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封面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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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4日9點17分,范江濤登上了珠穆朗瑪峰峰頂。這是他第二次向世界最高峰發起挑戰,而這一次他終于登上了8848米的珠峰之巔。
2023年5月18日,范江濤在距離珠峰峰頂僅有400米處,放棄登頂,救下了一名中國登山遇險者,打破了國際登山界“8000米上無救援”的慣例。讓人沒想到的是,在遇險者獲救之后,因為營救而產生了1萬美金誰出的問題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雖然最終遇險者登山公司出了這筆錢,但仍有人為范江濤憤憤不平,而他本人早就“輕舟已過萬重山”。
兩年過去,范江濤沒有再遇到過那名獲救者,他卻再一次向珠峰發起了挑戰。
5月26日凌晨,當范江濤順利下撤至珠峰大本營之后,給記者發來了一張原本在2年前就應該拍成的照片。
范江濤終于登上了珠峰(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回顧救援:
打破8000米以上無救援慣例
“一晃兩年過去啦,發生了很多事,我也又來爬珠峰了。”范江濤說。
2023年5月18日,范江濤跟隊友們一起朝著珠峰峰頂邁進。當他抵達海拔8450米的位置,突然看到一個人臥倒在路邊,垂著頭,額前的頭發上都是冰霜。范江濤用頭燈照了照,發現對方在顫抖,有一只手套已經丟了,裸露的手已經凍得發黑,身旁也已沒有夏爾巴向導。范江濤翻開了這名攀登者的連體服時,發現竟是他中國登山者,這個人他還認識。
“8000米以上無救援”是全球登山界的慣例,范江濤的夏爾巴向導提醒他“此人救不了”,并催促他繼續向上:“今天一定能登頂”。范江濤在向導的催促下往前走了十多米,內心卻痛苦又糾結:去救,40多天的辛苦,近40萬元的投入,將全部付諸東流;不救,眼睜睜看著一條也許能夠救下的生命消失,將成為下半輩子內心一道過不去的坎。
夢想在自己面前即將實現,現在卻要放棄,范江濤感到十分難受,“我站在那里大哭了一場。”范江濤說,“哭完我告訴向導,不登了,我要去救人。”
范江濤將氧氣、熱水、手套等珍貴的物資給了那名登山者,在海拔8450米的生死線,與隊友謝如祥以及夏爾巴向導一起,將那名登山者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完成救援后,還沒離開珠峰大本營,范江濤就下定決心:“過兩年一定還會來爬珠峰。”但從計劃到最終下定決心,范江濤還是花費了快一年時間做心理建設:“登一次珠峰要花差不多兩個月,丟開家庭和工作那么長時間,需要認真考慮。”
挑戰北坡:
一年訓練超“100個馬拉松”
為什么范江濤會如此執著于登珠峰?范江濤說,登山是幫助他更深入了解世界的一種方式。
出生于河南農村的他在很小的時候,因為家里窮,就連小學畢業典禮穿的衣服都是借來的。但物質上的貧窮卻沒有限制他的成長,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喜歡看書。通過看書,他看到了世界之大之廣闊,那個時候他就暗下決心,等長大有能力之后,“一定要去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是不是跟我小時候看的書一樣,有深邃的海洋,遼闊的天地,有巍峨的山峰。”
范江濤正式下定決心要重返珠峰是2024年3月,而且他這一次準備給自己“上難度”,要從珠峰我國這一側,也就是北坡沖頂。
相比起商業攀登更成熟的南坡,珠峰北坡的難度更大,而且還有“鐵門檻”——必須提供8000米以上山峰的登頂證書。范江濤雖然在2023年沒有登頂珠峰,但他拿到了在南坡爬到了8450米的證明,因此符合北坡的報名條件。
報名成功僅僅是最低要求,想要登頂成功,技術、體能缺一不可。北坡的“三大天險”——海拔7028米的北坳冰壁、海拔7500米的大風口、海拔8700米的第二臺階——都考驗著攀登者的體力和意志力。
為備戰北坡攀登,范江濤給自己制定了嚴格的訓練計劃,特別是體能方面的訓練,幾乎每天都在進行:“從決定要挑戰北坡到現在,一年多時間,我跑了差不多5000公里。”相當于一年時間跑了100多個馬拉松。
令范江濤最感動的是,有一群朋友在得知他計劃重返珠峰之后,接力陪他參加了18個越野賽。“從2024年3月到2025年3月,大概有30、40個朋友,陪著我在全國各地參加越野賽,一共18場。我算了一下,跑了603公里,攀爬距離21500米。”
即將登頂:
那一刻熱淚盈眶
再一次來到珠峰腳下,范江濤的準備依然一絲不茍。4月10日,他抵達西藏自治區,17日來到了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營。在大本營,除了高海拔適應、適應性訓練、拉練之外,范江濤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天氣窗口。
范江濤在拉練(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合適的天氣窗口在5月19日到來。出發之前,他發布了一則短視頻說:“因為爬過一次珠峰,往上走的很多困難,很多需要承受的痛苦,其實我很清楚。其實在2年前救人之前,我考慮的那10多分鐘其實也是在考慮這些事情。‘總有一天你要再去一次,總有一些苦你要再承受一遍。’”
但是這些苦在看到珠峰頂端的那一抹光亮時,一切都值得了。5月19日出發,24日登頂,范江濤說,讓他最激動的不是登頂的那一刻,而是在距離峰頂還有50米時,從雪坡爬上去,慢慢地看見珠峰頂峰露出來的那一刻:“熱淚盈眶,我終于在兩年以后看到它的真容,而且無比確認,我將真正站在它面前。”
而他從8350營地最后出發再向前沖刺,被堵在路上一個小時,在第二臺階又被堵一個小時,黑色的夜晚凌厲的風雪,范江濤一路上一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勇氣走到最后,但是當那一縷陽光出來開始沖刺,到達,拍照,兩年前的夢想直到這一刻完滿了。
“說不清楚登頂了以后是什么感覺,五味雜陳,珠峰這個夢想追逐了17年,終于可以開始下一個了。”范江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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