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開暖風(fēng)

慕 建 樹

冬日，下班。打車去朋友約了吃飯的地方。

的哥與自己年齡相仿，黑黑的臉，衣裝一般，深深的皺紋。

“唉......”他不經(jīng)意的嘆了聲氣。

“嘆的什么氣？”反正也沒事，自己逗他。

“家里的事情，不說也罷。”的哥有些不愿意。

“有些話，說出來，還是好的。反正咱倆也不認(rèn)識，搞不好我還能給你出出主意呢？”

“妻外婆去世了，小舅子要從成都回來，晚上十點才到西安，說是明天回去就晚了，非要我今晚就送他回老家。”

“老家是哪里，遠嗎？”

“****,高速上兩百多，下高速還得再走，下來小三百公里吧。”

“三百公里，晚上開車，差不多得四個小時吧。到地方要半夜兩三點了吧。”

“是呢。我開的電車，中間還得充兩次電，到老家估計都到凌晨三四點了......”

“這么急，是有什么儀式要參加還是時間特別緊張？”我知道，不同地域的喪葬禮俗是不一樣的。

“時間還早。他舅舅們、表哥們都在，再說本來也沒有什么需要外孫做的事情。”

“那為什么非得連夜就回去？”自己終究沒能忍住。

“我那小舅子非要今晚回去么，我也搞不清楚，那么晚，半夜三更的回去能干啥！”

“要回就回吧。不過你這白天開一天車，晚上再繼續(xù)，一會兒可以先找地方休息會。”不能理解的自己總覺得的哥應(yīng)該休息好再出發(fā)。

“唉，一會看吧。還沒定好開什么車呢。”

“什么意思？”

“我想開電車，這么遠的路程，往返一趟只油錢都得三百多呢。小舅子嫌開電車時間長，想讓我開油車。我自己劃算了一下，開電車至少能省兩百塊。”

“回到老家肯定還得用車，開電車的話隨時都能充電，要是開油車還得再加油。光油錢這塊多花的錢比我一天掙的都多了。”頓了一下，的哥繼續(xù)說道。

老百姓的日子都是這樣精打細算的吧。

“那他給你報銷費用不？”像是挑事的自己總是改不了愛逗人的習(xí)慣。

“怎么可能！他連自己都過不好，更不會考慮別人。”

“你小舅子年齡大小？”

“也三十四五了吧，不小了。這小舅子，我都沒辦法說。”

“哈哈，沒辦法說就不說了唄。”自己有點希望打住這個話題。

“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可以把實際情況講出來，有些事，自己不講，別人永遠不會懂。”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繼續(xù)說道。

“唉，真不知道說什么。他們一家人都是這樣，說話做事總不替別人考慮，總是生、冷、倔、噌，包括我媳婦，總是不能好好說話，說的人就是不愛聽。”的哥言語里突然有些激動。

“不愛聽你媳婦的話，你想聽誰的話？哈哈。”從心講，自己不想因為言語惡化的哥與他家人之間的關(guān)系。畢竟，言語是會潛移默化影響周邊人的。

心里在想，每一個家庭，往往都會有不同于其他家庭的生活、言語、處事習(xí)慣，祖輩影響父輩、父輩影響子輩，一代一代的言傳和身教。慢慢的也就有了不同的家風(fēng)。

自己又在想，語言的輸出不但會影響周邊人的所思、所想和所要，也會習(xí)以為常的影響說話人自身的狀態(tài)。

唱衰的話說多了，人的精氣也會衰。時間久了，甚至?xí)绊懙秸f話人自身的健康、性格，與命運。

“那你媳婦什么意見？”

“我媳婦也不想我開油車，她甚至不想讓我回去趕事，畢竟我是個外孫婿，她外婆家兒孫多得很，她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再說，我要回去耽擱的不只是油錢、過路費，還有這幾天原本可以賺到的錢，還有租車的費用......都是錢。”

“你媳婦這么理解你的，那小舅子畢竟也是她的親弟，哪怕自己受點委屈，只要媳婦高興就行，你覺得呢？”聽到這里，我心里是高興的，自己終于在的哥與他家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上找到了希望。

“是呢，不能因為外面的事情影響和媳婦的關(guān)系，即便是她的家人。因為，只有媳婦，才是能陪我們自己走一輩子的人。”的哥生氣歸生氣，他知道怎么處理。

細想，除了另一半，即便是父母或是子女，都不能陪伴自己更長的時間。

“你媳婦也挺好的，至少從你的言語里我能感受到她是為你考慮著呢，是為你們這個家庭考慮著呢。至于性格的事情，包括我們自己，每個人都有好多個面，總不能什么都如我們自己想要的那樣十全十美么。”

“你說的對著呢。也沒事，一會看吧，不行就晚上回去唄。不過，不論開油車還是電車，我都不開暖風(fēng)，反正自己不怕冷，凍壞這個不懂事的小舅子。”的哥繼續(xù)說道。

“對，不愁了。咱今晚不開暖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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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建樹，陜西榆林人，西安市公安局交通管理支隊事故處民警，西安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三秦都市報、三邊文學(xué)、威海文藝、銅吳堡等報刊雜志，另有百余篇雜文、散文發(fā)布于個人公眾號“務(wù)滋黃土”。

編輯 | 王樂樂 責(zé)編 | 相里瓏南 核發(fā) | 李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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