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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杰倫有一首歌叫《牛仔很忙》,我對其中一句歌詞印象深刻:
不用麻煩了不用麻煩了,你們一起上我在趕時間。
現(xiàn)在的一些孩子就是如此的優(yōu)秀,無論是世界的頂峰,還是人生的高峰,都能手到擒來。每年高考季前后,這些人總能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刺痛我們這些還在為生計奔波的凡人敏感的神經(jīng)——比如,登個珠峰,順便領走一個“首位”頭銜。
北京第八十中學的17歲學生李浩榕,最近就因為據(jù)稱成為“中國首位從北坡登頂珠峰的青少年”,甚至一度被捧為“全球中學生第一人”,在熱搜榜上風光了一把。
但這小小的“第一”之爭,很快就被另一個更具爆點的話題所淹沒:有網(wǎng)友稱,李浩榕登頂后獲得國家級運動健將稱號,作為北京考生不僅獲得高考加分,甚至可以保送清北。
此言一出,嚇得清華招生辦趕緊出來澄清:目前沒有這類招生計劃。
我能想象出清華招生負責人看到新聞時屁滾尿流的
樣子,恍惚間可能都看到了協(xié)和4+4的一眾大拿在黃泉對面在向他/她招手。
但我覺得其實挺好的,就算清北真吸收了這位健將,那也無可厚非。
攀登珠峰,這無疑是一項對人類生理和意志極限的嚴峻挑戰(zhàn),需要超乎常人的勇氣、毅力和經(jīng)年累月的專業(yè)訓練。我們國家現(xiàn)在,急需牛逼的體育生進入各個行業(yè),攀登珠峰,說明了身體素質(zhì)沒問題。
天塌下來,有肺活量頂著。
我們再來算一筆經(jīng)濟賬。從獲得登山許可(據(jù)說僅西藏方面的登山許可證和相關費用就高達數(shù)十萬人民幣)、購買頂級的專業(yè)登山裝備(從高山靴、連體羽絨服到氧氣設備、GPS導航,樣樣都是吞金獸)、聘請經(jīng)驗豐富的夏爾巴向?qū)Ш蛥f(xié)作團隊(他們的服務按天計費,且價格不菲)、覆蓋全程的特種保險,再到前期漫長的適應性訓練和高海拔拉練的開銷……林林總總算下來,一個珠峰攀登名額的“入場券”,保守估計也要四五十萬人民幣起步,高端的、服務更周全的商業(yè)團隊,報價甚至能輕松突破百萬大關。
這不僅僅是一個數(shù)字,它是一道無形的門檻,將絕大多數(shù)懷揣夢想的普通人擋在了山腳之下。它也像一個擴音器,將成功者的凱歌放大,卻往往淹沒了那些因經(jīng)濟門檻而未能出發(fā)的聲音。
當李浩榕同學站在世界之巔,呼吸著稀薄卻也無比“昂貴”的空氣時,我們不妨將鏡頭拉回到平原,看看他的同齡人正在經(jīng)歷什么。十七歲,這是一個在中國教育體系中被賦予了特殊意義的年紀。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正淹沒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題海之中,為了那零點幾分的排位廝殺得面目猙獰;
他們行走的“高峰”,是清晨五點半的教學樓,是深夜十一點依舊燈火通明的自習室;
他們挑戰(zhàn)的“極限”,是如何在睡眠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依舊能記住黎曼猜想或是《滕王閣序》。
他們的“裝備”,是成堆的教輔書和寫禿嚕的筆芯;他們的“向?qū)А保锹曀涣叩陌嘀魅魏蛻n心忡忡的父母。
一種是物理意義上的缺氧,另一種是精神維度上的窒息。哪一個更“崇高”?哪一個更“值得”?這恐怕是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哲學問題,但現(xiàn)實早已給出了最功利的選擇——對于絕大多數(shù)家庭而言,攀登“學業(yè)高峰”,通過高考這座獨木橋,依舊是改變命運、實現(xiàn)階層躍升最現(xiàn)實,也幾乎是唯一的路徑。而攀登珠峰,則更像是一項昂貴的“選修課”,一抹人生履歷上足夠耀眼、卻也足夠奢侈的“高光”。
李浩榕的壯舉,在收獲一片驚嘆與贊美的同時,也像一面棱鏡,折射出我們這個社會日益敏感且復雜的心態(tài):對精英成功的渴望,與對階層固化、資源不均的憂慮,如同兩條平行的鋼軌,在我們心中延伸,時而交匯,引發(fā)劇烈的震蕩。
“寒門再難出貴子”的低語尚未散去,“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有人就出生在羅馬”的現(xiàn)實又冷不丁地拍在臉上。當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能夠?qū)⑴实侵榉暹@樣耗資巨大的活動,視作青春期的一次“挑戰(zhàn)”或“成人禮”時,公眾很難不將其與家庭的財力、父母的眼界與人脈資源聯(lián)系起來。
我們看到太多的“成功路徑”,早已不再是單一維度的“努力”所能概括。從國際學校的天價學費,到海外留學的背景提升;從琴棋書畫的才藝傍身,到馬術、高爾夫、帆船等“小眾”運動的履歷點綴,教育和成長的路徑,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現(xiàn)出其“消費”屬性。
社會對于財力影響教育乃至人生路徑的方式,正變得越來越敏感,也越來越矛盾。敏感在于,任何一絲“不公”的跡象,都可能點燃公眾積壓已久的情緒,尤其是在教育這個承載了太多家庭希望的領域。矛盾在于,我們一方面批判“唯分數(shù)論”,呼吁素質(zhì)教育,鼓勵個性發(fā)展;但當真正的“個性發(fā)展”以一種需要強大財力支撐的方式出現(xiàn)時,我們又會本能地警惕其背后可能存在的階層壁壘和機會不均。我們贊賞那些“贏在起跑線上”的佼佼者,卻也為那些連“起跑線”都難以觸及的群體而感到不平。
李同學的人生,固然令我羨慕。世界的頂峰,學業(yè)的頂峰,財富的頂峰,顏值的頂峰……最好再加上情緒穩(wěn)定、六邊形戰(zhàn)士、宇宙盡頭是編制。仿佛中國父母就喜歡生產(chǎn)出全能的、永動機式的“卷王之王”,才能在這個加速、內(nèi)卷、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里找到一絲絲安全感。
而當攀登物理意義上的“頂峰”也成為了一種可以被資本加持、被履歷“規(guī)劃”的項目時,它所承載的意義,就早已超越了運動本身。它變成了社會分層的一面鏡子,照見了不同群體在面對“高峰”時的不同姿態(tài)與不同選擇。
當少數(shù)人用鈔能力輕松切換賽道,將他人望塵莫及的珠峰踩在腳下,作為人生履歷上又一項光鮮的注腳時,那些在“學業(yè)頂峰”這條路上苦苦掙扎的絕大多數(shù),他們的汗水與努力,又該如何被衡量與看見?
周杰倫那句“不用麻煩了”的后半句是:每天決斗觀眾都累了英雄也累了。
累了就休息吧,明明可以直接騎庶民的臉,卻還想著來一場虛假的表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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