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 | 撰文

2025年，制藥行業正邁入一個充滿理性和挑戰與機遇共存的新階段。

當曾經唾手可得的“低垂果實”已被摘取殆盡，市場競爭日益轉向存量博弈。然而，在面對巨大的未被滿足的臨床需求之下，仍有一批遠見卓識者在積極探索增量市場，尋求突破。

然而，正如云舟生物的蒙偉能在接受深藍觀的訪談中所指出的：“新技術的開拓，遠非一個‘絕妙的創意’或‘高效的藥物作用機理’便能一蹴而就，它離不開全產業鏈的協同支持”。

就像移動互聯網的崛起離不開網絡、物流等基礎建設，AI的落地有相當一部分是基于硬件的性能革命。任何一個新的Idea從提出到落地，不僅需要先行者在黑暗里堅持的執著，更需要產業鏈中的各種角色方共同構建一個開放合作的生態，“去共同創造未來” 。

生物醫藥行業，不缺新的“增量市場”。然而，往往在確定性百分百展現出來之前，在缺少投資人、監管條例，以及一些工藝制造層面的上下游供應商共同推動的前提下，從Paper里的觀點到患者真正能收益，這個過程往往要格外漫長。

mRNA的星途與沉淪

mRNA就是一個最典型的賽道。

最近幾年，mRNA技術無疑是生物醫藥領域最耀眼的明星之一。其技術邏輯在于利用信使RNA指導細胞產生特定的蛋白質，跳過了體外表達的過程，從而達到預防或治療疾病的目的，是一類完全有顛覆意義的新技術。

蒙偉能特別強調：“mRNA技術的一大優勢在于其序列的靈活性：一條mRNA序列可以編碼多個不同的靶點，為開發多靶點藥物提供了可能，這使其有望成為對現有抗體和小分子藥物的有力補充，尤其是在復雜的腫瘤治療領域。”

作為國內較早布局mRNA賽道的創新型企業，云舟生物前身為專注于基因載體構建的VectorBuilder，其最初的商業模式是通過一個在線平臺，讓全球的科研人員能夠自主設計并訂購基因載體，這本身就是一種創新的CRO模式。

到了2016年，團隊觀察到細胞與基因治療（CGT）的興起趨勢，便果斷地將業務拓展至CGT領域的CDMO服務。

也是有了在序列設計與基因表達領域多年的經驗，2018年，當蒙偉能看到mRNA技術所展現的超前的治療潛力后，他選擇在內部推動mRNA技術平臺的建設。

他回憶道，當時選擇mRNA，部分原因是在基因編輯等領域，國內的研發常常面臨西方新技術快速迭代而被淘汰的窘境，“每一次做出來將要商業化的時候，西方有一個新一代的基因編輯技術出來，就會把我自己的工作一年的話，兩年的工作成果都會淘汰掉” 。

蒙偉能和云舟生物渴望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做出“0到1的原創性研究工作”，而mRNA技術在新冠之前，還是一個相對“偏門”的領域。

相比于彼時火熱的“大分子”領域，大部分時候，一個mRNA項目無論是拿到投資人還是意欲做生物醫藥招商的地方政府面前，基本是很難有反饋。

而即使mRNA雖然有著生產工藝相對簡化，“不需要像AAV那樣一大罐的細胞進行發酵”、整個藥物開發周期有望縮短等特點，但彼時遞送技術在國內仍處于零積累狀態，生產工藝層面的問題只能被海外卡脖子，大大阻擋了mRNA技術的應用。

新冠疫情的爆發，一下子加速了mRNA技術的成熟和市場認知，不過這場風來的快，去的也快。國內最頭部的兩家代表性企業，其從風口到谷底用了不到三年。

這場“揠苗助長”雖然為國內mRNA領域積累了部分研發和工藝層面的技術，但整個行業的生態和熱度相比新冠前難言有太大的改觀。

“這個行業還是沒有起來，創新者常常感到孤單。在尋求外部合作，如與醫院對接臨床應用時，常被問及“有沒有發表大文章”、“有沒有成功案例”，這種對尚未成功項目的市場接受度問題，以及優質醫療等社會資源的壟斷，都給創新帶來了巨大挑戰”。蒙偉能時常感慨道。

當產業鏈公司肩負起責任

不過，蒙偉能在賽多利斯這家公司身上看到了科技創新者應有的科學態度。

作為一家有著155年歷史的德國企業，賽多利斯致力于生物制藥的開發和生產過程中的各種創新解決方案，因此對于mRNA這樣的新興賽道，如何去挖掘更多工藝上的需求，是其創新戰略下研發部門的核心KPI之一。

蒙偉能分享了他與賽多利斯團隊相處的故事：“無論是中國員工還是德國總部的交流，首先我會感受到更平等，他不會認我們企業的大小。他們是很認真的在記筆記，他們都是高層了，要聽到我們是做什么創新東西，他們非常贊賞我們勇氣，而且我們交流的時候是，大家都是坦誠地表達對某個技術的一個看法，過程中非常注重平等”。

這種尊重和平等，對于初創或小型創新團隊而言尤為珍貴。

因為在賽多利斯看來，云舟不僅僅只是一個“預算不是很多”的小客戶，而是和產業鏈公司一同推動更創新的生物技術落地的“盟友”。

所以，賽多利斯會基于各種mRNA領域的工藝細節，去很認真的和制藥公司溝通、交流。賽多利斯不僅僅憑借工程背景去制造設備，更重要的是，他們“懂生物”，能夠從生命科學的角度出發去設計和優化產品。

蒙偉能舉例，賽多利斯愿意與客戶共同開發和優化針對特定應用場景的解決方案，例如為mRNA工藝共同探討更小型的發酵罐（如Ambr系統）和更適合的純化工具。

這種深度的合作，使得創新企業能夠獲得更適配、更高效的生產工具，從而加速研發進程，降低試錯成本。

而這種“圍繞科技創新價值”的態度和專業服務，對于尤其是一些致力于新興技術開發的制藥公司來講，最大的意義上提供了一個相對穩定和可靠的外部環境，這種“穩定性“對于尚處在發展初期、亟需支持的創新型企業而言至關重要。

在中國，新技術的發展需要“社會化的大生產”理念，打破壁壘，共享資源與力量。一個創新技術的成功，離不開一個健康、可持續的產業生態。蒙偉能在訪談中多次強調，“一個賽道它起來不是一個人決定的，是這個社會共同努力決定的”。

慢與快的抉擇

在日新月異的科技領域，速度往往被奉為圭臬。

然而，在關乎生命健康的生物醫藥行業，有些事情并非越快越好。蒙偉能對此有深刻體會：“有些事情，并不是越快越好”。

蒙偉能在訪談中提到，整個市場對于“快速產出”的追逐，除了帶來對新興生物技術包容度的降低之外，有時候也會造成一些很不好的“習慣”。

在合作過程中，有一部分服務商在項目啟動初期就展現出極強的合作意愿，這充分體現了中國企業快速響應本土需求的優勢，但有時候這種以市場先行的策略也會困擾客戶，因為客戶花費了大量時間測試后才知道產品并沒有準備好。

而賽多利斯在推出新產品前，會進行大量細致的測試和驗證，包括與行業客戶進行Beta版本的測試，以確保產品的安全性和適用性達到最優。蒙偉能強調，賽多利斯的耗材之所以讓他覺得安全，是因為“它會先在很多場景上做了測試、更適合細胞增長、更耐心地測完各項指標之后，才去大量的釋放他的新的產品”。

這種對產品質量的極致追求，是對生命科學、以及生命本身的敬畏。

相比之下，國內市場部分參與者可能更傾向于追求“唯快不破”。

賽多利斯這種看似“慢”的穩健策略，實則是幫助創新者在波濤洶涌的技術浪潮中站穩腳跟。

工藝層面的創新對于新興技術落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款革命性療法，如果制造成本居高不下，臨床數據再好終究也只能束之高閣。而更多的應用即是驗證這種技術可行性，也是在讓這個賽道更加豐富，并且能持續迭代向前。

因此，如何用更高效的方式去生產，也是橫亙在mRNA領域的一道坎。

蒙偉能以其在工藝開發層面的經驗為例，實驗室工藝往往是初步的、低效的，簡單的“平行放大”（如用50個小試管代替一個大容器）并不能帶來真正的生產力提升。真正的工藝開發，需要朝著“用更少的生產要素…去達到更高產的一個目的”。他提到，通過與賽多利斯合作，使用其Ambr微型發酵罐系統進行工藝優化，成功將關鍵酶的用量降至原來的五十分之一，這便是“development”的顯著成果。

賽多利斯的精密工具和開放合作，使得這種深度的工藝優化成為可能，最終降低了生產成本，使更多人能夠受益。

對于生物醫藥這樣一個與生命息息相關的行業，創新需要激情，更需要耐心和嚴謹。

無論是mRNA技術的探索，還是整個制藥產業的升級，都需要像更多賽多利斯這樣，能夠沉下心來，尊重科學規律，與創新者同行，共同打造一個更開放、更包容、更可持續的產業生態。

正如蒙偉能所期望的，“這個行業應該去鼓勵做增量的人，大的小的都得鼓勵。因為這群人是在一個充滿危險與不確定性的地方，去為整個市場探索新的天花板”。

唯有如此，整個治療技術的發展才能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行穩致遠，最終將更多、更好的創新成果帶給有需要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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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妮：nora4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