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n Sanchez

配樂 / Soundtrack-Overture
制作 / 張鐸瀚

大海的消失日

某一天，突然，世上的海消失而去。

然后，人們誰也不再說海的事情。

究竟，海是怎樣的東西呢？

為了回憶翻開書，無論哪本書

都失去了海這個字。

當然，從盧浮宮美術館的展示物中

從大英圖書館的海洋攝影集中

關于海的圖像和記述

都消失而去。

無論與誰交談

沒有一個人擁有涉及海的回憶

“那么多的水，環繞著地球一滴不漏，

哪會有這樣的存在”

只會引發人們的笑聲。

我，只在一個人的時候，夢見大海

將其獨占，留戀于唇齒

依賴著這夢幻易碎的現實

時而不禁大聲地呼喊。

海鷗！

作者 / [日本]寺山修司

翻譯 / 彭永堅

選自 / 《寺山修司少女詩集》，湖南文藝出版社

如果大海真有消失的一天，地球怎么辦？讀完這首詩，我忍不住產生一種近似絕望的好奇心。就算是在好萊塢的各種災難電影中，也沒有大海消失這樣一種殘酷的設定。

假設縱然殘酷，帶給人的感受卻并沒有那么直接。人們只能從理性上去理解這難以想象的巨大災難，而無法直觀感受大海消失所帶來的影響。畢竟，大海還在那里，仍然占據著地球總面積的71%，而生活在陸地之上，對大海無感的人類更是不計其數。

我們常常忘記大海的存在，但大海卻為我們提供著無盡的滋養，從物質到精神。大海不僅僅為人類生命的延續提供必要的食物、能源乃至保證各類生命延續的整個生態系統，大海也為人類提供著無限的精神支撐。寺山修司在他的另一首關于大海的詩中就說：

“感到悲傷的時候，/去看大海。/你要是患病，/去看大海。/在心中貧困的早上，/去看大海……”（《感到悲傷的時候》）

你看，大海，不僅可以填充我們的身體的饑餓，更可以治愈我們心中的貧困。

不斷從大海中汲取生命營養的詩人，從古至今，不可勝數。惠特曼作為一個源頭性的大詩人，在其《草葉集》全部430首詩作中，就曾用多達160余首的篇幅歌頌著海洋。大海的循環往復，生生不息，充盈著他的心胸。大海在惠特曼那里，始終代表著一種博大的生命力，一個不停擺動著的生命的搖籃。他把大海看成宇宙萬物一切的連接：

“一種廣闊的形似聯結著一切....../一切時間的距離，一切無生命的形態...... ”(《黑夜，獨自在海灘上》趙蘿蕤譯)

海對人類具有如此根本性的意義，而人類對海洋的所作所為，卻往往是肆意性的攫取與破壞。

過去幾十年，隨著人類活動不斷加劇，過度捕撈、氣候變化、海洋酸化、塑料垃圾、污染等人類活動正在給全球海洋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大海廣袤無垠，但人類的影響已越過沙岸與潮汐，延伸至距陸地200海里外的公海，甚至潛入水下幾千米的深海之底。這些地方本是時間也不敢輕擾的神秘之地，如今卻留下了明顯——甚至不可逆轉的沉默傷痕。持續的工業化進程引發的全球變暖下，最先被傷害的也是海洋。

數據顯示目前海洋變暖的速度是20年前的兩倍。而自工業革命以來，全球海洋表面pH值平均下降了0.1左右，相當于酸度增加了將近30%。海洋酸化加大了珊瑚、牡蠣等生物形成碳酸鈣殼和骨骼的難度，并降低了球石藻、螃蟹和海膽等一些物種的環境適應性。而人類過度的捕撈甚至是破壞性的捕撈則是一種更為直接的傷害，有些推土機式的底拖網和耙刺網，對生境甚至是毀滅性的。

寺山修司說，海是人類巨大的丟失物。正是因為它太過巨大，大到沒有遺物中心可以收留。正是因為太過巨大，海洋變得無家可歸，于是又變成更多其他人類遺棄物的收納箱。研究發現，每年有多達1270萬噸塑料垃圾流入海洋，全球約52%的海龜誤食過塑料，90%的海鳥體內含有塑料，科學家還在48種鯨豚的體內發現塑料垃圾碎片。我們在各種短視頻中，也曾看到過受困于人類遺棄的繩索捆扎的海豹、海龜，它們的痛苦讓善良的人無不感到心痛和羞愧……

人們遺忘了海洋，甚至忘記，海洋才是人類在這個藍色星球的真正母體，一切生命體的誕生都是首先來自于海洋。惠特曼就把海洋看做宇宙這個“生命共同體”的秘密中樞，在他視野下的海底世界，不僅保持著生物多樣性，而且生命的能量可以在不同生命和域界之間不斷轉換，體現出他珍惜生物多樣性與生命有機統一的樸素思想：

海底的森林，枝枝葉葉，/海萵苣，碩大的苔蘚，奇異的花和種子，茂密的纏結，空穴和粉紅的草皮，/五彩斑斕，淺灰和碧綠，紫色，白色，金黃，光穿透海水的游戲，/無聲的游泳者在巖石、珊瑚、海綿、海草和激流之間，它們得到滋養，/懶洋洋的家伙懸浮著吃食，或慢慢爬近海底，/抹香鯨在海面噴著氣和水花，或用尾鰭玩耍，/眼睛愣愣的鯊魚，海象，海龜，多毛的海豹，還有魟魚，那里有戀愛、廝殺、追逐、部落，大洋深處的景象，如海里眾生那樣呼吸著濃稠呼吸的空氣……(《海里的世界》)

海洋生命的多樣性和有機統一在惠特曼的這首詩里得到了五彩斑斕的表現，而這，在他看來，無疑是所有生命——不論海底還是陸上——本來就該有的樣子。“然后從那兒轉換到這里的景象，進入行走在這個星球上的我們這種生物呼吸的微妙空氣中，再從我們這里轉換到行走在別的星球上的生物們那里”。他甚至相信，在別的星球上的生物們，也應該是這樣一種多樣化的生活。

今年世界海洋日的主題是：“心懷敬意，守護我們賴以生存的海洋”。我們對大海，不僅僅應該有像寺山修司那樣近乎絕望的好奇心，擔心著海洋的消失，更應該保持一種更為積極的好奇心，去思考，為保護海洋生物的多樣性，我們應該做些什么？

「讀首詩再睡覺」聯合國際環保機構「綠色和平」，邀請大家一起參與以“海的回憶”為主題的賽詩會 。我們將在世界海洋日這一天，發布十首獲獎詩作，獲獎者將獲得由綠色和平提供的海洋主題周邊禮包。

海洋是人類與眾多海洋生物共同的家園，不要等到大海真正消失的時候，我們才去想起，大海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要讓我們只能在夢中去呼喚大海，或者一只失去了大海的海鷗。

薦詩 / 流馬 關注

詩人、小說家，讀睡主理人

著有詩集《日光暴漲》《夜晚懷疑我》
小說集《烏云來客》《幽暗的森林》等

賽 詩 會 · 海 的 回 憶

今年6月8日是第17個“世界海洋日”

為倡導對海洋生物多樣性的保護

「讀首詩再睡覺」聯合國際環保機構「綠色和平」

邀請大家一起參與以“海的回憶”為主題的賽詩會

本次賽詩會行數不限

6月2日來稿截止，我們將選出10位優勝者

送出由綠色和平提供的海洋主題周邊禮包一份

詩歌作品也將在6月8日同步展示

加鄭艷瓊姐姐，帶你入讀睡群搜詩 / 聊天 / 擴列

第4460夜

守夜人 / 流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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