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銷戶、遺體整容、入殮、火化、下葬。
這些程序,程晏楓早在程母去世的時候,就已經走過一遍了,并不陌生。
宋韻的生活成了一場極富戲劇性的悲劇,還伴隨著,他不知道多久的潮濕。
程晏楓感覺自己變成了一臺受了潮的器械,行動按照軌跡,情緒波動幾乎沒有,無悲無喜。
看著銷戶的工作人員剪下宋韻身份證的一個角,又看著一個紅色的印章戳在文件的落款。
而后便是火化,那么大的一個人,變成了一捧灰,裝在盒子里。
程晏楓形容不出這種感受。
所有事情,都在提醒著他,宋韻已經死了,但他還是不能接受,只能游離在外。
葬禮當天,一個戴著墨鏡、黑衣黑裙的女人出現了。
她墨鏡也沒摘,昂首闊步地走到程晏楓跟前,抬起手,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
程晏楓出奇地沒什么反應,只是拿舌頭頂了頂腮,漠然地看著她。
女人看著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
她一下摘了墨鏡,露出明艷的臉來,眼睛通紅地怒喊道:“程晏楓,你還記不記得你的話!你說了要好好照顧宋韻的,你都忘了嗎?!”
她是宋韻最好的朋友,林昭昭。
一接到程晏楓發出的宋韻的訃告,她就放下一切工作回國了,千里迢迢地出現在了宋韻的葬禮上。
當年她受了情傷,任性地一走了之,想著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傷心之地了。
只是沒有想到,她再回來,是因為宋韻的去世。
當年兩人能成為朋友,林昭昭也覺得相當稀奇,她們性格迥異,宋韻溫和隨性,她則熱烈至極,酷愛熱鬧。
程晏楓也記得她,上大學時,林昭昭沒少為了自己和宋韻的感情出力。
三人時常一起出沒,他還沒少吃過林昭昭的醋。
宋韻說他是親親男朋友,說林昭昭是自己的嫡長閨,兩人結婚的時候要安排她坐在首桌,就這樣哄好了身邊的兩個人。
誰也沒有想到,再遇到會是這樣的場景,一切物是人非。
程晏楓那張無波無瀾的臉終于有了點類似于痛苦的情緒,在他的五官中掙扎。
“……是我對不起她。”
林昭昭一甩頭發,沒再理他。
傍晚,參與葬禮的賓客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下程晏楓和林昭昭守靈。
兩人整理著宋韻的遺物,對著她生前的遺愿,有些燒掉,有些埋掉。
她從前就說過自己想當作家,種類稀少的遺物里,手稿就占了絕大部分。
程晏楓每張都仔細看過。
有些是她記錄生活中開心的小事,有些是人生思考,有些也是關于感情,酸里吧唧的情話。
他沉浸其中,幾乎是貪婪地汲取著這五年來,關于宋韻的一切。
她的性格分明還算內斂,寫起字來卻飄揚至極。
程晏楓的視線突然凝固在一張沾著血的稿紙上。
寫這頁時,宋韻的狀態應該很不好了,字體飛揚得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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