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的開放創(chuàng)新,與西北之地的壯美遼闊雙向奔赴,不同地域文化碰撞將激發(fā)出更強大的思想活力。”長三角·大西部文學周6日在上海拉開序幕,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文聯(lián)黨組書記、副主席鄧選斌的一番發(fā)言引發(fā)共振。
以“共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同攀文學新高峰”為主題,上海聯(lián)合江蘇、浙江、安徽、西藏、甘肅、青海、寧夏、新疆等九地作協(xié)發(fā)布共同倡議,東西部文學合作由此正式啟動——聚焦時代,書寫文學發(fā)展新篇章;互學互鑒,開拓民族文學新境界;搭建平臺,建立常態(tài)化交流機制;培育新人,激發(fā)文學創(chuàng)作新活力;跨界融合,推動文學作品多元轉化。
從黃浦江畔到雪域高原,跳出單一地域標簽
“無論東部文學還是西部文學,都是新時代文學高質量發(fā)展的中堅力量,都是書寫新時代偉大實踐、講好中國故事的主力軍,都在文化強國建設中肩負著重要責任與使命。”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書記處書記吳義勤表示,新時代的偉大實踐,為作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豐富資源和廣闊舞臺。
賀蘭山下沃野千里,黃河兩岸生機無限。“苦難-抗爭-超越”正逐步取代傳統(tǒng)的苦難敘事,成為西海固文學新的敘事邏輯。廣大西海固作家用生動溫情的筆觸記錄山鄉(xiāng)巨變,用樸素厚重的情懷書寫人民史詩,文學成果日益豐碩——從“綠化樹”(張賢亮)到“三棵樹”(石舒清、陳繼明、金甌),再到“新三棵樹”(季棟梁、漠月、張學東),逐漸培育形成郁郁蔥蔥的寧夏“文學林”,如馬金蓮、阿舍、馬占祥、馬駿、我本瘋狂等作家群崛起。
更多作家跳出刻板印象里對一座城市或一方水土的單一標簽,以個性化語調展開鮮活敘事。上世紀80年代以扎西達娃為首的西藏作家群以先鋒寫作姿態(tài),開啟我國小說敘事創(chuàng)新的先河,“雪野詩”深深觸動詩歌界。西藏作協(xié)主席次仁羅布談到,隨著全球化與信息化浪潮洶涌,文化多元碰撞,如何在保持民族特色基礎上創(chuàng)新,契合時代需求,是亟待解決的課題,包括作品內容的深度挖掘、形式創(chuàng)新、傳播層面等。
當代詩中,既有新疆周濤的“新邊塞詩”,也有長三角的“江南七子”,兩種風致,相互映照。“東與西的文學從各美其美的探索中,又從美美與共的交集與渴望中不斷形成新的生命力。”安徽省作協(xié)主席陳先發(fā)舉例談到,浙江詩人沈葦在新疆生活30多年,寫盡了大漠蒼茫與絲路的厚重歷史,如今再度定居杭州重新審視江南煙雨,同一個作家體內東西融匯。
把豐富生態(tài)資源轉換成有辨識度的“根”
“不是我要去寫馬,是馬自己沖進來了。”新疆作家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提及《黑馬歸去》《歇馬臺》《白水臺》等小說中“馬”的意象集合,“這些馬帶著哈薩克族游牧生活痕跡以及精神訴求,自己‘沖’進字里行間,而這種文學的想象一定是廣袤土地給予我們的。”
不少西部作家都談到,寫作起初是經驗式的:寫土地、寫村莊、寫身邊人。但局限也存在,寧夏作家馬金蓮在中篇小說《長河》之后意識到:“資源是有限的,會用完、會枯竭。”如何開鑿更多文學泉眼?她拓展寫作題材,筆下人物進入城鎮(zhèn)、城市甚至遠赴海外。近期創(chuàng)作的作品討論AI陪伴老人王阿婆的親情倫理話題。“寫的時候有一些驚心動魄的力量在里面,但現(xiàn)實基礎還是牢牢扎進土地里,光是王阿婆生活的小村莊,我就花了不少心思去把細節(jié)寫扎實。”
多位作家評論家并不諱言困境——寫作資源豐富,多元豐富的表達卻不夠。以自然環(huán)境優(yōu)越的青海為例,省內有三個國家公園,自然寫作尚需作家不斷探索。曾獲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駿馬獎的青海作家龍仁青提出,緊貼地面寫作有助于刷新“文學辨識度”,“豐富的生態(tài)地域資源賦予作品鮮明辨識度。比如青海湖邊的普氏原羚,比大熊貓還稀少。我們不能總寫別人的山川,也要寫自己的雪豹、藏羚羊。”對民族特色和腳下土地有擔當,才能讓筆下文學創(chuàng)作耳目一新。
打破經驗邊界,從“我”寫到“我們”
作家不一定拘囿本地,打破地域與經驗的邊界,成為東西部作家尋找突破口的重要方向。“從土地中來,有相對固定的背景,但具體怎么寫并沒有一定的規(guī)矩。”藏族作家吉米平階早期小說《北京藏人》,書寫在北京工作的藏族人的生活。“但很顯然不是北京人寫的北京,也不是其他民族寫的北京。”他強調,作家要有自己的“根”,但根不是束縛,而是支撐。
這種“互寫”正形成新的文學共同體。溫州作家哲貴觀察到,浙江有大量來自西部的創(chuàng)業(yè)者,而東部作家陳人杰援藏后獲魯迅文學獎的作品是寫西藏的。“如果西部作家書寫東部經驗,或東部作家體驗西部生活,在有‘根’的基礎上,地理差別與文化融合,會生出新的質感。”作家黃國輝說。
從“家門口的樹”寫出去,土地之所以厚重,底下埋的是集體記憶。“因為這棵樹從根基、從樹干,長成以后是在天空下的。正如王蒙寫《在伊犁》時,他對語言的掌握歸根結底源自對當?shù)匦陆幕臒釔邸π陆蟮氐淖穯枺炌思w共同記憶。由此聯(lián)想到,對寫作有了土地提供的根基,又有了樹干的擔當、情感和寄托,同時枝繁葉茂,一定是在家國情懷的敘事空間下,才有更大的生長價值。”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說,這種打破界限的敘事,看的是“我”,同時又是“我們”。
未來一周內,上海將舉辦多場系列座談會、作家新作分享會、詩歌朗誦會,并舉辦第一屆“上海-西部作家班”。上海還將發(fā)揮思南讀書會、上海國際詩歌節(jié)、上海國際文學周、上海寫作計劃等文學品牌效應,借助《收獲》《萌芽》《上海文學》等雜志期刊,及上海書展、上海文學館等資源,為東西部文學創(chuàng)作與合作提供支持。
上海作協(xié)黨組書記、專職副主席馬文運表示,文學周將進一步促進長三角地區(qū)和西部地區(qū)作家、評論家之間的交流互動,形成東西部文學事業(yè)協(xié)調發(fā)展、協(xié)同發(fā)展、共同發(fā)展的良好格局,增進各民族文學互學互鑒,豐富各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表達,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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