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農村兵,十八歲參軍入伍,剛到新兵連,就被新兵班長狠狠地蹂躪了一番:坐車30多個小時,尤其是那軍用大卡車進山時,七轉八彎,到連隊已是頭昏目眩,就連炊事班精心準備的荷包蛋面條,都沒有味口去嘗。而那個新兵班長全然不顧,竟然一到班上就讓我們整理內務,然后讓我們練習“定型”,實際上就是“罰站”。
這些都還不算,最痛苦的是讓我們這些新來的新兵蛋子做俯臥撐、仰臥起坐,我這農村漢子,讓我挑個上百斤擔子可能不在話下,但這兩個項目,我從來沒接觸過啊,我按照他們做的樣子,結果不到10來下竟做不起來。
新兵班長看我的樣子直搖頭,說這個樣子怕是要拖全班后腿了。
就這樣,我受到班長的“特殊關照”,每天晚上都要比別人多做好幾組體能。當然,后來我是感謝我的新兵班長的“特殊關照”,我的軍事體能就這樣練出來了。
三個月新兵集訓結束后,我居然成了新兵連的標兵。
輪到下連隊時,好多連長爭搶著要我,還是新兵連長有優勢,他說這個兵誰也別想了,你們挑別的兵吧。
就這樣,我跟著新兵連長到了他所在的步兵連,我的軍事訓練成績也在這里得到質的提升,成了連隊的訓練尖子,第二年便當了副班長,第三年當上班長。
也是在當上班長的這一年,我考上了軍校,全連都為我高興。連長拍著我的肩膀說:"你小子有出息,給咱們連爭光了!"
軍校兩年,我像塊海綿一樣拼命吸收知識,戰術課成績尤其突出。
畢業時,我主動申請回原部隊,老連長已經當上營長,見到我就笑:"好小子,回來就好,咱們這兒正缺你這樣的人才!"
我被安排到老連隊當排長,我那股子較真勁兒又上來了。排里有個戰術動作不達標,我就帶著他們一遍遍練,直到每個人都能閉著眼睛做標準為止。
師教導隊來選人時,我正帶著排里戰士在泥地里摸爬滾打,滿身是泥就被叫到了連部會議室。
"小趙啊,教導隊缺個戰術教員,我看你挺合適。"師教導隊大隊長笑瞇瞇地說。
我腦子一熱,啪地立正:"保證完成任務!"后來想想,這大概是我軍旅生涯的第一個轉折點。
在教導隊,我組建了戰術示范班。選人時我從各個中隊挑了幾個好苗子,像劉傳斌、張大山這幾個,都是我看中的好兵。訓練時我從不含糊,一個動作不規范就重來十遍。
有戰士背后說我太嚴,但我知道,戰場上差之毫厘,可能就會要命。
功夫不負有心人。結業考核時,我的示范班的學員全部被評為優秀"四會教練員"。
教導隊長拍著我的肩膀說:"小趙,有一套啊!"
我心里美滋滋的,但更讓我高興的是看到那些戰士眼里的自信和驕傲。
回到連隊后,我發現氣氛不一樣了。那些我帶過的骨干都當了班長,見了我格外親熱。
有次連里組織訓練,連長說了半天沒人動,我輕輕咳嗽一聲,幾個班長立刻站起來喊:"排長,您說怎么練?"
弄得連長直瞪眼。
我知道這樣不好,但心里還是有點小得意。
然而沒多久,團里一紙調令把我調到榮譽連隊當排長。
走進新連隊的第一天,我就樂了——好家伙,這兒的班長大多都是我在教導隊帶過的兵!
劉傳斌那小子看見我,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教員!您來帶我們啦?"其他班長也圍上來,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得,這下連熟悉環境都省了。
在榮譽連隊,我如魚得水。訓練場上,我一聲令下,戰士們嗷嗷叫地往前沖。
有次師里組織比武,我們連包攬了前三名。
團長在總結會上點名表揚我:"趙排長帶兵有方,值得全團學習!"
半年后,一紙命令下來,我直接從排長提為連長,雖然先當了一年"代"連長,但這在同批軍官里已經是破格提拔了。
當上連長后,我有點飄了。
周末外出時,我在地方認識個小學老師,長得文文靜靜的,約會幾次就確定了關系。
年輕人嘛,干柴烈火的,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處了半年才發現,她性子特別黏人,我出個早操她都能打十幾個電話。
提分手那天,她把我送她的軍官證套封摔在我臉上:"玩夠了就想跑?"
我哪知道她舅舅是師政治部主任啊!這姑娘直接鬧到師部,說我"玩弄感情"。領導找我談話時,希望我能和這姑娘好好處,但我并沒有因為她背影通天而將就,我梗著脖子說:"自由戀愛,好聚好散。"
結果,我受到了“警告”處分,連長也免了,調到團機關作訓股當參謀,據說這還是團長求了情才有的結果。
剛到機關那段時間,我整個人都是蔫的。作訓股的辦公室朝北,冬天冷得要命,就像我當時的心情。
有天我正在整理訓練計劃,突然聽見有人喊"報告"。
抬頭一看,是劉傳斌那小子,手里還拎著兩瓶酒。
"連長,我來看您了!"他笑得沒心沒肺的。我鼻子一酸,強忍著沒掉眼淚。
那天我們在機關后頭的小飯館邊喝邊聊,劉傳斌拍著桌子說:"連長,您是我見過最棒的軍官!那女的配不上您!"
我苦笑著搖頭,心里卻暖烘烘的。
緊接著他又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連長,我姐特別佩服您這樣的真漢子,你跟她處處,保證你不會后悔。"
我笑罵他別逗我窮開心,也沒當回事。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一周后我竟收到了封信,落款是"劉鳳華"。
信紙帶著淡淡的茉莉香,字跡工整得像印刷品。她說聽弟弟講了很多我的事,覺得"真正的軍人就該像您這樣,贏得起也輸得起"。
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回了封信,沒想到一來二去,我們竟然聊上了。
她懂軍事歷史,知道克勞塞維茨,還研究過孫子兵法。
半年通信,我桌上的二鍋頭換成了茉莉花茶。
第一次見面是個周末,我穿著常服在火車站等人。廣播里說列車晚點,我正盯著時刻表發呆,突然有人拍我肩膀。
回頭看見個穿紅風衣的姑娘,眼睛亮得像星星:"看什么呢?我都在你面前站半天了。"
我這才發現,劉傳斌口中"普普通通"的姐姐,居然是個明眸皓齒的大美女!她在省電視臺當編導,聊起天來既有見識又不失幽默。
一年后我們結婚了。婚禮上,我那些老部下都來了,劉傳斌喝高了,抱著我哭:"連長,您現在是我姐夫了,得對我更好才行!"全場哄堂大笑。
政委也來了,悄悄跟我說:"小趙啊,因禍得福,這姑娘比之前那個強多了。"
說來也怪,結婚后我的事業突然順了起來。團長經常點名讓我參與重要任務,政委見了我也不再板著臉。
一年后,我被提拔為作訓股長,后來又當了營長、參謀長。
每次升職,劉鳳華都比我還高興,但也會提醒我:"別驕傲啊,要腳踏實地。"
當上團長那天晚上,我和劉鳳華坐在家屬院的小院里,她靠在我肩上說:"知道嗎?我最喜歡你帶兵時的樣子,特別有魅力。"
當了6年團長,轉業到地方后,我在城管局從副局長干到局長。退休那天,局里給我辦了歡送會。
回到家,手機響個不停,都是當年帶過的兵打來的。劉傳斌現在當了老板,非讓我帶他姐去他那兒住半年;張大山在老家開了農家樂,說要給我留最好的房間……
放下電話,我看著墻上掛著的軍裝照和全家福,突然感慨萬千。人生就像戰術訓練,有順利的時候,也有栽跟頭的時候。但只要有真本事,總會遇到賞識你的人;只要真心待人,總會收獲真摯的情誼。
我很幸運,在低谷時遇到了劉鳳華,還有那群永遠信任我的兵。他們讓我明白,真正的威信不是靠職位,而是靠真心換來的情義。
窗外夕陽西下,我仿佛又聽見了訓練場上戰士們"嗷嗷叫"的聲音。那些汗水與歡笑,那些挫折與成長,都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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