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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寫過米塞斯與蘭格的世紀大辯論，今天寫一下另一場世紀級PK！

主角是誰？凱恩斯！哈耶克！這兩個名字，應該都聽過吧。

你就算沒聽過，也絕對活在他們思想的“戰場”里！

先把時間拉回到上世紀30年代。當時那叫一個慘！

1929年美國股市“轟”一聲塌了，然后就像傳染病一樣，全世界跟著倒霉！工廠關門，工人失業，全球工業產出掉了快四成！你想想那畫面，街上全是找不到工作、餓著肚子的人！恐怖不恐怖？簡直是人間地獄！

這時候啊，以前理論界彌漫著一種氛圍，那就是很多人認為，那些支持自由放任的經濟學家天天吹的什么“市場自己會好起來的”、“看不見的手萬能”之類的理論，徹底破產了！臉都被打腫了！

兩大經濟學理論陣營，就開始干起來了。

一邊，是坐鎮英國 劍橋大學 的 凱恩斯 。

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啊，精英家庭出身，在政府財政部混過，早就名聲在外了。

他一看這情況，急了！覺得市場這玩意兒不靠譜了，關鍵時刻掉鏈子！必須得下猛藥，政府得出手干預！不能眼睜睜看著經濟就這么崩了！

他身邊也聚了一幫人，什么羅賓遜夫人啊，庇古啊，都是主張政府要“有所作為”的。

另一邊呢？是當時在 倫敦經濟學院 的 哈耶克 。

這位是從奧地利來的，還打過一戰，腦袋上留過疤，早年窮得叮當響，據說還得變賣顯微鏡才能活下去。

他是米塞斯的學生，是自由市場的堅定的支持者。

他認為，經濟搞成這樣，恰恰就是因為政府瞎搞、銀行亂放水！市場本身沒毛病，是你們這些“有為政府”把它搞壞了！他這邊也有幫手，像邀請他去倫敦的羅賓斯。

你看啊，這兩派的大本營，劍橋和倫敦，離得不遠，開車一兩個小時就到。但他們腦袋里的想法，那真是南轅北轍，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個要“管”，一個要“放”！這梁子算是結下了，這場世紀大辯論，不打都不行！

那么，這場辯論是怎么開始的呢？

時間來到1931年。

第一回合，哈耶克就來了個“踢館”！

他被邀請到凱恩斯的地盤——劍橋大學去做講座。

你想想這場景，火藥味得多濃！結果哈耶克估計是有點緊張，準備了四場講座的內容，結果七分鐘就突突完了！還操著一口濃重的奧地利口音，上來就扔了個重磅炸彈，對著臺下凱恩斯那幫人說：“ 告訴你們，現在這種時候，你們跑去買新大衣（刺激消費），只會讓失業更嚴重！ ”

這話一出，臺下直接炸鍋了！啥玩意兒？經濟都這樣了，大家都不花錢不消費，那還怎么復蘇？

當場就有人站起來懟他（據說就是凱恩斯的得意門生卡恩）。

哈耶克估計也沒準備好怎么把他的理論掰扯清楚，現場那叫一個尷尬啊！這第一仗，哈耶克算是碰了一鼻子灰。

但這只是個開始！

哈耶克后面的講座，還是把他奧地利學派”關于商業周期的基本理論講了一遍，他主要說了幾點：首先他強調， 貨幣本身沒啥價值，就是個交換工具，不能瞎印！ 你亂印錢，只會把價格搞亂，讓市場信號失靈，最后經濟更亂套！（他還拿一戰后德國一塊面包賣幾萬億馬克的恐怖故事來舉例，意思就是警告你們別亂來！）

然后他又說， 這次經濟危機，根子就在于銀行亂放水！

他認為啊，20年代美國就是利率太低，銀行放出太多便宜的貸款，搞得商人頭腦發熱，拿著便宜錢到處亂投資，建了一堆沒必要的工廠，搞了很多不該搞的項目，這就是“資本錯配”！

泡沫吹得老大，最后“嘭”一聲，破了！1929年的大崩盤，就是前面瞎搞欠下的債！

最后他主張， 央行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別總想著當救世主！ 最好保持“貨幣中性”，規規矩矩地根據黃金儲備來，別動不動就放水救市！你越救，問題可能越大，只會把小病拖成大病！

講座上沒吵明白，那就動筆桿子接著干！

1931年8月，哈耶克直接在當時最牛的《經濟學刊》上，發了一篇長達26頁的檄文，火力全開，對著凱恩斯剛出版的《貨幣論》就是一頓猛批！

他還拿1927年美聯儲錯誤降息說事，意思就是，凱恩斯你這套理論，只會讓經濟一會兒過熱一會兒過冷，波動更劇烈，早晚搞出更大的危機！

凱恩斯是誰啊？能受這氣？他拿到哈耶克的文章，氣得直接用紅筆在上面畫了34個叉叉！回信也是火藥味十足：

“ 哈耶克先生，你壓根就沒看懂我的書！尤其是流動性偏好那部分！ ”（潛臺詞：哥們兒，先搞懂了再來噴好嗎？）他還拿當時英國放棄金本位之后經濟有所好轉的事實來反擊，意思是你看，政府干預還是有用的吧！

一來二去，倆人就在期刊上你來我往，隔空互懟了好幾個回合！

當時的編輯羅賓斯（就是請哈耶克去倫敦的那位）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故意把他們的論戰都登出來，搞得整個經濟學界都在吃瓜圍觀，簡直是神仙打架！

就在大家以為這倆大神會繼續在那些技術細節上死磕到底的時候，凱恩斯憋了個大招，直接改變了戰局！

凱恩斯估計也覺得跟哈耶克這么掰扯太累了，干脆換個打法！他花了幾年時間，在1936年，扔出了一本足以改變世界的巨著—— 《就業、利息與貨幣通論》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通論》。

這本書，簡直就是往死氣沉沉的經濟學界扔了一顆原子彈！他不再糾結于那些貨幣的技術細節，而是提出了幾個石破天驚、直擊要害的概念，徹底顛覆了以前的看法：

他說，經濟為啥會蕭條？不是因為東西生產不出來，而是因為 大家沒錢買，或者不敢買！ 這叫 有效需求不足 ！

他還說，越有錢的人，拿到更多的錢之后，用來花的比例就越低，大部分都存起來了，這叫 邊際消費傾向遞減 。

那人為啥喜歡攥著現金呢？因為現金最保險、最靈活，能應付未來的不確定性，這叫 流動性偏好 。

經濟不好的時候，商人都覺得干啥都賠錢，對未來沒信心，就算銀行把利息降到零，他也不愿意借錢投資了，這叫 資本邊際效率崩潰 。

他還提出了 乘數效應 ！他說，政府花一塊錢搞基建，比如修條路、建個大壩，帶來的經濟增長絕對不止一塊錢！因為修路的工人拿到工資要去買吃的穿的，賣東西的老板賺了錢又會去進貨……這樣一環扣一環，能把整個經濟都帶動起來！

《通論》的核心思想，總結起來就一句話： 市場失靈的時候，別傻等著它自己變好！政府必須站出來，像個救火隊長一樣，趕緊用財政政策（比如減稅、多花錢搞建設）和貨幣政策（比如降息放水）來刺激需求，創造就業，把經濟拉出泥潭！

這本書啊，雖然寫得也挺難懂，但它的結論簡單粗暴！

正好迎合了當時各國政府急于擺脫危機的迫切需求！你想想，政府終于有了一套聽起來很牛逼的理論，可以名正言順地花錢、干預經濟了！

那感覺，簡直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啊！《通論》一出來，迅速風靡全球，“凱恩斯革命”席卷了整個西方世界！

面對凱恩斯這套“組合拳”，哈耶克怎么辦呢？

他發現，自己那套基于自由市場邏輯的精妙分析，在“先活下去再說”的巨大壓力面前，顯得有點“曲高和寡”，或者說“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想在《通論》的框架里繼續跟凱恩斯辯論，發現有點使不上勁兒。因為人們急于擺脫蕭條，沒有人愿意聽他的。

于是，哈耶克做了一個戰略轉移。他暫時放下了純粹的經濟理論爭吵，把目光投向了更宏大、更根本的問題—— 政治哲學 。

他要從根子上挖，警告全世界： 凱恩斯你這套搞法，短期看著挺爽，長期下去，是要出大問題的！這是通往奴役之路！

1944年，他出版了另一本足以讓他名垂青史的書—— 《通往奴役之路》 。在這本書里，他毫不客氣地把納粹德國那種國家控制一切的經濟模式，和凱恩斯主張的政府干預，扯到了一起！

他發出了振聾發聵的警告：一旦政府開始大規模干預經濟，權力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個人的自由空間就會被不斷壓縮，最后很可能不知不覺就滑向極權主義的深淵！哪怕一開始是以“為你好”、“解決問題”的名義進行的“溫和干預”，也可能打開一個可怕的潘多拉魔盒！

這本書，讓哈耶克在另一個維度上，贏得了巨大的聲望，也把他和凱恩斯主義的斗爭，從單純的經濟政策之爭，一下子提升到了自由與奴役、民主與極權的哲學和意識形態層面。

好了，說了這么多，這倆大神，吵來吵去，核心的分歧到底在哪兒呢？

其實主要就這么幾個方面：

你看啊，在 危機根源 這個問題上，凱恩斯覺得，就是 老百姓沒錢或者不敢花錢了 ，整個社會的需求萎縮了，所以經濟才不行。而哈耶克認為呢？是 銀行亂放水，商人被誤導，搞了太多錯誤投資 ，把經濟結構給扭曲了，泡沫破了才導致的危機。

那 錢的作用 呢？凱恩斯說， 錢就像汽車的油門 ，政府可以通過調節貨幣（比如印錢、降息）來刺激經濟，讓車跑起來！

哈耶克堅決反對！他說， 錢只是交易媒介，是經濟計算的工具，形成價格后用于指導生產。你老是亂動錢（印錢放水），整個市場就亂套了！

對于 政府的角色 ，分歧就更大了！凱恩斯認為， 政府就得是消防員！ 經濟著火了，你不能干看著，必須趕緊出手潑水救火！（也就是搞逆周期調節，經濟不好了就花錢刺激，經濟過熱了就收緊）。

哈耶克說， 政府應該是裁判員！ 你的任務是制定好比賽規則（也就是提供法治框架），保證比賽公平進行，然后讓球員（也就是市場主體）自己去踢，你別老想著下場去搶球，甚至去改變規則！

那么，到底 誰更懂經濟 呢？

凱恩斯更相信 精英和專家 ，他覺得通過收集數據、建立模型，聰明的頭腦能夠做出更理性的判斷和規劃。

而哈耶克認為， 沒人能完全懂經濟！ 真正的知識是分散在成千上萬個普通人腦子里的，只有通過市場價格這個信號系統，這些分散的知識才能被利用起來，實現有效的協調。這是對“精英萬能”的根本性質疑！

好了，理論吵翻天，最后誰贏了？歷史的大潮是怎么走的呢？

二戰結束后的幾十年，可以說是 凱恩斯的黃金時代 ！從40年代末到70年代初，西方國家普遍搞凱恩斯那套，政府開支蹭蹭往上漲，大搞福利國家，政府大量投入基建。

那段時間，哈耶克的聲音基本上被淹沒了，甚至被人認為是過時的老古董。

但是！到了70年代，問題來了！ 滯脹 出現了！就是經濟停滯不前，通貨膨脹還高得嚇人！凱恩斯那套好像失靈了！

這時候，大家又想起了被冷落多年的哈耶克。

英國的鐵娘子撒切爾夫人、美國的里根總統上臺，開始搞哈耶克推崇的那一套： 私有化、減稅、放松管制、緊縮貨幣！ 你別說，還真管用！通脹很快就被壓下來了。

哈耶克也因此“咸魚翻身”，還拿了諾貝爾經濟學獎！自由市場的理念再次抬頭！

這還沒完！到了 2008年，金融危機 爆發！華爾街那幫“聰明人”玩脫了，差點把全球經濟帶溝里去。各國政府又慌了神，怎么辦？好像除了凱恩斯那套老辦法，也沒別的招了！于是乎，幾萬億美元的救市計劃、零利率、量化寬松（QE，說白了就是央行擼起袖子印錢）……凱恩斯的幽靈仿佛又回來了！

可是，大規模放水之后呢？經濟是暫時穩住了，但新的問題又來了！資產價格（比如房價、股價）被吹上了天，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很多人覺得錢越來越毛。這不又印證了哈耶克當年的警告嗎？—— 你亂印錢，短期可能有用，但長期會扭曲經濟，積累風險，制造更大的不公平！

你看，歷史就像一個鐘擺，在凱恩斯和哈耶克這兩種思想之間來回搖擺。一會兒覺得政府干預好，一會兒又覺得自由市場棒。沒有誰能永遠占據上風。

更有意思的是，這場思想斗爭，還延伸到了臺面之下。哈耶克在1947年就很有遠見地搞了個“朝圣山學社”，把像弗里德曼、布坎南這些支持自由市場的學者都聚到一起，定期開會，互相打氣，傳播思想，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思想聯盟”，對抗當時主流的凱恩斯主義。

而凱恩斯的徒子徒孫們呢，則長期把持著像美國經濟學會這樣的主流學術陣地。這兩派，不僅在理論上掐，在組織上也暗暗較勁了幾十年！

當然了，據說雖然學術上是死對頭，凱恩斯和哈耶克私下關系還不錯。

二戰的時候，哈耶克流亡英國，凱恩斯還幫他安排過住處。

哈耶克晚年也承認，他一直很佩服凱恩斯的才智和人品。——當然，佩服歸佩服，該批判還得批判，這是原則問題！

你以為這場百年前的爭論，今天就沒有了？大錯特錯！它就像一個幽靈，一直飄在我們身邊！

現在新凱恩斯主義，成為世界上最為主流的經濟學。

比如，現在很火的 現代貨幣理論（MMT） ，主張政府只要用本國貨幣發債，就不用擔心還不起錢，可以大膽地搞財政赤字，隨便花錢刺激經濟。

這就是凱恩斯主義的加強版，甚至是終極版。

簡直是想把印鈔機的油門踩到底啊！反對者立馬就跳出來，拿著哈耶克的理論警告：小心玩火自焚！這么搞下去，遲早是惡性通脹！

再看看 比特幣和加密貨幣 。搞這玩意兒的人里面，很多都自稱是哈耶克的粉絲。他們為啥要搞這個？一個重要的想法，就是想創造一種不由任何政府控制的“超主權貨幣”，實現“貨幣非國家化”。這不就是哈耶克晚年提出的一個大膽設想嗎？

凱恩斯和哈耶克的這場大辯論，根本就沒結束！但現實依然是，凱恩斯的思想，統治了全球各國政府和主流學院以及主要的金融從業者。

這些人碰到問題，一般都在說，放水呀！

思想史家布盧姆說得好：“20世紀的經濟學史，很大程度上就是凱恩斯與哈耶克輪流值班的歷史。”

凱恩斯在普通百姓中，其實沒有幾個粉，因為貨幣這個問題，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太難了，他們根本搞不懂，他們只能直接感受后果。凱恩斯的粉主要在專業領域的精英層面。但哈耶克曾有一段時間影響了全球大部分知識分子。

但在這個問題上，哈耶克還是輸了，因為各國政府都喜歡擴權理論，畢竟 印鈔然后再救市，能凸顯政府的存在感。而金融從業人員也喜歡，因為能從中成為第一批拿到錢的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另一群人的儲蓄洗到自已口袋里來。

而普羅大眾，可不懂他們在爭什么。

理解了他們倆的這場世紀大PK，你就抓住了理解我們這個復雜世界的一把關鍵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