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8歲名媛嚴幼韻被診斷為大腸癌。家里人嚇壞了,為她的病四處奔波,可她卻連腸鏡都不愿意做,還私下找到醫生,請求他為自己實施安樂死。她想要有尊嚴地為人生畫上一個句號。
在嚴幼韻的心里,她已經活得很久了,夠本了,可以安然迎接死亡的到來。
她最為驕傲的是她的兩段婚姻。
第一任丈夫和她一見鐘情,后來死于日本人的刀下,是為國捐軀的烈士。而她也為他生下了三個女兒,并把她們培養成自立自強的事業型大女主。
第二任丈夫,是被譽為“民國第一外交官”的顧維鈞。54歲那年,她嫁給了71歲的他,兩人一起走過了26年,感情甚篤,直到顧維鈞以97歲高齡安詳離世。
她和孩子們的關系也很好。
無論是她自己的孩子,還是顧維鈞和前任妻子們的孩子,她總是有辦法讓孩子感受到她對她們的關心和牽掛。
若說這輩子有什么害怕的,對嚴幼韻而言,可能就是這三個字:大腸癌。
不是懼怕死亡,也不是害怕病痛,而是因為11年前,這三個字,奪走了她最愛的小女兒茜恩的生命。
時隔11年,當自己也被診斷出和去世女兒一樣的疾病,嚴幼韻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治了。
一、小女兒的離去
嚴幼韻實在不忍回憶小女兒去世時的模樣。
那是1992年。
時年54歲的茜恩躺在冰冷的棺槨里。
她在前一年確診大腸癌,此后一直積極地求醫問藥,卻難逃被病痛折磨得面容消瘦的命運。這是掩埋在嚴幼韻心里最深的悲傷。
茜恩出生于1938年12月1日。
時年34歲的嚴幼韻,在巴黎的一家美國醫院里生下她。當時,丈夫楊光泩有公務在身,無法陪伴在側,陪在嚴幼韻身邊的,是她在上海的朋友陳慧明。
茜恩的名字是楊光泩取的,是塞納河的音譯。
外交官楊光泩說,茜恩這兩個字,也是為了紀念西安事變,還有西方和平的意思。他給女兒也取了英文名,France,因為女兒是在法國出生的。
但茜恩對父親并沒有太多的印象。
在她4歲那年,她的父親就因為拒絕交出抗戰物資,而被日本人秘密殺害了。一直到日本投降,嚴幼韻和女兒們才知道楊光泩犧牲的消息。
茜恩的性格最像母親嚴幼韻。
她慢條斯理的,什么東西都安排得有條不紊,和姐姐楊雪蘭完全是相反的性子。
二姐楊雪蘭的性格屬于風風火火型,要取上學一定是跑著去的,還要邊吃早餐邊找衣服,偶爾還要跑回來拿遺忘的東西。
而茜恩總是在頭天晚上,就整理好全部要用的東西,第二天慢條斯理吃完早餐再去學校。
她也很擅長組織聚會,迎來送往,若非癌癥奪去了她的生命,她也能如母親一樣,優雅地活到兒孫滿堂之際。
她的丈夫唐騮千也很愛她。
在妻子生病之后,他馬上放下了全部工作,連自己的公司都不再打理,一心陪著妻子一起看病、尋醫。只要有一點點希望,哪怕再偏僻的地方,他們都會一起去問診。
很多時候,醫院沒有陪住的條件,唐騮千就坐在椅子上對付一晚。但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死神的狠心。
終究,茜恩離開了這個世界,享年54歲,是三姐妹中活得最短的。她的兩位姐姐都很高壽,親眼見證了母親活到112歲的奇跡。
二、踩著高跟鞋就醫
嚴幼韻的一生,確實算得上傳奇。
她是富家千金,但也曾因為日本人的炮火而陷入困頓,但不管日子怎樣艱難,她都從未放棄過優雅。
在炮火中,她會帶著二十七位外交官太太在院子里種菜、釀醬油,也會在閑暇時自制烤蛋糕,就著醫院翩翩起舞。
人到暮年,她依然可以踩著高跟鞋逛超市,只要見人就一定會化上得體的妝容。
她的傭人很崇拜她:“她比我們還厲害,現在走路還穿高跟鞋。”在嚴幼韻看來,這是對別人的一種尊重。
2003年,98歲嚴幼韻被確診大腸癌,一如既往,她并沒有允許自己像病人一樣憔悴下來,依然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甚至去看醫生時,還腳踩高跟鞋。
哪怕,在內心深處她已經放棄了治療。但,只是放棄治療而已,又不代表著她放棄認真過完每一天的生活。
她完全不像一個98歲的老太太。
所以,醫生堅定地拒絕了她安樂死的請求,并且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說她,先接受腸鏡檢查,確定事情的嚴重程度,再來決定生死大事。
她的孩子們也嚇壞了。他們都放下手中的工作,跑來陪伴在母親身邊,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來。
尤其是大女兒楊蕾孟,她干脆全程陪伴在母親身邊,直到她接受手術為止。
在家人的關愛和醫生的勸說下,嚴幼韻決定先接受腸鏡檢查。去做腸鏡的那天,很多醫生都大吃一驚:
“這位穿著高跟鞋的太太,就是那位98歲的老太太嗎?”
她顛覆了人們對于近百歲老人家的印象。
而她的小女婿唐騮千,也專程過來陪伴岳母,專門負責和醫生敲定治療方案。
11年前,妻子茜恩生病時,他幾乎全程陪伴在側,對這個病有很深的理解。他非常仔細地為岳母篩選醫生,敲定診治方案,并且選擇的是對身體負擔最小的注射麻醉,而不是插胃管的麻醉。
負責手術的醫生,也是非常權威的外科圣手。
他是嚴幼韻外孫薛兆山的同學的父親,也是幾經打聽才找到的,對這種疾病有很豐富經驗的醫生。在多方努力之下,98歲嚴幼韻答應了手術。
手術很成功,只用了5天,嚴幼韻就可以出院了。她的大女兒寸步不離地陪伴在母親身邊,在她的回憶中,母親只在出院時抱怨了一句:
“護士撕掉注射器膠布時最痛!”
顯然,手術非常成功,止疼藥也很到位,嚴幼韻的身體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護。
三、和醫生跳舞,活到112歲
手術之后的嚴幼韻,很快就恢復了健康。
幾個月后,她正式迎來自己的99歲大壽。為了感謝醫生,她還專門邀請了他,兩人在宴會上就著音樂跳了好幾支舞。
等嚴幼韻100歲之后,她就活成了整個紐約的傳奇。
大家都想看看這位百歲老太太的生活,而嚴幼韻依然會踩著高跟鞋去超市買菜,每次出門都細細描眉、淺淺施粉。
據復旦大學教授吳景平回憶,2008年時,他去美國邀請宋子文長女馮宋瓊頤回來看看,她剛好和嚴幼韻住在同一公寓的上下樓。
在去拜訪馮宋瓊頤時,吳景平曾偶遇過102歲的嚴幼韻,后者用上海話寒暄了兩句,就忙著去打麻將了。
由此可見,這位百歲老太太的精力,實在好得不行。
楊雪蘭也曾回憶,說自己母親最愛打麻將,而且精力好得不行,每周必然有一天是要打到凌晨3點才罷休的。
但在楊光泩、顧維鈞在世時,嚴幼韻其實不怎么打麻將。
她最愛的,是幫這些男人們組局,自己學過打麻將,但水平有限。一直到顧維鈞去世,80歲的嚴幼韻這才重新愛上了打麻將。
我想,她不僅僅是在打麻將,而是在回憶往昔和自己有密切關系的故人。
102歲那年,《紐約時報》還專門采訪了這位老太太,想要了解她的長壽秘訣。嚴幼韻是這樣說的:
“不鍛煉、想吃多少黃油就吃多少黃油、不回首。”
她的生活作息并不算規律,還特別喜歡吃甜食和肥肉,唯一算得上秘訣的,我覺得就是最后三個字——不回首。
她從來不會回頭看。
讀書時,她會肆意揮霍青春和美貌,一天換好幾套衣服,撇開家里的司機自己開車上學,吸引一眾男同學的目光,被稱為“84號”小姐。
結婚后,她安心跟著丈夫各國旅居,生養孩子,過著養尊處優的外交官太太的生活;
丈夫去世后,她會站出來承擔總領事夫人的職責,聚集那些因為丈夫失蹤而慌亂不已的太太們,在戰時組織了一個四十人的大家庭,擠在一個小小的別墅里生活;
戰爭結束后,她也會在朋友麥克阿瑟夫人的幫助下,帶著三個女兒前往美國,自己謀求聯合國的禮賓官職務,用工資來給女兒換取更好的教育資源,自立自強;
退休后,她遇到了第二段愛情,也會勇敢邁入婚姻,54歲再披嫁衣,開啟全新的生活。
外面有人傳風言風語,有說她是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的,也有說顧維鈞只是為了找個保姆的,但她都是關起門來過日子,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98歲那年決定安樂死,她會積極采取行動,被勸阻之后,也會接受命運開始治療。
她從來不會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擔憂,也不會為過去的事情而悲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是難以忘卻的。
但在1992年,女兒茜恩的葬禮上,她卻說了這樣一番話:
“她活著的每一天,都非常快樂。”
嚴幼韻非常喜歡旅行,年輕時經常拖家帶口外出看風景,但過了百歲之后,她會在公寓里等著孩子們來拜訪。
每年她的生日宴會,就是嚴氏族人和孩子們相聚的日子。
年輕時,嚴幼韻不遺余力幫助了很多,甚至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所以,他們都很愿意來拜訪她,在生日時送上一份祝福。
她的小女婿唐騮千再婚后,依然和嚴幼韻保持著良好的關系,還會帶著再婚妻子一起來拜訪她,兩人也會在宴會上跳交誼舞。
2017年,嚴幼韻走完了她漫長的一生,享年112歲。
在她的一生中,她的笑容永遠多過悲傷的時刻。
我想,這也是她如此高壽的原因之一吧。
愛笑的人,運氣總是不會差的,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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