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智庫（CGGT）觀察

當地時間5月29日，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批準特朗普政府的請求，暫時擱置美國國際貿易法院(CIT)此前做出的禁止執行特朗普政府依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對多國加征關稅措施的行政令的裁決。

走出去智庫（CGGT）觀察到，美國上訴法院的中止令為特朗普關稅政策的延續提供了緩沖期，此舉或加劇貿易緊張局勢，對依賴進口的企業造成成本壓力，但也可能成為特朗普政府在政治和經濟層面的談判籌碼。因此，下一步美國最高法院的最終裁決及相關政策調整尤顯重要。

美國法院的裁決帶來了哪些不確定性？今天，走出去智庫（CGGT）刊發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 （CSIS）經濟學項目主任兼國際商學院院長Philip Luck文章的編譯內容，供關注美國關稅的讀者參閱。

要點

1、雖然 CIT 的裁決阻止了一批關稅，但它對解決更深層次的經濟問題幾乎沒有幫助：持續的政策不確定性。

2、美國經濟在2025年第一季度收縮了0.3%，部分原因是不確定性加劇、供應鏈中斷以及不穩定的關稅公告造成的庫存扭曲。

3、在6月中旬的G7峰會之前，壓力正在增加，參會領導人曾希望美國的貿易方向能夠明確。現在看來，這種希望還為時過早。

正文

文/Philip Luck（菲利普·盧克)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經濟學項目主任兼國際商學院院長

截至2025年5月29日的更新：上訴法院在審查該案的論點（包括政府要求更長時間的延遲）期間暫停了美國國際貿易法院（CIT）的裁決。在法院推翻特朗普總統4月2日的“解放日”關稅一天后，上訴法院暫時恢復了其中的大部分關稅，恢復了政府貿易議程的關鍵要素——至少目前是這樣。讓我們考慮一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具體取決于可能的前進路徑。

國際貿易法院（CIT）一致駁回了特朗普總統的“解放日”關稅，裁定根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 （IEEPA） 非法，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至少在我看來）對美國貿易政策具有廣泛影響的決定。該決定由里根總統、奧巴馬總統和特朗普總統任命的法官小組做出，已經停止了幾項關鍵關稅措施的實施，并為美國經濟國策的未來蒙上了新的不確定性。

這些關鍵問題分解了法院的裁決、這一決定如何影響更廣泛的特朗普貿易議程、它對市場意味著什么，以及下一步的發展方向。

Q1：CIT 實際上做出了什么決定，為什么它對總統的貿易權力很重要？

答：CIT 的決定直接駁斥了政府試圖將 IEEPA 作為重塑美國貿易政策的包羅萬象的法律基礎。法院裁定，“解放日”關稅——全球 10% 的廣泛關稅；對某些芬太尼生產國（包括加拿大和墨西哥）征收 25%；根據大多數貿易伙伴對美國的貿易順差對其征收“互惠”關稅；對中國的 30%（后來提高到 145%）——超出了緊急經濟權力的法定范圍。

CIT 分別就 4 月 2 日的“互惠”關稅和“芬太尼”關稅提供了兩個論點。關于前者，CIT 認為解放日關稅是非法的，因為總統不能利用 IEEPA 的權力來解決美國的貿易逆差。關于后者，CIT 聲稱，對廣泛進口類別的關稅不足以應對宣布的芬太尼貿易威脅。

在駁斥這一論點時，該意見強調，國會沒有授予總統“不受約束的”自由裁量權，以繞過問責的方式重新定義緊急情況。

這項裁決停止了最近的關稅，并突顯了司法部門對以國家安全和緊急狀態法作為經濟干預的籠統理由日益增長的懷疑。

問題 2：特朗普的其他關稅是否受到影響，政府仍可使用哪些工具？

答：該裁決的影響既重大又有限。它僅適用于根據 IEEPA 征收的關稅，其他貿易措施保持不變，包括以下內容：

第 232 條關稅：基于國家安全的關稅，包括鋼鐵和鋁關稅。

301 關稅：針對不公平貿易行為的報復措施，包括本屆政府期間征收的關稅以及特朗普第一任期期間征收的關稅，這些關稅在拜登政府期間維持，在某些情況下甚至有所提高。

然而，這一決定大大縮小了政府向前發展的靈活性。沒有 IEEPA，白宮就失去了迅速征收新關稅或重置基準稅率的最廣泛的法律工具之一。因此，官員們現在可能更依賴 232 和 301 條款的調查，包括目前正在半導體、制藥和關鍵礦產等戰略領域進行的調查。

政府還可能探索立法途徑，以恢復其將關稅作為工業和外交政策主要工具的能力。但除非國會采取行動，否則這項裁決會削弱總統以緊急借口進行全面貿易改革的單方面權力。

Q3：該決定可能產生什么經濟影響？

答：雖然針對 CIT 的裁決阻止了一批關稅，但它對解決更深層次的經濟問題幾乎沒有幫助：持續的政策不確定性。這一決定非但沒有結束不確定性，反而可能會助長不確定性，因為政府轉向替代工具——如第 232 和 301 條——來重申其議程。與此同時，國際盟友則質疑美國的貿易承諾是穩定的還是僅僅是戰術性的。

在《不確定性稅：政策波動將如何損害經濟》（The Uncertainty Tax： How Policy Volatility Will Damage the Economy）一書中，克里斯·博爾赫斯（Chris Borges）和我指出，不穩定的政策制定對經濟表現造成了隱藏但強大的拖累。這種“不確定性稅”的征收方式與關稅或所得稅不同。相反，它通過延遲商業投資、抑制消費者信心和收緊信貸來抑制增長。當企業不知道他們明天將面臨什么規則時，他們就會等待投資。當家庭預期到波動時，他們會抑制支出。

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在 2025 年飆升至歷史新高，這不僅反映了頻繁的公告（如 4 月的“解放日”關稅），還反映了不一致的執行和目標的轉變。當這種波動起源于政府本身時，其破壞性尤其大。投資者不僅在對風險做出反應，他們還在質疑美國政策制定的可靠性。

即使法院最終取消關稅或達成協議，不確定性的損害仍然存在。由于感知到風險而改變路線的供應鏈不會很快恢復。錯過本季度的投資決策通常不會在下個季度返回。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信譽的侵蝕可能會削弱對美國資產的需求，因為全球投資者正在其他地方尋找穩定性。

更廣泛地說：如果政府想要鼓勵國內投資并增強其全球經濟杠桿，它必須減少——而不是放大——政策不確定性。可信度和連貫性不是可有可無的。它們是持續經濟實力的前提條件。

Q4：關稅是否已經損害了經濟，這些影響能否逆轉？

答：是的。“解放日”關稅造成的經濟損失已經開始;有些可能是可逆的，但可能性有多大還有待觀察。這些影響不會隨著法院裁決或政策逆轉而消失。他們需要審慎、一致的政策來恢復穩定和信心。

GDP 和增長： 美國經濟在 2025 年第一季度收縮了 0.3%，部分原因是不確定性加劇、供應鏈中斷以及不穩定的關稅公告造成的庫存扭曲。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進一步估計，如果關稅保持不變，2025 年實際 GDP 增長率將降低 0.9 個百分點，并預計長期持續下降 0.6%，相當于 2024 年每年損失 1800 億美元。

消費者價格和通貨膨脹：梅西百貨、沃爾瑪、Shein 和福特等主要零售商已經提高了價格，以抵消關稅增加的運營成本。根據耶魯大學的分析，消費者價格總體上漲了 2.4%，其中服裝價格上漲了 17.0%，食品價格上漲了 2.6%，其中新鮮農產品成本飆升了 5.4%。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預計，到2025年底，通脹率將攀升至2.8%，扭轉之前在控制價格增長方面的收益。

金融市場波動性： 標準普爾 500 指數在 2025 年初經歷了顯著下跌，因為市場對關稅公告和貿易政策方向的不確定性做出了反應。這種波動反映了投資者對成本上升、供應鏈中斷和政策不可預測性的擔憂。這種波動不僅僅是簡單的財富轉移，它可以通過被動的追加保證金通知造成財務困境。一個鮮明的例子是 2024 年 8 月日元套利交易的爆雷：在日本央行小幅加息至 0.25% 后，日本股市在一天內暴跌 12%，引發了估計 40 萬億日元（2500 億美元）的日元融資套利交易的清算。VIX 波動率指數飆升，日元兌美元上漲 7%，導致亞洲市場大幅下跌。盡管市場迅速復蘇，但這一事件凸顯了全球投資者對波動性和政策變化仍然高度敏感。反彈還暴露了市場對央行干預的依賴，而不是基本面。

總而言之，2025 年關稅的經濟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增長放緩、消費者價格上漲、失業和市場波動。CIT 對“解放日”關稅的裁決等法律決定暫停了進一步的緊急關稅行動，但并不能消除現有的損害。正如 CSIS 經濟學項目的早期文章所指出的那樣，供應鏈和投資者信心需要時間來修復，而持續、連貫的經濟政策制定對于扭轉這些趨勢和恢復美國貿易政策的可信度至關重要。

Q5： 下一步是什么？

答：美國政府已經對 CIT 的決定提出上訴，并可能尋求暫停以維護其權威，同時案件將提交給最高法院。與此同時，在 6 月中旬的 G7 峰會之前，壓力正在增加，參會領導人曾希望美國的貿易方向能夠明確。現在看來，這種希望還為時過早。

美國政府可能會通過根據其他法規“擴大規模”來應對這一挫折，而不是退縮——尤其是在正在進行的 301 和 232 案件中。或者，它可能會嘗試通過國會立法賦予新的關稅權力，盡管這條路線的政治可行性尚不確定。

在國際上，美國貿易伙伴可能會對美國承諾的可信度失去信心，并變得更加不愿意參與談判。在美國國內，不確定性將繼續拖累投資、消費和增長。

現在真正的挑戰不僅僅是法律，而是戰略。如果美國想有效地使用經濟工具來追求國家目標，它必須有一個清晰、一致和可信的框架來實現。否則，不確定性的成本將不斷上升，而美國經濟領導地位的好處將繼續面臨風險。

原文鏈接：https://www.csis.org/analysis/what-courts-ruling-trumps-tariffs-means-us-trade-policy-and-econo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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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僅代表原作者觀點，不代表走出去智庫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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