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族聚居的豐寧滿族自治縣,有個小村子,村里住著個土氣的財主常明。這人算計人的心思那叫一個多,為人處世,要是占不到便宜,就覺得像吃了天大的虧。因此,村民們背地里都叫他“常耗子”。
村里有個和常耗子沾親帶故的人,大伙都稱他為“大能人”。大能人四十多歲了,還是單身。要說他有啥能耐,那可不得了,莊稼活樣樣精通,腦袋瓜更是靈活,腦瓜子一轉,就能想出個好主意。
這年春天,大地剛剛復蘇,正是播種的時節。大能人一大早就來到常耗子家,要給常耗子家打短工。論起輩分,常耗子還得恭恭敬敬地管大能人叫一聲“二大爺”。常耗子心里清楚,這位二大爺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可他家正缺人手,而大能人干莊稼活那是一把好手,所以常耗子也就滿口答應了。
開始種地后,常耗子為了多占些便宜,每天天不亮就把大能人及另外雇來的四個小伙計趕到地里干活,一直到天色完全黑盡才允許收工。不僅如此,為了節省燈油錢,常耗子連著三天都不讓伙計們點燈,大家只能摸黑吃飯。這可把小伙計們給氣壞了,一邊吃著飯,一邊小聲嘟囔著抱怨。
第四天,大伙來到地頭,大能人看著幾個小伙計滿臉怨氣,便開口說道:“光生氣有啥用?咱們得想個法子治治他,讓他知道咱們可不是好欺負的。”幾個小伙計知道大能人主意多,立馬問道:“大叔,您快說說,有啥好法子?”大能人神秘一笑,說:“今晚上你們都聽我的,我保證讓他心甘情愿地給咱們把燈點上。” 小伙計們紛紛點頭:“行,我們都聽您的。”
這天晚上,和往常一樣,天黑透了才收工。大能人和小伙計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住的下屋,等著吃飯。不一會兒,財主婆端著一碗咸菜和一盆粥走了進來,往鍋臺角一放,扭頭就走。大能人見狀,對小伙計們說道:“來,今晚大叔給你們盛飯。”說罷,他拿起勺子,慢悠悠地給第一個小伙計盛粥。只見他左一勺、右一勺,一勺接著一勺,足足盛了十幾下,一碗粥才勉強盛滿。輪到第二個碗時,他還是這般打法,一勺一勺又一勺。很快,一盆粥才盛了三碗就見底了。
大能人瞅著空盆,扯著嗓子朝里屋喊道:“當家婆,飯不夠了,再送點來!”財主婆聽到喊聲,心里犯起了嘀咕:每天一盆粥都夠吃,今天怎么就不夠了?她覺得事兒有點蹊蹺,便對常耗子說:“你去看看,別讓他們給糊弄了。” 常耗子應了一聲,抹黑走進下屋。還沒等他看清屋里的人,腳底下一滑,“哧溜”一下摔了個四仰八叉,疼得他直叫喚:“唉喲,唉喲!” 大能人和小伙計們使勁憋住笑,兩個小伙計趕緊佯裝上去攙扶他。大能人趁機朝著上屋大喊:“當家婆,不好了,當家的摔壞了,趕緊端個燈來!”
財主婆一聽,嚇得臉色煞白,急忙拿起燈就往后院跑。到了下屋,只見常耗子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喚,再一瞧地上,滿屋子都是玉米糊糊粥。財主婆剛要發火罵人,大能人搶先一步說道:“哎呀! 我說今兒這粥咋這么難盛滿呢,敢情都灑到地上了。今兒這天黑得也太邪乎了,這屋里沒個燈還真是不行啊。”小伙計們也在一旁附和:“可不是咋的,這黑燈瞎火的,咸菜條都快往鼻子眼里送了。” 常耗子兩口子心里明鏡似的,知道這是大能人他們故意整的,但又實在無話可說,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沒辦法,財主婆只好又去做了一頓飯。從此往后,這屋里每天晚上都有燈照明了。
常耗子吃了這個啞巴虧,卻不敢輕易報復,生怕大能人他們在干活時使壞。為了穩住大能人,常耗子時不時就湊上去和大能人套近乎。
有一天,常耗子瞧見大能人從屋里出來,趕緊沒話找話地說:“二大爺,都說您特別會聊天,您有空的時候給我嘮嘮唄,我可喜歡聽了。”大能人一聽,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嘴上卻故意推脫:“不行不行,那些都是哄小孩子的把戲,沒啥意思。” 常耗子一聽,反而更來勁了,大能人拗不過,便說:“行吧,等我有空的時候給你聊一個,這會兒我還得去地里忙農活呢。” 剛轉身走了一步,大能人又折返回來,神秘兮兮地對常耗子說:“對了,還有件事兒忘了跟你說。咱們后溝頭道壕那兒,有個高高的土坎子,昨兒我從那兒路過,瞧見上面有一窩土蜂子。好家伙!那蜂巢里的蜜多得出奇,太陽一曬,蜜就直往下淌,少說也能弄滿一水筒。這事兒別人還不知道呢!”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 常耗子一聽,眼睛放光,興奮得不行,說道:“二大爺,您也別忙著干活了,咱們這就去把蜂蜜弄回來!”大能人點點頭說:“那土坎子可不低,得扛個大梯子過去。這樣吧,你先扛著梯子過去探探路,我還得找些家伙事兒,像鏟子、刀子、水筲,再準備點紅布。等我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馬上就過去。” 常耗子一聽,二話沒說,扛起梯子就往后溝走去。那梯子又大又高,常耗子個頭卻小,被壓得歪歪扭扭、氣喘吁吁,好不容易進了后溝。他進了溝門,便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從溝門一路望到溝里,可怎么也沒瞧見大能人說的那個大土坎子。他心里犯嘀咕,怕自己沒看仔細,又從溝里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找。
大能人見常耗子扛著梯子走遠了,壓根沒去忙活找工具,反倒跑到一戶人家,舒舒服服地坐著抽煙去了。過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大能人從人家屋里出來,圍著村子跑了一大圈。這一跑,他跑得滿臉通紅,氣喘如牛,然后慌慌張張地跑回大院,一進院子就大喊:“當家婆,當家婆,不好了!”
“啥事兒不好了?” 財主婆聽到喊聲,趕緊從屋里跑了出來。
大能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和當家的到了地方,他心急火燎地就要往上爬,那土坎子那么高,梯子又立得陡。偏巧這時候我肚子痛,想拉屎,就喊他‘等等,等等’,可他不聽啊,一個勁兒往上爬,這才爬了幾下,那梯子‘呱嗒’一聲就斷了,當家的后腦勺正好磕在一塊石頭上,摔了個酒盅那么大的窟窿,血‘咕嚕咕嚕’直往外冒。你快拿些蕎面來給他按住傷口,再找條手巾包扎一下。要快啊,晚了就來不及了!”
財主婆一聽,嚇得臉色慘白,嘴巴一咧,放聲大哭起來。大能人催促道:“別哭了,救人要緊,你趕緊把蕎面送去,我先去看看當家的!” 說完,大能人又“噌噌噌”地往后溝跑去。
跑到溝中間,大能人瞧見常耗子正扛著大梯子,還在那伸長脖子東張西望呢。他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常耗子看到大能人來了,忙不迭地問:“二大爺,您說的那個地方到底在哪兒啊?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沒找著?” 大能人一臉焦急地說:“哎呀! 這會兒哪還顧得上找蜂巢啊,先把這事兒放放。你不知道,就因為你昨晚沒叫人挑水,水缸早就見底兒了。你剛一走,你媳婦就自己挑著水筒去井沿打水 。那個大水筒又沉又重,她好不容易拽到半截兒,實在沒力氣了,只聽‘突嚕’一聲,整個人連著水筒一塊兒掉進井里去了。我過來的時候,井沿上的人正拿竹竿子在那兒打撈呢,可到現在還沒撈上來。你快回去看看吧!”
常耗子一聽,心里“咯噔”一下,臉瞬間變得煞白,也顧不上梯子了,隨手一扔,嘴巴一撇,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朝著溝外拼命跑去。
巧的是,就在這會兒,財主婆也心急火燎地往后溝趕來。剛一轉彎,兩人就迎面碰上了,都被對方嚇了一跳,隨即愣住了。
財主婆滿臉淚痕,驚訝地問:“你不是掉井里了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常耗子也是一臉疑惑,哽咽著說:“二大爺說你腦瓜摔了個大窟窿,血往外直躥,我這正要回去救你呢!你這是要干嘛去呀?”
財主婆一聽,明白了,氣呼呼地說:“二大爺說你掉井里了,我這才急急忙忙拿上蕎面趕來救你,你卻在這兒!”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知道又被大能人給耍得團團轉了。
過了一會兒,大能人慢悠悠地扛著梯子從溝里走了出來。常耗子看見大能人,又氣又惱地說:“二大爺,你咋能這么‘聊天’呢?”
大能人一臉無辜地說:“你瞧瞧,我本來忙著干活呢,是你非要纏著我聊天 。我這好不容易給你聊一個,你怎么還埋怨上我了?”
常耗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腮幫子鼓得像癩蛤蟆,干生氣卻又拿大能人沒辦法。
這件事過后,村里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曬谷時節。常耗子心疼雇人的工錢,又打起了歪主意。他想著,要是能讓大能人他們幾個多干些力氣活,自己就能少花點錢。于是,他故意把曬谷場地安排得又遠又偏僻,還找來一些破舊得幾乎要散架的工具,給大能人他們使用。
大能人一看就知道常耗子又在使壞心眼兒,但沒說什么,默默帶著小伙計們開始干活。到了中午,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大能人瞅準時機,捂著肚子喊起疼來。小伙計們見狀,趕緊圍了過來。大能人對他們使了個眼色,然后躺到一旁,嘴里不停地哼哼著。
常耗子正在不遠處監工 ,看見大能人這副模樣,心里一陣得意,心想肯定是大能人干活累著了。可還沒等他得意多久,幾個小伙計七嘴八舌地喊起來:“掌柜的,大事不好啦,大叔好像病得不輕,我們得趕緊送他回去找郎中看看。可這附近荒郊野嶺的,連個車都沒有,這可咋辦呀?”
常耗子一聽,有點慌了。要是大能人真有個三長兩短,地里這些活可就沒人能干得好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咬咬牙說:“那……那趕緊用咱家養的驢車送他回去!”
大能人一聽,暗自偷笑。于是,幾個小伙計扶著大能人上了驢車,慢悠悠地往村子趕去。半路上,大能人一骨碌爬起來,和小伙計們有說有笑。一個小伙計笑著問:“大叔,你這裝病可真像啊。”大能人樂呵地回答:“那常耗子就會算計咱,咱就得想辦法治治他。這不,他的驢車不就被咱們‘征用’了嘛。”
回到村子后,大能人并沒有真去看郎中,而是找了個陰涼地兒和村民們嘮起嗑來。驢車就停在一旁,任由大伙歇腳乘涼。到了傍晚,常耗子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心里著急得不行,只好自己跑到村子里找。當他看到大能人正悠哉悠哉地和人聊天,驢車停在一邊,氣得臉都青了。
可他敢怒不敢言,畢竟往后地里的活還指著大能人。大能人看到常耗子來了,故意嘆著氣說:“唉,當家的,今天可把我折騰壞了,這病剛剛好點,看來明天干活都沒力氣了。” 常耗子一聽,心里暗暗叫苦,卻只能擠出一絲笑容說:“二大爺,您好好養養,身體重要,身體重要……”
經過這一回,常耗子越發明白大能人不好惹。從那以后,村里無論大小事,常耗子就算心里再有算計,也不敢在大能人面前耍花樣了,生怕又被大能人整治,反倒把事情弄得更糟。而大能人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和機智,在村里贏得了更多人的尊重和欽佩,他和常耗子斗智斗勇的故事也在村子里代代相傳,成為大家茶余飯后的歡樂談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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