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開幕后,國內最引人關注的事件莫過于畢贛導演的電影《狂野時代》入圍當屆的主競賽單元。在今年的頒獎禮上,《狂野時代》更是榮獲第78屆戛納電影節特別獎。
《狂野時代》講述了未來科技與人類意識的碰撞,首映后,外媒評價該片如夢似幻,充滿魔力,是“一封致敬舊膠片時代的情書”。從盧米埃爾兄弟、梅里愛到科波拉,畢贛用自己獨特的鏡頭語言一一致敬這些為電影發展做出卓越貢獻的大師們。
《狂野時代》海報
文:秦戩
編輯:朱學振
責編:劉小黛
策劃:拋開書本編輯部
未經允許,禁止轉載
其實,當《狂野時代》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之時,我們有必要重新審視這位導演——他的創作光譜遠比蕩麥的42分鐘長鏡頭更為遼闊,他的存在本身即是中國獨立電影的奇跡樣本。
暮色中的黔東南山巒,總在霧氣里流出水墨般的波紋。畢贛的鏡頭像一尾游蕩于時空縫隙的魚,將凱里、蕩麥與鎮遠變成靜靜流淌的琥珀。《路邊野餐》以二十萬的成本澆筑出無價的貴州影像詩篇,那些被雨水浸泡的記憶、被鐵軌切割的夢境,在長鏡頭的呼吸中,凝結成中國電影史上一滴晶瑩的露珠。
《狂野時代》劇照
包括馳名中外的《路邊野餐》,畢贛的每部作品都是記憶的棱鏡,折射出獨特的時空調度美學。在22分鐘的《金剛經》里,尚未成名的導演用DV機拍攝的犯罪故事,已顯露對“圓形時間”的迷戀。
《地球最后的夜晚》利用3D技術將記憶切片具象化,在60分鐘立體長鏡頭構建的迷幻隧道,實則是《路邊野餐》中野人傳說的技術升級。
當羅紘武在旋轉房屋里凝視燃燒的煙花之時,這與《破碎太陽之心》中AI機器人收集人類記憶碎片的設定形成奇妙互文——畢贛始終在探索影像作為時間容器的可能性。
《破碎太陽之心》劇照
當我們將畢贛與魏書鈞進行坐標系對照,獨立電影的生存困境更顯尖銳。后者從中傳錄音系畢業后,接連以《延邊少年》《野馬分鬃》入圍戛納,卻在資本裹挾中陷入創作沉寂。
反觀畢贛,始終努力將成本控制在藝術電影的安全閾值之內,這種“貧苦”不僅保全了創作純度,而且暗合了塔可夫斯基“雕刻時光”本質——藝術電影的珍貴不在于所謂的鍍金框架,而在于琥珀凝固的瞬間。
畢贛的突圍之路,為獨立創作者提供了雙重啟示:首先是方言詩學的地域性,從《路邊野餐》中的凱里俚語到《地球最后的夜晚》里的貴州民謠,地域性敘事成為抵抗同質化的利器;最重要的是時間表現的創新,作品中循環的鐘表、斷裂的鐵軌、倒流的瀑布,本質上是對線性審查制度的詩意突圍。
當《狂野時代》用AI技術重構記憶圖景時,我們看到的不是技術崇拜,而是導演對電影本質的回歸,那些游蕩在體制邊緣的創作野性,終將在數字時代找到新的棲居地。
《路邊野餐》劇照
當現場響起長達五分鐘的熱烈掌聲,戛納電影節的鎂光燈照亮《狂野時代》之時,我們看見的不僅是戛納新寵的誕生,更是一代獨立創作者用草根美學鑿開體制冰層的灼熱瞬間。
從考爆破證失敗到戛納紅毯,這位小鎮青年用了十三年時間完成了對電影工業的溫柔突破。當他的鏡頭掃過凱里老街上那些生銹的鐵軌,我們突然明白:所謂藝術電影的突圍,不過是把個人的記憶傷口,鍛造成整個時代的時空容器。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