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軍啊，你看我們小靜都這么大了，該考慮婚事了吧？”

鄭建軍剛喝了一口茶，差點嗆住。他把杯子放下，咳了幾聲，笑著說：“阿姨，這不是才交往一年嗎，感情還挺穩定的，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李阿姨一臉正色地說，“我告訴你，現在女孩子最寶貴的是青春，小靜從小就聽話懂事，找對象我也得把把關，不能馬虎。”

鄭建軍面帶笑意地點頭。女朋友李靜，性格溫和，工作體面，他是真心喜歡，之前就有結婚打算。

可這次回老家探望女友父母，他才第一次深刻體會到“談婚論嫁”并不輕松。

“聽說你家有公司？”李阿姨忽然問。

鄭建軍愣了下，點頭：“嗯，小公司，做點建材批發。”

“自己開的？”

“我爸開的，我現在跟著管。”

“哦，那條件不錯嘛。”李阿姨的眼神微妙起來，“我們小靜可不比人差，長得好、性格好，彩禮這事兒，我也不多要，50萬，正好。”

“……阿姨，50萬？”

“怎么了？你們家有公司，哪用得著犯難？”

鄭建軍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他家確實開公司，但是二線城市的小企業，資金也都壓在項目上，這突然冒出50萬彩禮，加上李阿姨又補了一句：

“還有，小靜將來得照顧我，養老房你們也得準備，最好買在市中心，離醫院近點。”

坐在一旁的李靜臉色尷尬，輕聲說：“媽，別說了。”

李阿姨一拍大腿：“我咋不能說？我辛辛苦苦養她二十多年，不指望她養老還指望你們家倒貼啊？”

鄭建軍笑容僵在臉上，整個人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回到家后，鄭建軍怎么也睡不著，他翻來覆去想著李阿姨說的那些話，越想越煩悶。

第二天李靜來找他，兩人在咖啡店見面。

“小靜，昨天的事……你是咋想的？”

李靜猶豫了一下，說：“我知道我媽有點過了，可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比較要強，又是一個人拉扯我長大，想讓我有保障。”

“我理解。”鄭建軍點點頭，“可是你媽現在要的不是保障，是在拿我們家的公司‘開價’。”

李靜低頭攪動著咖啡，小聲說：“她知道你家有公司，是我爸說的。他那天喝酒，嘴沒把門。”

鄭建軍嘆了口氣，心中泛起一絲不快。

“你媽張口要五十萬彩禮，還要求養老房，咱倆以后咋生活？我不是給不起，是覺得太功利。”

“要不我去勸勸她，降點標準？”

“你媽那脾氣會聽你的嗎？”鄭建軍搖頭，“她要是覺得這是她‘賣女兒’，你讓我怎么尊重她？”

李靜沉默了，眼圈有點紅。

隔了幾天，李阿姨突然上門，還帶了李靜來。

“建軍啊，我跟你說，咱們這不也算門當戶對？我又沒說要你們家買別墅買豪車，五十萬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你家整個家族的事。”

“阿姨，您說得太嚴重了。”

“怎么不嚴重？我女兒嫁給你們，要改姓、要離開父母、還要照顧你爸媽，你們家出點彩禮、給點房子，不是應該的嗎？”

“可您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建軍忍了半天，終于開口，“這婚姻是我和小靜過，不是我爸我媽娶媳婦，也不是你嫁女兒賣房子。”

李阿姨臉一沉：“喲，你是嫌我們配不上你家唄？”

“不是配不上，是咱們都得為彼此考慮。”

“那行，你要是連這點都出不起，這門親事也不強求！”

說完，她拉著李靜就要走。

李靜回頭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委屈，但沒有阻攔母親。

那晚，建軍一個人坐在車里發呆，腦子里翻滾著這些天發生的事。

他喜歡李靜，但婚姻不只是兩個人的事。如果對方家庭只把你當成提款機，那以后的日子注定不會輕松。

一周后，李靜打電話來說：“建軍，我們冷靜一下吧，我媽那邊太固執，我夾在中間太難受了。”

“你不是夾在中間，是從頭到尾沒為我說句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對不起。”

“你不用對不起我，咱都明白，各自過各自的日子。”

掛斷電話后，建軍長出一口氣。他不知道這是結束還是開始，但他清楚了一件事：婚姻，不能只靠愛撐著。

兩年后，他在一次朋友聚會中認識了林曉，一個普通公務員，家庭簡單，父母通情達理。

訂婚那天，林曉爸媽只說了一句：“我們不圖你們家啥，只希望你們以后過得平平穩穩、互相扶持。”

建軍聽完，心頭一熱，轉頭看向林曉，眼里全是感激。

而李靜，據說至今還沒嫁人，依舊陪著她媽媽住在老房子里。

有時候建軍路過那個小區，還會忍不住望一眼窗戶——曾經的生活就在那，但如今已經不再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