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他:你是什么時候決定要做脫口秀的?他回答:當我陷入絕望的時候。
記者|闕政
說起當下國際脫口秀界的最新頂流Jimmy O. Yang,上海人都會心領神會地接一句:哦,Jimmy啊——熟門熟路,像老鄰居一樣親切。
最近,Jimmy來到了故鄉上海,《新民周刊》與他相約一場用上海話問答的采訪,也是別開生面。
這天上海微雨,早上10點鐘不到,頂流Jimmy自家從酒店淋著小雨信步而來,沒帶助理,沒帶化妝師,從隨身提包里掏出一只小小的化妝包,對鏡擦干頭發、理了理容,就開始他流利的作答——語言在上海話、廣東話、普通話和英語里來回切換,無縫銜接。
一如他在脫口秀中的表現:很有趣,很有梗。
一家門都是上海人
“Jimmy啊!Guess how much?!”
無數觀眾曉得Jimmy,都是從這個梗開始的。
Guess how much?!
在那場單口喜劇特輯里,Jimmy有一個買完東西喜歡讓他猜價格的媽媽,一旦得到“高價”回答,就會為占到便宜而高興不已——這也太像我們自己的媽媽們了。
而當這位媽媽冒出一句感嘆詞:喔唷!上海觀眾立時三刻頓悟:這必須是一位上海姆媽呀!
沒錯,不但姆媽是嘀嘀呱呱上海人,Jimmy的爸爸“歐陽爺叔”也是老上海,老早他們就住在永嘉路上,一家門親戚也都是上海人。
上世紀80年代末,歐陽爺叔跑到香港去做生意,后來Jimmy就出生在了香港。
等到他13歲上,全家又移民洛杉磯。在洛杉磯,Jimmy跟同學朋友交流用英語,跟哥哥交流用廣東話,而他跟父母交流,一直都是講上海話。
歐陽家的全家福
這解釋了Jimmy的上海話為什么聽起來很“老派”——只要一講起上海話,30多歲精神小伙Jimmy給人的感覺秒變“老爺叔”。原來,這是歐陽爺叔的上海方言,在洛杉磯被時光封存多年的效果。
“我的上海話都是跟父母學的。”Jimmy說。
所以他的“Guess how much”源頭并非“猜猜多少錢”,而是“猜猜幾化銅鈿”;他說“7點鐘左右”是“7點鐘橫里”;他的“最近要去香港演出”是“近搶把要去香港演出”。
小時候,父母會帶他回上海探親,“我還記得幫阿拉阿姨一道拆蟹粉,拆出一大瓶來,還要帶回香港,接下來就有蟹粉豆腐可以吃了,特別有上海滋味”。
人在洛杉磯,歐陽爺叔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復刻”上海菜里的經典之作。譬如“腌篤鮮”,買不到金華火腿,就用意大利的Prosciutto風干火腿代替。“在美國生活,你想保留上海的傳統,需要一點創意的。”Jimmy總結說。
歐陽爺叔在美國也要吃生煎饅頭
歐陽爺叔復刻的黑皮子菜肉蝦仁大餛飩,特別強調是“黑皮子”
胃始終是上海胃,心也從未遠離上海。
歐陽爺叔經常會和小歐陽講起老上海的故事:和平飯店,天廚味精——Jimmy家祖上是上海灘聞名的“味精大王”張逸云,曾出資與化工專家吳蘊初共同創辦天廚味精廠。1932年一·二八事變爆發后,張逸云與吳蘊初捐出11萬銀元訂購了一架德國戰斗機及教練機,命名為“天廚”號,捐獻國家支持抗日事業。2010年賈樟柯導演為上海世博會拍攝的特別紀錄片《海上傳奇》中,張逸云的孫子張原孫詳細講述了這段往事。
張原孫在《海上傳奇》里追憶往事
從輩分上來說,張原孫是Jimmy的“二舅公”,也正是這位二舅公做媒,在一場舞會上,將Jimmy的父母撮合成了一對。
多年后,當Jimmy與爺叔在多倫多的商店里見到一罐“天廚味精”,不由得喜出望外,感嘆命運的奇妙。
電視劇《繁花》里,除夕之夜,汪小姐站在和平飯店頂樓露臺大喊一聲:“新年快樂!”幾乎同一時期,Jimmy也回到上海,在堂哥家里觀看1994年的世界杯比賽轉播,去城隍廟吃小籠饅頭。
“去年我回父母家,每次去,他們都在看一部滬語電視劇,我才曉得,在中國有這么紅的一部劇,作為上海人真的很驕傲。”Jimmy說,“現在知道,原來《繁花》里的故事就發生在我回上海探親的年代,改革開放,熱火朝天。”
電視劇《繁花》里熱火朝天的90年代
軟紅十丈、繁花千樹的年代,Jimmy的媽媽也選擇從洛杉磯“回流”上海,投身熱火朝天的時尚行業。16歲的Jimmy于是又有了和上海親近的機會——來上海“探母”。
那一次,媽媽正在籌備一場時裝走秀,很多模特兒聚攏在房間里選衣服。當時的Jimmy大喇喇開口:“姆媽!可以幫我介紹一個模特兒朋友嗎?”姆媽眼睛一白:“儂現在只有16歲!覅搞!”
話音落定,Jimmy再次回到上海的時候,已經是時隔20多年后的2025年。
這次回來的第一件事:充分滿足上海胃——響油鱔糊,安排;蟹粉拌面,安排;小籠饅頭,正在安排。他對上海餐廳精致的室內裝潢贊不絕口:“即使是小飯店也交關漂亮!完全和美式中餐兩樣!”
Jimmy在武康大樓前拍下標準“游客照”
在長樂路上的小店里,他淘到了一枚銀色的“雙喜”尾戒,戴上感覺很酷。
這次回國,對Jimmy來說就像信息大爆炸:“感覺一切都是新的,太多的中國文化我都不知道,我只去過上海、北京、香港,聽說蘇州、杭州、重慶也很好玩……中國人應該熟悉自己的文化,我對此越來越感興趣,想要了解更多的中國。”
他一口氣辦了好幾張視頻網站的會員卡,通過看劇來學普通話,倒也突飛猛進——在外灘,他用普通話請街頭攝影師為他拍照留念,“30一張50兩張”,還爭取到了買四送一的福利。
Jimmy在上海外灘
13歲上被父母帶往洛杉磯定居時,小小的Jimmy正是香港作家陳冠中筆下的“半唐番”,不中不洋,想的無非是如何快速融入新的環境。“當時英語也講不好,很怕被人家取笑我有口音。到了美國,就想做個美國人。”
現在的Jimmy,37歲,最近他翻找到自己9歲時在香港寫下的日記,發現上面的中文字,一個也不認識,“現在想回來學普通話,學中文字”。
——至少,要先看懂自己9歲時寫下的少年心事。
我爸媽也這樣!
Jimmy O. Yang的中文名字很好聽,叫“歐陽萬成”,寄托了父母的無限期待:做一萬件事都能成。
從小,他被父親送去學小提琴,學乒乓。他還記得,每次刻苦練習好乒乓球,爸爸都會帶他去吃一碗燒鵝瀨粉——后來再沒有在其他地方吃到過如此美味。
初到美國插班就讀初中,他就得了個“月度學生之星”獎,大頭照被貼在布告欄。少年時的Jimmy,稱得上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滿足亞裔父母對小孩的最高期待。
高中就讀著名的比弗利山莊高中,畢業后又被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錄取,拿到經濟學學位證書,在著名的金融咨詢公司實習、轉正,主業是為富豪分析基金增值財富……
直到這里,Jimmy的人生都像是亞裔乖小孩的模板:勤奮上進,年輕有為。畢竟,爸爸在生意場上很有成就,媽媽是颯爽的職業女性,哥哥還考進了藤校,一家子都這么成功,名叫“萬成”的孩子,更不應該拖后腿。
這個名叫“萬成”的孩子也特別知道“如何做好亞裔小孩”。但兜兜轉轉,他最終還是決定叛逆。
有人問他:你是什么時候決定要做脫口秀的?他回答:當我陷入絕望的時候。
“比起讓父母失望一陣子,讓自己失望一輩子更糟糕。”
后來,Jimmy在脫口秀舞臺上,成了那個最會吐槽爹媽的人,“我爸的英文名字叫Richard,我曾經問過他為什么叫這個名字,他說因為聽起來就會變得富有(rich)。”
聽到前途大好的兒子要跑去做脫口秀演員,歐陽爺叔Richard的第一反應是:做喜歡的事情,會讓你變成流浪漢。第二反應是:我們都是靠做不喜歡的事情先養活自己,然后去做喜歡的事。——聽到這里,亞洲小孩不由得集體鼓掌:沒錯!我爸媽也這樣!
但Jimmy不是Richard,他放棄了高薪體面的工作,寧可跑去單口喜劇俱樂部做門衛,換取五分鐘的登臺時間,還兼職開Uber(網約車),用掙來的微薄收入去上演技進修課,然后和50個在好萊塢苦苦謀生的亞裔演員一起,爭取一個可憐的只有2句臺詞的角色。
和很多亞洲父母一樣,Jimmy父母表達愛意的語言是含蓄的——聽過Jimmy脫口秀段子的一定都懂。初到美國時,每每去朋友家里吃飯,Jimmy都很羨慕那種“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
“美國同學的父母會對他們說:我愛你啊,今天吃了什么嗎,學校里怎么樣啊……起碼表面上是非常關心的。”說著說著,Jimmy突然大笑起來,“但是他們吃的不行,問候半天,吃塊雞胸肉!我爸媽從來沒講過‘我愛你’,但是天天給我做五個菜,有飯有湯,這是他們表達愛意的語言。”
紅燒肉、腌篤鮮、咸菜肉絲面,都是歐陽爺叔的招牌菜。現在Jimmy越來越能欣賞咸菜肉絲的含金量——跑到上海來,他吃面也要來上一份毛豆子咸菜肉絲澆頭,“就像回到小辰光的家里一樣”。
歐陽爺叔復刻的咖喱牛肉面,看起來色面相當不錯
美國有本暢銷書叫《The Five Love Languages》(五種愛的語言),在Jimmy看來,每個人表達愛的語言都不同,亞洲父母喜歡為孩子做飯、洗衣服、付賬,遠甚于鼓勵或贊美,“服務,照顧,幫助,這是他們表達愛的語言”。
成名以后,Jimmy在北美巡回演出,有時也會帶上歐陽爺叔一起亮相。“他總覺得他是舞臺上最重要的角色,沒有他的秀是不完整的,所以我到多倫多、洛杉磯、夏威夷去演出,他都會問我:儂需要我上臺?”
父子倆在美國夏威夷登臺
通常,歐陽爺叔會在臺上得到熱烈的反響,此時“扎臺型”的他,不知是否會想起來,自己年輕時也曾是一個手捧吉他的文藝青年?
歐陽爺叔于1970年夏天
很多移民海外的亞裔父母會說:我奮斗半生,就是為了給孩子一個未來。但在歐陽家,這句話要由兒子Jimmy反過來說:“我努力半生,是為了讓我爸能圓他的演員夢。”如今,歐陽爺叔已經參演了美劇《太空部隊》,還在幾百人的面試中脫穎而出,拍攝了中國電視劇《小爸爸》。
不過話說回來,Jimmy的幽默細胞,大概也得益于父母的遺傳。媽媽常常會得意地說:“儂最好笑的兩句就是講我”,還會很大方地讓他繼續,“儂多講一點好唻”。而歐陽爺叔,用Jimmy的話說:“一桌人吃飯,最好笑的那個一定不是我,是他。”
歐陽爺叔有許多著名的搞笑故事,其中之一就是“不許上廁所”:
“你知道中國人出去吃飯都要搶賬單的,我爸和我叔叔每次搶賬單就像要打起來一樣!我叔叔是不被允許去上廁所的,他如果站起來要上廁所,我爸就會說:儂覅去上廁所,儂去,我要叫Jimmy跟牢儂去。”
這次回國和朋友聚餐,中途Jimmy想去上廁所,居然獲得允許,他很意外,“結果跟服務員一打聽,才曉得,我坐下來之前,賬單已經付掉了!”
雖然沒有“萬成”,但在脫口秀行業到底是取得了“大成”,Jimmy會從“讓父母失望”變成“讓父母驕傲”嗎?
“我想如果我可以得一個諾貝爾化學獎的話,我爸肯定還是覺得會比我得奧斯卡獎更驕傲。”Jimmy笑說,“不過現在我爸媽也覺得面上有光,跟著我享福——這種享福不是說坐著飛機到處去玩,是心理上的驕傲。”
歐陽爺叔現在成了Jimmy頭號粉絲,路遇他的演出海報都會po小紅書
瘋狂有錢的亞洲人
6月14日,Jimmy將在香港紅磡體育館獻演自己的首個亞洲脫口秀專場《Live in Hong Kong》,一票難求,只有照顧殘疾人的“輪椅位”有空位,粉絲在小紅書上問他:“Jimmy啊,我沒有輪椅怎么辦?”于是6月13日又加演一場,仍然秒空。
去香港籌備脫口秀演出時,Jimmy見到了自己少年時代的偶像:周潤發、周星馳、黃子華。“我第一次看脫口秀就是在紅館看黃子華的‘棟篤笑’,所以這次去香港演出,也選擇了有42年歷史的紅館。”
Jimmy第一次看脫口秀,就是黃子華的棟篤笑
周潤發對他說:“哇,你在好萊塢做得那么好,我去過兩年,也打道回府了。”
Jimmy受寵若驚:“發哥真的太太太謙虛了,他人那么帥,演技又很好,笑起來那么有魅力,一看就是電影明星!他去好萊塢的時代,可以說是亞裔在好萊塢的開路先鋒,我們今天能有好的發展機會,要感謝他的拓荒,發哥是我眼中永遠的傳奇!”
周潤發與Jimmy自拍
Jimmy在好萊塢的演藝事業始于2008年,做了幾年脫口秀演員之后,2011年,他得到了第一個美劇角色:在《破產姐妹》第1季第13集里客串一個小角色:在超市等候結賬逐漸失去耐心的亞洲人。
《破產姐妹》S1E13
盡管出場不到2分鐘,只有2句臺詞,他還是要跟50個亞裔演員一起競爭。“下次試鏡,還是這50個人,爭奪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有時候還要和制片人去“撕”:“為什么這個角色非得是墨西哥裔?不能是亞裔?”
在好萊塢,亞裔演員一直都是少數群體,但這并不代表競爭不激烈。
Jimmy還是幸運的,他出現在熱播美劇《硅谷》里,從第一季只有兩句話的邊緣角色,到第二季里的固定角色,第三季又成為重要配角,還“黑化”成了讓人印象深刻的反派——很多美國人通過《硅谷》認識、喜歡上了演員Jimmy。
美劇《硅谷》里的Jimmy
去年,他又主演了華裔作家游朝凱原著小說改編的美劇《內景唐人街》,演繹了與個人經歷高度契合的角色Willis Wu。
美劇《內景唐人街》里的Jimmy
他還和后來的奧斯卡金像獎首位華裔影后楊紫瓊,一起出演過全亞裔班底主演的電影《摘金奇緣》(Crazy Rich Asians,直譯為《瘋狂有錢的亞洲人》)。
《摘金奇緣》主演都是亞裔
“演《摘金奇緣》真的是很好的體驗,因為每個演員都是亞洲人,如此一來,我們就不是像以往美劇里一樣,在‘演一個亞洲人’,而是演各種各樣的亞洲人:好看的,有錢的,搞笑的……”
《摘金奇緣》里的Jimmy
《摘金奇緣》都過去七八年了,至今演員們還在同一個群里,不時會互相問候。
但是在好萊塢,《摘金奇緣》或《內景唐人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留給亞裔演員表現個性、展露演技的機會很少。
《內景唐人街》海報
于是他選擇回到脫口秀舞臺,自己寫腳本,第一出“Good Deal”(好買賣)就耗費了十年。雖然慢,還是全由自己來寫。“能做演員就好像我的終極夢想實現了,但脫口秀舞臺還是更自由。最好的是,我能直接從觀眾那里得到反應——觀眾笑,我就知道段子很好;觀眾不笑,我就回去改,看他們下次會不會笑。”
Jimmy在美國洛杉磯登臺
Jimmy在美國洛杉磯登臺
一開始,他連自己的聲音是什么樣都不夠清楚:“我的聲音是大是小?我是擅長搞笑段子還是講故事?我的舞臺表現怎么樣?”他花了十年,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也找到了自己的觀眾,“最初來看演出的觀眾都是因為美劇《硅谷》認識我的,很多是美國人,科技行業的。后來我講了上海家庭在美國生活的故事,慢慢地,華人觀眾多了起來”。
Jimmy意識到,最能讓觀眾發笑的,并不是什么夸張的聳人聽聞的故事,而是和觀眾有切身聯系的,讓人一聽就共鳴到拍大腿:“我爸我媽也是這樣!”
他找到了觀眾,觀眾也找到了他。“每次登臺對我來說就像是一次心理治療。”他把成長過程中曾經遭受的父母“打壓”都寫進段子里,觀眾聽完大笑,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父母——那一刻,Jimmy覺得,他并不孤獨,他的觀眾就是他的朋友。
Jimmy在美國洛杉磯登臺
“站在臺上,最重要的是真誠。”Jimmy說,“最真實的東西,最好笑。要對自己真實,也對觀眾真實。”
在Jimmy看來,喜劇演員一定要保持謙遜,他之前也曾嘗試雇了兩個助理,幫忙處理生活瑣事,自己也能更加專心地寫段子——但他很快發現,最好的段子其實就來自平凡的生活。在自我隔絕中寫的笑話一定不會成功,“閉門造車出來的段子,一定不好笑,因為跟人失去了關聯。你想做脫口秀,就一定要做普通人,不能做名人明星”。
在中國,Jimmy遇見了不少國內脫口秀演員,他給新演員的建議都是:要從脫口秀俱樂部的“開放麥”開始練習。
“你不可能第一天上臺就很好笑,說脫口秀就像打籃球一樣,要不斷地練習。我看一個演員在臺上的表現,就知道他是做了2個月、2年還是20年的開放麥——觀眾也都能看得出來。”Jimmy說,“在舞臺上,信心非常重要。信心從哪里來?就是從無數細小的成功中一點點搭建起來——我第一次在電視上做秀的時候,雖然只有五分鐘,也感到沒有信心;但同時我知道,我在臺下俱樂部里做過千百次,這又給了我信心。在洛杉磯,我要面對10000人的舞臺,前所未有,這也讓我感到緊張;但是當洛杉磯的演出順利完成后,我再去5000人的劇場,就更有信心了。”
Jimmy在美國洛杉磯登臺
登陸小紅書不過幾個月,Jimmy的粉絲已經超過72萬。他非常驚訝于,此前他在美國劇場里講過的所有段子,幾乎都被中國網友自動切條、翻譯好中文字幕進行傳播。“居然還有人通過我的脫口秀來學英語?!”
在美國表演,卻被中國觀眾熟知。這讓Jimmy產生了“要回來看看中國親人”的感覺。他剛到美國時,曾被人嘲笑為“說著蹩腳英語的中國男孩”。現在回到國內,他就像雨滴入海,再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我們亞洲人不是這樣”,再也不需要努力扮演一個“融入者”的角色——因為他直接就能無縫融入。
“我跟我父母說,現在開始家里要多講點普通話,讓我好好學學,中文字也要學起來。”Jimmy說,“語言和文化是并行的,我要通過語言來接觸更多的中國文化。”
這些年,Jimmy始終試圖以自己的脫口秀來改變美國人對亞裔的刻板印象。
有一次演出散場后,一位美國觀眾興沖沖地跑過來對他說:“沒想到你的英文沒有口音!”Jimmy哭笑不得,“我在美國都20多年了,哪來的口音”。但他又有點高興:“讓人家知道,亞洲人也是各色各樣的,我們不只是美劇里的服務生、技術宅,我們不是個個都會功夫、個個數學出眾,我們可以有口音、也可以沒有。”
下半年,他即將啟動在美國的巡演——從8月到11月,棕櫚泉、特梅庫拉、尼加拉瀑布城、大西洋城、圣何塞、邁阿密、奧蘭多、坦帕、亞特蘭大、巴爾的摩、西雅圖、密爾沃基、底特律……行程排得密密麻麻。
“新的素材,新的照片,新的歌,都是我自己選的,融入了不少我最近幾個月回到中國獲得的靈感,我會把這些靈感帶到美國各地。”
而在中國,他也感受到了全新的興奮:“這次回來看了很多電影和電視劇,《哪吒2》《破·地獄》《繁花》《漫長的季節》,都非常好看!我也非常期待能認識這些優秀的創作者,也許還可以一起參與一些很棒的項目,共同合作。說真的好萊塢在走下坡路,而中國文化正在發力,中國脫口秀行業也在大爆發階段。我非常想要把我在美國的經驗帶回國內,為他們做監制、做導演。如果可以幫到國內脫口秀演員,我會很開心。”
在上海,2024年全年上演了1.5萬場脫口秀,演出場次和票房上升幅度分別達到53%和48%。幾乎每一個夜晚,都有脫口秀使人快樂。這次回來,Jimmy在和諸多國內脫口秀演員交流的過程中,也向他們學習了普通話,還學到了很多關于中國文化的“梗”。
Jimmy的上海之行就要告一段落,但是Jimmy啊,儂走了,儂一定還會回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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