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的河內街頭，18歲的阮氏梅低頭走過征兵宣傳畫，懷里抱著新生兒，背上還綁著個兩歲娃。她只是丈夫的第三房妻子，而此刻丈夫正在街角茶館悠閑地抽著水煙。

1975年，持續二十年的越南戰爭終于結束，但勝利的歡呼很快被冰冷的現實淹沒。180多萬條生命化為焦土，全國青壯年男性幾乎被打空，男女比例嚴重失衡。

面對滿目瘡痍的家園，越南政府拋出了一劑“猛藥”——廢除一夫一妻制，推行一夫多妻政策，只為實現人口的快速復蘇。這個決定讓越南女子至今抬不起頭。

戰后的越南如同被抽干了血液的軀體。工廠癱瘓，農田荒蕪，首都河內的街道上，隨處可見失去丈夫的婦女拖著孩子沿街乞討。政府大樓里的官員們翻遍各國戰后重建案例，最終在日本經驗中找到了“捷徑”——降低女性婚育年齡，鼓勵密集生育。

但越南走得更遠。1976年初，一項秘密決議在政治局通過：正式允許男性迎娶多位妻子。消息傳出，男性歡呼雀躍，而女性則黯然神傷。

政策推行后，越南農村出現荒誕圖景。在廣治省一個村莊，42歲的退伍兵黎文雄坐擁四位妻子。

大妻在紡織廠每天工作12小時，二妻帶著五個孩子種水稻，三妻剛生下雙胞胎就趕著去集市賣菜，而最年輕的四妻才17歲，正挺著孕肚給他捶腿。黎文雄則悠閑地抽著煙對鄰居炫耀：“這都是國家給我的福利。”

生育成了女性的強制性使命。政府推出“英雄母親”計劃：生育超過10個孩子的女性可獲終身津貼。在胡志明市郊，范氏香已生育23個孩子，子宮嚴重脫垂卻還在備孕。當法國記者問她為何不停止時，她麻木地回答：“生滿30個就能換水泥房。”

更可怕的是社會結構的異變。由于男性稀缺，他們成了被爭搶的資源。在湄公河三角洲，適婚男女比例達到驚人的1：7。大量男性變得游手好閑——早上讓妻子們抓鬮決定誰去碼頭扛貨，誰留家帶孩子，自己則聚眾賭博喝酒。

“我每天裝200袋水泥才夠全家吃飯，”27歲的三房妻子陳氏垂在采訪中掀起衣角，露出腰間的固定支架，“他（丈夫）卻用我的血汗錢娶了第四房。”這種現象在越南非常普遍。

當越南人口在2000年突破8000萬大關時，政府悄然廢除一夫多妻制。但毒樹之果已經長成。2015年越南婦聯調查顯示：65%家庭仍由女性承擔全部經濟重擔；在奠邊省，40%男性承認從未工作過。

今天的越南街頭，高樓大廈取代了戰爭廢墟。但那些背著雙肩包匆匆走過的上班族女性，手背關節因常年勞作早早變形；咖啡館里高談闊論的男人們，仍習慣性等待妻子結賬。

金蘭灣的美軍航母再次停靠時，越南姑娘們舉著鮮花歡迎游客。只有戰爭紀念館里泛黃的“英雄母親”獎狀，默默訴說著那些被國家買走的青春和永遠挺不直的腰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