph公司，每天都在密切研究這個領域。我們的目標，是讓所有這些新工具，盡管價格極其昂貴，但能在未來顯現出驚人的、不可否認的巨大價值——至少對那些主動使用它們的人而言是這樣。

智能體軍團已經浩浩蕩蕩地越過了盧比孔河，而將它們接入企業知識產權和代碼庫，將成為下一個重大競技場。

這正是我們專注的方向。

更宏觀地講，我們所有人都相信：未來會有大量的就業機會。我們相信目前招聘人數停滯只是企業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該干嘛。但就在這個財年，各種規模的公司都能比以往更加雄心勃勃，這絕非夸張。回顧歷史，每一次技術革命——從蒸汽機到電力再到計算機時代——都會帶來更多的軟件創作者。這次AI帶來的生產力浪潮，將可能大幅提升國家GDP，甚至翻倍或更多。

但要想搭上這班列車，你必須掌握下一波浪潮。不管你是開發者、PM還是任何一個跟科技沾邊的職位，你都必須迅速學習并跟上智能體編程技術的進展。別再猶豫和淺嘗輒止了。趕緊去弄懂如何使用編碼智能體，不搞懂絕不罷休。狠狠地折騰它，直到它真正為你服務為止。

不過也別太驕傲，別過分折騰。使用編碼智能體就像從電動鏟車升級到了隧道掘進機。它確實很強，非常強。但它很貴，也依然可能卡住，需要你時刻細心地引導。而且它并不快——你不可能指望一天就鑿通英吉利海峽。所以千萬別設定不切實際的期待。你只需想一想，現在的技術相比兩年前ChatGPT剛出現時有多么不同，再對比兩個月前我們還只有聊天工具可用的日子，就能明白其中巨大變化。

放輕松點，好好享受它。我們管它叫 vibe coding 也是有原因的。事實證明，不再親手寫代碼，其實挺容易的。

但是千萬別掉進“推遲工作”的陷阱。“再過半年速度就快了，所以我就把這個任務推遲半年再做吧”——這就像你說：“等堵車結束再出發。”你的路程可能確實更短，但你卻注定最后一個抵達目的地。

智能體時代正在來臨，不僅僅是編碼智能體，還有遍及企業生產和業務流程的各類智能體。今天早上我剛和一個大客戶聊過，他們已經部署了數十甚至上百個定制的“AI任務機器”，處理他們龐大業務流程中的具體環節。未來已至，智能體就在這里。

如果你希望我給出個行動建議，那么無論對個人還是公司都一樣：立刻轉向聊天式編程，拋棄代碼補全，不要再手寫代碼。學習如何在這個新時代做驗證與確認，熟悉這個領域，并緊跟前沿技術。不再抱怨，把這一切變成一次工程實踐。堅持跟進，你一定能行。

尤其，請密切關注全新的編碼智能體。現在對大多數開發者而言，它們幾乎沒法用，但很快就會變得不可或缺。它們價格昂貴，卻比人類劃算得多。這對所有人都是艱難的抉擇。

今年年底，“軟件工程師”的新工作將很少涉及直接編碼，而是大量的“智能體保姆”工作。你越早接受這一點，未來生活就越輕松。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那就去找一位初級開發者尋求幫助吧。

差不多了。《Cheating is all you need》馬上就兩周年了。這兩年的變化，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如果能穿越回去，我兩年前的自己根本不可能相信這篇博客里的內容。

特別感謝我的老板 Quinn Slack，一周前正是他最早向我們展示了其中大部分思路。希望你們覺得有所收獲。我得去對著投資人放屁了。拜拜啦！

原文來源：

https://sourcegraph.com/blog/revenge-of-the-junior-develo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