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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7月15日,“鑒湖女俠”秋瑾在紹興軒亭口從容就義。臨刑前,她向監斬官提出三個請求。監斬官答應其中兩個,秋瑾就義3個月后他卻羞愧自盡。
他叫李鐘岳,時任山陰縣縣令。
事件源于7月6日的安慶槍響。安徽巡撫恩銘遇刺身亡,光復會骨干徐錫麟當場被捕。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寧死不屈,壯烈犧牲(處斬后被剖心)。
然而,他的弟弟徐偉卻在威逼下屈服,供出徐錫麟在山陰縣創辦的“大通學堂”亦涉事其中。學堂的實際負責人——秋瑾,就此暴露在清廷的視野之下。
與恩銘有遠親關系的紹興知府貴福,即刻嚴令山陰縣令李鐘岳緝拿秋瑾。李鐘岳沉默片刻,懇切陳詞:“大人,該校表面并無越軌之舉。若貿然武力查封,恐激起民變。不如容卑職先行暗中查訪,若證據確鑿,再行緝拿不遲!”
貴福礙于情面,勉強應允。他未曾料到,這竟是李鐘岳的緩兵之計,意在為學堂師生爭取一線生機。
這位清廷的七品小官,為何甘冒奇險庇護這所學堂?
答案在于他對秋瑾由衷的敬佩。秋瑾的詩文氣魄,“馳驅戎馬中原夢,破碎山河故國羞”,常被他掛在嘴邊,用以教導兒子:“以一女子而能詩如此,遠勝汝輩多矣!”
拖延至7月13日,貴福終于按捺不住,怒氣沖沖召來李鐘岳厲聲質問:“一拖再拖,你究竟是何居心?!”
說罷,猛地將浙江巡撫張曾揚催促行動的電報摔到李鐘岳面前,“上峰嚴令!再不動手,休怪我參你勾結亂黨!”
至此,李鐘岳已無退路,只得領命行動。不放心的貴福,更親自帶兵壓陣。當日下午,三百清兵將大通學堂圍得水泄不通。
令李鐘岳失望又痛心的是,拖了這么久,秋瑾竟仍未離開。她本有充裕時間遠遁,卻選擇了留下。
早在7月8日,身在上海的摯友王壁華已聞風聲,急在法租界為她安排了秘密住所,力勸其避禍。秋瑾斷然拒絕。
她視死如歸,信念如鐵:“ge命要流血才會成功。若犧牲我一人,能早成五年,減少千百同胞的犧牲……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清兵圍捕當日,提前知曉危險的秋瑾仍有脫身之機。生死關頭,學生苦勸她快走,她卻再次命令學生速離,自己巋然不動。
最終,懷著必死信念堅守的7位學生與秋瑾一同被捕。他們以行動踐行著“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的誓言。
秋瑾被捕后,貴福親自審訊,逼問同黨名單。秋瑾臨危不懼,神色自若:“要殺便殺!死且不懼,余事不必多問!”
貴福又問:“你與徐錫麟可有勾結?”
秋瑾忽然展顏一笑,目光如炬:
“大通學堂開學典禮時,知府大人您不是親臨致辭嗎?我們還曾合影留念。學堂墻上高懸的‘競爭世界,雄冠地球’對聯,不正是大人您親筆題贈?學堂諸多事務,向來都與大人您商議,是也不是,貴福——‘同志’?”
這番犀利的反詰,直戳貴福痛處。他頓時大驚失色,唯恐引火燒身,狼狽不堪地退下堂去,將審訊燙手山芋丟給了李鐘岳。
出乎意料,李鐘岳對秋瑾極為禮遇。
貴福通過眼線得知,勃然大怒,厲聲斥責:“不動大刑,反待若上賓!她焉能招供?”
李鐘岳據理力爭:“彼此皆讀書人。況她一介女子,現無確鑿罪證,卑職實難用刑。” 貴福氣急敗壞,另換酷吏嚴刑拷打。秋瑾咬緊牙關,未吐露半字機密。最終留下的,只有那句浸透悲憤、流傳百年的絕筆:“秋風秋雨愁煞人!”
貴福深恐烏紗不保,急向上謊稱已得“確供”。巡撫張曾揚隨即下達“就地正法、刻不容緩”的指令。
李鐘岳聞訊,如遭雷擊,失聲抗辯:“既無口供,又無實據,豈能草菅人命?!”
貴福面目猙獰:“巡撫鈞令,你也敢違?好自為之吧!”
萬般無奈,李鐘岳黯然回到囚室。面對即將赴死的秋瑾,他悲從中來,潸然淚下:“李某位卑言輕,無力回天……實在愧對先生!”
秋瑾神色平靜,目光清澈:“多謝大人關照。死,我不懼。唯有三事相求,望大人成全?!?/strong>
“先生但講無妨!”
“其一,請允我與家人訣別;其二,我乃女子,臨刑請勿剝衣;其三,死后不梟首示眾?!?/strong>
監斬官李鐘岳含淚應允了后兩個請求。然而,時間緊迫,第一個請求他終究無力成全。這份未能兌現的承諾,成了他心中沉甸甸的枷鎖。
7月15日凌晨,秋瑾血薦軒轅于紹興軒亭口。她的犧牲,瞬間點燃了社會的怒火。
輿論嘩然:僅憑一句“秋風秋雨愁煞人”,何以定罪?身為女子,按律只應處絞或剮刑,何以動用斬首極刑?更為何選在處決江洋大盜的軒亭口行刑?
《申報》、《大公報》等報刊紛紛仗義執言,疾呼公正。
洶涌民意的壓力下,浙江巡撫張曾揚被調任江蘇,卻遭當地士紳聯名抵制;轉任山西,亦難立足,不久便托病辭官,黯然歸鄉。
紹興知府貴福同樣被外調,所到之處皆遭唾棄拒絕,最終只能隱姓埋名,投靠偽滿洲國茍活。
而李鐘岳,在秋瑾就義僅三天后,便被貴福以“包庇女犯”之罪參劾,革去官職,遣返故鄉。
離任之際,當地百余士紳百姓依依相送,數十條船護送至三十里外的河橋。行前,他憤然砸碎縣衙大堂上的天平秤,仰天悲呼:“天理何在?” 并將秋瑾遺墨“秋風秋雨愁煞人”七字,貼身珍藏。
歸家后,他常對遺墨枯坐,睹物思人,沉默哀傷。曾兩次試圖輕生,均被家人救下。最終,在秋瑾犧牲三個月后的一天,他趁家人不備,懸梁自盡,終年五十三歲。
秋瑾的血,染紅了軒亭口,也灼痛了李鐘岳的靈魂。這位基層小吏位卑言輕,未能救下她,卻用自己的生命,為她那句“秋風秋雨愁煞人”添上了最悲愴的注腳。
那根懸梁的白綾,量出了那個黑暗年代里,良知所能抵達的極限高度。
歷史會銘記:在女俠血灑的刑場旁,總有不甘沉默的靈魂,即使微弱如螢火,也要用毀滅去證明——人心未死,正義長存!
幸得文史相依伴,從此阡陌多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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