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2月,浙江孝豐的山谷里,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站在作戰地圖前,眉頭緊鎖。
他剛剛接到密報:新四軍蘇浙軍區司令員粟裕的部隊,正以迅雷之勢向莫干山方向推進。
顧祝同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圖上,冷笑道:“粟裕想占杭嘉湖?做夢!”
他轉身對副官下令:“調62師、忠義救國軍和浙江保安團,五天內吃掉他們的前鋒!”
副官領命而去,顧祝同卻隱隱感到不安——兩年前,正是這個粟裕,提出要“主力南下浙江”,如今他卷土重來,究竟藏了什么后手?
時間倒回1944年秋,隨著滇西緬北戰場捷報頻傳,中國抗日戰場終于迎來曙光。
中共中央決定主動出擊,擴大解放區,為全面反攻蓄力。
留守延安的八路軍359旅奉命南下湘鄂,而華中新四軍則面臨兩個選擇:西進河南,或南下東南沿海。
最終,中央一錘定音:“蘇浙皖贛閩是重點,浙江更是重中之重!”
但,誰去執行這關鍵任務?
延安最初屬意葉飛,但粟裕站了出來。
這位身形瘦削、眼神銳利的將領,對閩浙贛地區再熟悉不過——他曾率紅7軍團殘部在此打了三年游擊,連哪條山路能藏兵、哪片竹林可伏擊都如數家珍。
早在1942年,粟裕就力主“派主力入浙”,卻被陳毅以“時機未到”駁回。
如今機會終于來了,粟裕向華中局請纓:“我去最合適!”
華中局與新四軍軍部一致支持粟裕。
毛主席最終拍板:成立蘇浙軍區,粟裕任司令員,譚震林為政委,率兩個團先行南下。
消息傳來,粟裕難掩激動,他連夜召集部下:“我們要在蔣、日、汪的眼皮底下扎下根,將來反攻南京上海,這里是跳板!”
1944年12月,蘇中軍區南下司令部成立。
為填補主力南下后的兵力空缺,新四軍1師緊急擴軍,地方部隊升級為野戰軍,軍工部門更是創下月產5000發炮彈的紀錄。
南下部隊每個團配炮兵連,每個營都有機炮連,裝備水平冠絕新四軍。
粟??粗栔械膽鹗?,信心倍增:“這樣的火力,足夠和顧祝同掰手腕了!”
次年1月,新四軍分東西兩路渡江,與蘇南王必成部會師。
蘇浙軍區正式成立時,粟裕其實是軍政一肩挑,他大膽改編部隊:王必成的16旅為1縱,浙東何克希部為2縱,陶勇部為3縱。
三個月后,葉飛率第二批部隊抵達,編為4縱。日后威震華東的野戰軍骨架,就此成型。
然而,粟裕清楚,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
蘇浙是日偽統治核心,更是蔣介石第三戰區的“禁臠”。顧祝同在此屯兵數萬,而粟裕手中僅1縱、3縱可用,兵力懸殊高達5:1。
他知道,不能硬拼,得用腦子。
粟裕在地圖上畫出一條迂回路線:先占莫干山,再下杭嘉湖,打通浦東與浙東。
新四軍軍部批準了這一“穩扎穩打”的方案,好戲即將開場。
2月10日,王必成的1縱兵分三路挺進莫干山。
消息傳到第三戰區司令部,顧祝同拍案而起:“粟裕果然要占杭嘉湖!”
他當即調集62師、“忠義救國軍”、浙江保安團共5個團,直撲廣德以南的新四軍7支隊,并冷笑道:“五打一,兩天結束戰斗!”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正中粟裕的下懷。
2月12日,戰斗打響,“忠義救國軍”率先沖鋒,卻被7支隊依托山地火力擊潰。王必成率1縱主力疾馳增援,陶勇的3縱8、9支隊也從側翼包抄。
兩天激戰后,蔣軍全線崩潰,62師遭重創,孝豐落入新四軍手中。
此役殲敵1700人,繳獲美式湯姆槍、卡賓槍等大批裝備——這是新四軍首次獲得“美國貨”。
捷報傳來,粟裕卻眉頭緊皺:“王必成來遲兩小時,放跑了殘敵;陶勇的兵不會爬山,繳獲太少;通訊兵不足,指揮差點亂套!”他在總結會上敲著桌子:“這些問題不解決,下次要吃大虧!”
硝煙未散,粟裕提筆給顧祝同寫了封信:“卑職南下抗日,正缺槍彈,承蒙顧長官慷慨相贈,雪中送炭,感激不盡!今后若再送,必照單全收。”
這封“感謝信”送到第三戰區時,參謀們面面相覷,顧祝同臉色鐵青,一把將信撕得粉碎。
消息傳回蘇浙軍區,戰士們哄堂大笑。
有人打趣道:“蔣介石是‘運輸大隊長’,顧祝同可不就是‘運輸小隊長’?”
粟裕也難得露出笑容,但他心里清楚:孝豐只是開始。
東南的棋盤上,國共日偽四方博弈正酣,而他的下一步棋,早已在謀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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